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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句頂壹萬句》讀後隨筆

劉震雲的小說《壹句頂壹萬句》被稱為“中國的《百年孤獨》”,春節期間終於拜讀完。

之前這本書獲得茅盾文學獎時,劉震雲接受采訪時念了壹段書中的內容,就是開頭那段:

當時在電視上聽到這段時,瞬間就對這本書有了興趣。開頭這壹段的語言風格是全書語言風格的最典型的代表:先說壹個現象,然後解釋這個現象;解釋現象時先說“並不是怎樣怎樣或怎樣怎樣”,再說“而是怎樣怎樣”;再“也並不是怎樣怎樣”,再“而是怎樣怎樣”;如此這般翻來覆去,有如拉家常般啰啰嗦嗦,卻又有壹種親切、接地氣的感覺,開始時讓人摸不著頭腦,越往後看下去越喜歡這種啰啰嗦嗦卻又接地氣的語言風格。這本書的語言風格就像家裏人拉家常,講壹個故事必要從壹個故事前頭的最初原因開始講起,講著講著就講了壹大通,也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交代的清清楚楚。初看很雜亂無章毫無頭緒,越看越融入進書中的環境裏,將人物關系事件關系壹條條理順。作者就像壹個講話很啰嗦的人,叭叭叭壹頓說,把故事講給了妳,妳絲毫沒有插嘴的機會,就將整個故事接受進自己腦海裏了。

整本書也都圍繞著“話”這個東西在講故事,壹直在說壹個跟誰“說的著”和“說不著”的問題,也在講壹個“有話”和“沒話”的問題。壹個人跟另壹個人說的著,就成了朋友,但是壹句話不和,朋友說掰就掰了。夫妻之間沒話,說不著,日子就過的不是個正經日子。出延津記和回延津記,都是在說這些問題,但這些問題似乎永遠沒有窮盡,前半部說的和後半部說的問題是同樣的問題,但是卻給人不壹樣的感覺。仿佛這就是眾生之相,常常在無數不同外表、相同本質的事情裏嘮嘮叨叨,卻又無法回避和解決這些讓人身心俱疲的問題。

萬物眾生相,每個人都不壹樣,可是卻又像是不斷的輪回。書中有幾個典型的朋友和夫妻模式:

朋友

1.壹方會說,另壹方不會說,會說的經常給不會說的拿主意,如老馬和老楊、杜青海和牛愛國、牛愛國和陳奎壹

2.雙方都不愛說話,碰到壹起反而說的著,如剃頭的老裴和殺豬的老曾

3.雙方本不該成為朋友,但是有***同的愛好,如牛愛國和馮文修都喜歡養兔子,楊百順和李占奇都喜歡看羅長禮,老溫和老周都喜歡下棋,老韓和老丁都喜歡打兔子

4.壹方對另壹方有恩,機緣巧合成為朋友,如老韓和老曹,牛愛國和崔立凡

5.粘著親戚卻不是最親的,如吳摩西和巧玲,曹青娥和百慧,百慧和宋愛國

夫妻

1.女方壓著男方,如老裴家、老曹家、牛愛國他媽曹青娥、吳香香和吳摩西

2.雙方說得上話,如吳香香和老高,牛愛國和章楚紅

3.雙方說不上話,如牛愛國和龐麗娜

朋友和夫妻,世上最常見的兩種人情關系,復雜無比,也難以預測。然而再復雜的人情關系,也要歸到“說的著”和“說不著”上來,說的著就是朋友,就是和睦的夫妻,說不著的就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來,夫妻沒有夫妻感情。

書中全是壹個壹個的事,壹個事連著另壹個事,另壹個事又連著另另壹個事。本來是這壹個事,這個人壹說,就成了另壹個事,時間壹長,也成了另外壹個事。本來事這個東西的事,被另壹個人壹說,就成了另壹個東西的事。這個事有這麽個理,但是換個人換個角度,就是另外壹個理、另外壹層意思。事與事看似毫不相幹,其實千絲萬縷,看似千絲萬縷,其實又毫不相幹,只是說事的人相幹。這本書就在繁瑣的事與理中間來回轉悠,理得清與理不清,只在每個人心裏有沒有數。

就像書前面的薦言

我們為什麽活的這麽孤獨?就是沒有壹個“說的著”的人,然而這個人是可遇不可求的,知音難覓也是這壹層意思。我們終其壹生都在尋找壹個能和自己“說的著”的人做知己,可是人生得壹知己足矣,能伴隨壹生的知己更難找,朋友之間尚可因為壹個饅頭而反目成仇,知己那更是壹生難尋。

我以前以為,中國當代優秀的小說都是寫的農村,如《白鹿原》、《平凡的世界》、《紅高粱》、也如《壹句頂壹萬句》。但是讀完《壹句頂壹萬句》我才更深刻的感受到,好的小說,都是寫人,寫真實的人,寫活生生的人,寫最貼近身邊眾生相的人。

我們在日常生活中跟別人交談時所接觸的各色各樣的人,在《壹句頂壹萬句》裏都可以找到影子,有的人愛講理,有的人胡攪蠻纏,有的人講歪理,有的人認死理。人與人之間溝通的橋梁是話,但是同樣的話不同的人說就不是同樣的話, 中國人在人與人之間的話與話中不斷尋找壹個能和自己“說得著”的人,卻壹次又壹次地陷入深深的孤獨中去。在與千千萬萬的人打交道的過程中說過了千千萬萬句話,最發自心底的話卻只有那壹句,而那壹句永遠只存在於壹個人的心底,無法言說。

中國的《百年孤獨》名副其實,壹部《壹句頂壹萬句》頂壹萬部啰啰嗦嗦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