東方的智慧標準是謀略,西方的智慧標準是發明創造。按照東方的智慧標準,牛頓、愛迪生、愛因斯坦不過是幾個書呆子。牛頓遇到諸葛亮,壹定是被如來手中的軟糖耍了。誰敢在諸葛面前說天才?按照西方的智慧標準,諸葛亮不過是壹個善於運籌帷幄的政治人物。他連壹個高等數學方程都不會解。誰敢在牛頓面前談智慧?美國前國務卿基辛格等善於運籌帷幄的政壇老手,不會被列入西方天才的行列。
中國有個數學家叫陳景潤(現在的年輕人知道的不多),整天癡迷於“1+1 = 2”的數學猜想。當時周圍的人都把陳景潤當成書呆子,怪人。如果不是外國人奉承陳景潤,他永遠會被當成壹個智商接近智障的傻子。陳景潤的論文發表後,中國的反應猶如石沈大海,但外國人卻興奮不已:“中國出了壹位天才數學家陳景潤!我們會邀請他來講課。”外國人為陳景潤的白癡行為平反,但中國仍有很多人不以為然:“就是個怪胎。”。
西方認為,人類的最高智慧體現在對宇宙本質的認識上,智慧的高低就是“與自然鬥爭”能力的大小,把天才的美名賦予揭示自然規律的理論家和熟練運用自然力的發明家。東方認為,人類的最高智慧體現在對“人”的認識和控制上,智慧的高低就是“與人鬥爭”能力的大小。中國對聰明人的標準是:善於與人打交道,老謀深算,隨機應變,討好上級,拉攏同行,利用下屬。做不到這壹點的,都被列為“老實”、“傻逼”、“無知”。中國有句諺語:“做人比做事重要”。像陳景潤這樣的外國人才,在中國很難找到老婆。有些中國人會不服氣:“中國漢代的張衡最早發明了觀測地震的蛤蟆缸,五代的祖沖之最早研究出了高精度的圓周率,明代的石灣最早做出了載人火箭飛凳……”。但也要明白,張衡、祖沖之、石灣等人,都是歷史學家為了與洋人抗衡,從歷史垃圾堆裏挖掘出來的稀有人物。在中國漫長的歷史中,很少有人了解這些人,更不要說把他們視為中華民族智慧的體現。
西方哲學家的智慧體現在抽象思維中。與孟子同時代的古希臘學者亞裏士多德開創了研究無生命物質世界的結構、運動和原因的物理學,提出了自然科學中的壹系列基本概念:物質、空間、時間和運動。亞裏士多德首先提出了方法論的問題,並總結出歸納和演繹兩種邏輯推理方法。應該說,亞裏士多德最大的貢獻之壹是提出了“力”的抽象概念,創立了力與運動關系的“運動定律”(後來伽利略質疑亞裏士多德的“運動定律”,提出了“慣性定律”)。牛頓總結出著名的“力學三定律”後,宏觀力學基本成熟,以量子力學為代表的微觀力學開辟了新時代。可以說,沒有“力”這個抽象的概念,就沒有今天的自然科學。
相比之下,東方哲學家的智慧體現在感性思維上。東方哲學家雖然不善於提出抽象的概念和創始規律,但善於用通俗的文學方式講故事,表達深刻的人生哲理。中國的古代哲學,在於名人的教誨,寓言如故事。比如《等壹只兔子》《刻舟求劍》《壹個人買鞋》這三個寓言,意思都是壹樣的,但中國哲學家無法把這些具體的寓言抽象升華成壹個理性的概念,而外國哲學家把中國哲學家想說卻不能說的話抽象概括成壹個概念:“教條主義”。比如“偷耳之鈴”、“偷疑之斧”、“懲人以肉”這三個寓言,意思是壹樣的。中國哲學家不可能像西方哲學家那樣把這些寓言抽象成壹個概念:“主觀主義”。
中國的寓言和西方的童話差不多,但童話是給孩子聽的,因為孩子的理性思維能力差。但是,中國的寓言是給成年人看的。按照西方的標準,中國的寓言是“成人童話”。中國的國民性是什麽?魯迅無法用理性思維畫出壹個抽象的概念,只好借用感性思維的寓言方式來寫《阿q正傳》..當然,魯迅運用感性思維的方法是正確的,因為中國人對理性抽象的東西有壹種天然的抵觸感,強理性的理論在中國很難被廣泛接受。
另壹方面,東西方測試個人智力的方式不同。西方人用智商問題來測試妳的主動性、推理能力和創造力,然後給妳壹個大腦智商值。西方大學的入學考試主要是測試學生的推理能力和想象力。中國古代是如何評價個人智慧的?這就是科舉,通過寫文章來評價妳的智慧。秀才、舉人、秀才的區別在於寫文章的水平,寫得最好的文章由皇帝授予狀元。如果壹個家族產生了壹個狀元,那是壹件極其光榮的事情,會永久的記載在族譜中,成為後人的驕傲。
中國科舉考了什麽?它既不是對考生邏輯推理和想象力創新能力的考驗,也不是對考生所掌握知識的數量和準確性的考驗,而是對考生“文采”的考驗。因為對文采沒有客觀的標準,中國的科舉考試不像西方大學考試那樣有客觀的分數,科舉考試中考生的名次完全由考官的個人好惡決定。
中國所謂的「文采」是什麽?對此沒有客觀的定義,也很難用語言準確解釋。壹般來說,在有“文采”的文章中,作者並不簡單直接地表達自己的思想,而是通過比喻、隱喻、誇張、擬人等文學手段間接地、機智地表達自己的思想。直接講故事被認為是寫作水平低。在中國古代,文學表達被稱為“賦”、“比”、“興”。朱說:“傅也是說實情的人;比較,把這個東西和另壹個東西比較;興,先說別的事來引起被唱的詞。”西方沒有“文采”這個概念,只好翻譯成“文采”,西方人很難理解中國文人追求的“文采”是什麽。
西方繪畫的特點是寫實和寫生,繪畫的第壹要義是忠實描繪自然。中國畫的特點是寫意,畫家用比喻和誇張來表達自己的生活感受。同樣,西方文章的特點是文字表達的準確性和客觀性,而東方文章的特點是文字表達的隱喻性和誇張性,永遠是“白”。外國人小說中對美的描寫,直接描寫她的眼睛、臉、身材、表情,而中國古代小說中對美的描寫,喜歡用比喻:“我羞於花,閉目養神。”中國人認為為了達到“文采”的效果,犧牲描寫事實的準確性是可以的,於是就有了張繼的問題詩《楓橋畔夜泊》:
“霜夜,江楓釣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子夜鳴客船。”
月亮的落山應該是在黎明,然後就說是“子夜”。子夜與月亮的落山時間有關,這顯然是錯誤的。烏鴉是白天活動的動物。他們像雞壹樣晚上睡覺,半夜聽到烏鴉叫就像雞半夜叫壹樣不自然。而且寺廟很少在半夜敲鐘,“午夜鐘聲”也讓人感到意外。因為中國的詩歌不強調“寫實”而強調“寫意”,只要意境好,即使詩歌語境與現實不符,仍被認為是好詩。
中國古代創造了多種多樣的文學題材,無壹不強調文采。新文化運動以前,白話小說都是樸實無華的俗人,受過良好教育的文人都是寫詩寫賦的。《三國》《水滸傳》等小說本來寫得很好,但作者總是在關鍵時刻忘記寫壹首詩,試圖通過死記硬背壹首不倫不類的詩來表現自己的“文采”。作者似乎想說,“我不僅會寫白話文,還會寫詩。”
為什麽中國沒有創造“科學”?原因很多,其中之壹就是中國沒有創造出壹種直接準確描述事物的“論文”體裁。西方人把寫作當作交流思想的工具,而中國人把寫作當作炫耀知識的敲門磚,所以準備用壹點“充實精神”的文學手法。如果讓壹個中國頂級學者起死回生來描述壹個化學實驗,大概會是這樣的:“當酒精燈燃燒得像早春二月的陽光壹樣溫暖,放壹個像少女眼睛壹樣明亮的燒杯,在觀音菩薩的玉瓶裏加入露珠壹樣清澈的蒸餾水,立刻就會發生驚人的化學反應,快如壹陣風閃電……”。
中國的學者非常重視文筆的華麗和優雅,卻忽視了文字表達的準確性和客觀性,常常不分場合地濫用文學修辭,所以中國無法創造出西式科技論文的體裁。有人認為外國人讀枯燥的科學論文是因為它們有實用價值,但我們要記住,在亞裏士多德、伽利略和牛頓的時代,自然科學並不像現在這樣“純學術”。中國人可能很難理解為什麽外國人會對那些以枯燥的方式描述自然現象的科學論文感興趣。
有人認為,中國是在科舉之後才出現重視文采而非思想內容的傾向。其實中國重視文才的傳統自古就有,漢代也沒有科舉。然而,漢代的特產“漢賦”是中國歷史上最具文學風格的文體。司馬相如寫了壹篇文章《上福臨》,非常流行,但除了漂亮的辭藻之外,沒有什麽真正的內容。
由於中國人的智慧觀,把寫文采視為智慧的標準,造成了中國文人多年浮華的文風。古人也感受到了這種寫法的不足。到了唐代,韓愈、柳宗元等人發起古文運動,提倡向先秦時期的古人學習樸質的文風。他們認為文章應該註重內容,“文字必須貼近真實,不可雕琢。”中國古代就有白話文,幾百年前的《三國》《水滸傳》都是白話文,但是白話文從來沒有被中國的文人所喜歡過。白話文可以清晰準確地表達思想感情,而文言文很難做到這壹點,所以用文言文不可能寫出感情細膩的小說。中國的文人不太用簡單的白話文準確表達思想,而更喜歡用復雜的文言文,這需要費點腦子斷句。他們還喜歡在裏面加上壹些無法解釋的典故,這就更加難以理解了。
如果說白話文擅長“表達思想”,文言文擅長“賣弄知識”。“表達思想”越簡單明了越好,而“賣弄知識”越曲折越有學問。明明事情可以用簡單直接的話說清楚,中國文人卻借古思想,引經據典,很復雜。如果妳用簡單的詞,妳會被認為缺乏知識和文采。如何用小販都會說的白話寫文章,沒有喜與樂的對比,沒有傳承與融合的脈絡,沒有引經據典,展現作者淵博的學識和華麗的文采?
五四運動後,中國興起了模仿西方的新文學運動,中國文壇出現了下巴麗人的白話文。胡適等人主張學習西方現實主義的寫作風格,少用修辭和典故。據豐子愷回憶,他在浙江第壹師範讀書時,正值學校提倡新文學,反對封建文學,要求學生寫作時“不要說空話,要老老實實寫”。有個學生寫自己葬禮的時候用了“星夜匍匐”,被老師罵了壹頓:“那天晚上妳真的爬地上了嗎?”
盡管自從廢除科舉和引進西學以來,中國人民的智慧發生了變化,但中國仍然是壹個詩歌的國度。人們喜歡比喻和誇張,喜歡中國畫的詩意意境,總是遠離西方對真正的科學和現實主義藝術的追求。國內很少有人純粹是出於興趣,而不是為了應付考試或者寫畢業論文(陳景潤是個例外),去讀亞裏士多德的《物理學》這樣的文學散文。
東方的智慧也有閃光點,在研究人性的缺點並加以利用方面遠遠領先於西方。西方無數的軍事科學家和將領征戰千年,卻不曾想到“空城計”這樣的招數,如果用同樣的武器,羅馬軍團也無法戰勝足智多謀的東方將領。治理中國自然需要中國智慧,而西方智慧在中國行不通。
西方人視思想家為民族智慧的驕傲,東方人視戰略家為民族智慧的結晶。西方人認為陳景潤比諸葛亮聰明,因為陳景潤和愛因斯坦是壹類人;但在東方人看來,基辛格比愛因斯坦聰明,因為基辛格和諸葛亮是壹類人,東方智慧和西方智慧是兩條沒有交集的平行線。西方智慧重視“與自然抗爭”,於是誕生了壹個個思想家、發明家;東方智慧重視“與人鬥”,所以出現了壹個又壹個大師。戰略家生在西方是悲劇,發明家生在東方也是悲劇。如果毛澤東出生在美國,他壹輩子只能在圖書館做壹名普通的圖書管理員,找不到施展抱負的機會;如果愛迪生在中國,他壹輩子只會是壹個藥店裏的普通售貨員,他也找不到發明創造的機會。
按照西方的智慧標準,中華民族是壹個缺乏思想和發明的民族;按照東方的智慧標準,中華民族是壹個極其智慧的民族,具有深刻的世情人情,隨機通融,敏捷敏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