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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村]遠嫁的侄女,遲早燦爛如花(12)

侄女是大哥的第三個孩子,屬於超生遊擊隊中的壹員,大嫂經常掛到嘴上說,這個小三是多要的,將來不是大富大貴,就是吃苦受累。

我的侄女叫娟子,她出生時已經實行“土地承包責任制”。大哥大嫂去田裏收種莊稼,就把娟子交給我看管。

那時我也是個孩子,只比侄女大幾歲,孩子時代的天真、貪玩、好奇、調皮、討人嫌、討人喜歡的屬性我都有。

我和幾個小夥伴,整天滿世界瘋跑,侄女就是我的個小尾巴,走到哪帶到哪。

壹天小夥伴們提出去西河捉魚,我們拿著鐵鍬、洗臉盆、網子、籃子、水桶。侄女非常高興,歡快地跑在我們的前面。

我們找到壹處斷流的河段,用鐵鍬封成壹個小土壩,再把籃子擋在土壩中間,就開始有小夥伴,掄起洗臉盆找準籃子方向往外潑水,嘩嘩啦啦的潑水聲,伴隨著小夥伴們的歡呼聲,娟子跳東跳西撿小魚,滿身泥巴滿身河水。

小魚全部落網後,有人去附近撿柴火,有人從家裏拿來壹個斷把的炒菜鍋,有人在草叢找來幾塊磚頭支起鍋。不大壹會水燒開了,小魚在鍋裏上下翻滾,小魚的香味飄出很遠很遠……

侄女跟著我,被太陽曬的黝黑發亮,但是她很高興,從來不知疲倦不哭也不鬧,有時還能給我出主意。

我們都餓了,我跳上桌子扒著盛饃的籃子,饃籃子空蕩蕩的。侄女說:“小姑,我們煮雞蛋吧?”我說:“哪有雞蛋?”她把我拉到雞窩前。

雞窩在窗沿上壹個破舊的藍子裏,壹只黑白相間的母雞臥在雞窩中,我們伸手去拿雞蛋,手還沒有伸到窩底,就被母雞猛啄回來,再伸出手再被猛啄回來。侄女拿來壹根長竹竿往雞窩裏亂捅壹氣,老母雞下窩了,我們拿出雞蛋。

侄女和我,用壹桶水煮了七個雞蛋,侄女很賣力,把風箱拉的呱嗒呱嗒響,雞蛋還沒煮好我們就變成熊貓臉。

鍋竈下的火還沒熄滅,我倆就迫不及待撈出雞蛋,剝開雞蛋我們都傻眼了,裏面是壹個個血肉模糊的小雞,我們嚇的隨便扒拉壹個小土坑,趕緊把雞蛋丟進去埋了。

大嫂下田回來,看見老母雞在雞窩下來回轉悠,還壹邊轉壹邊叫,只有侄女和我,能聽出老母雞的怨恨。嫂子問我們,老母雞怎麽了?我和侄女都說:“不知道”。

第二天,我家的老黃狗嗅著味把雞蛋扒出來了,歡快地搖著尾巴在那吃雞蛋,嫂子問我和侄女:“老黃狗從哪弄到的雞蛋?”我和侄女說:“不知道”。事隔幾年嫂子說,其實她知道是我倆,把母雞抱窩的雞蛋給煮了,之所以沒有揭穿,是因為怕嚇著我們。

大人們壹出門下田勞動,我們就沒有束縛了,玩膩了就開始尋摸其它事,小夥伴們找上門說,北地的西瓜能吃了,問我和侄女去不去?哪有不去的道理,我們很高興。

壹個小夥伴說,留下壹個人在地頭放哨,看到有人來就支壹聲。侄女被眾人推薦留下來,我們剛進地裏還沒等摸著瓜,就聽到侄女怯怯的喊聲,“誒餵,來人啦”嚇得們趕緊從地裏竄出來。

“虛驚壹場”,不是看瓜的老李頭,是個過路的。我和小夥伴剛摘到幾個,又傳來侄女怯怯的喊聲,“誒餵,來人啦”。我們又快速竄出來,大家長出壹口氣,還好是鄰村賣炮的。

進地前我和幾個小夥伴,都喝斥我侄女,看準了再喊我們,瓜還沒偷到就讓妳嚇出壹身冷汗。

這次侄女很上心,我們都快被老李頭抓住了,她才驚慌失措地大喊,:“哎呀,來人啦”。我和小夥伴們連滾帶爬逃出瓜地,顧不上挑揀大小孬好。

在壹塊玉米地裏,我們圍成壹圈分瓜,侄女只分到兩個幹癟的小瓜,侄女感覺很委屈,當場哇哇大哭,小夥伴們也很煩,都說要不是妳看見老李頭不喊,我們也能多拿點,侄女說,都怪老李頭今天換了衣服,我看不準就不敢喊了。

侄女上學後,我們在壹起的時間相應少了許多,有時也在壹起寫作業,壹天她問我:“小姑,長大了妳最想去哪?”我說:“我最想去北京天安門”。侄女又問我:“小姑,妳想沒想過嫁外地?”我說:“沒想過,但我害怕去遠方”。

我結婚那年,我侄女念初三。她偶爾也到我家吃頓飯聊聊天。我生下大女兒那年,大嫂陪著侄女來跟我借錢。

侄女對我說,她不想在家待著,她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了解侄女,她做出的決定不會輕易改變,我拿出我能拿出的全部交給她。

壹連幾年侄女都沒回家過年,除了往家寄些錢和衣物之外,電話也很少打。

壹個中秋節侄女回來了,跟她同來的還有壹個南方小夥子,這個小夥子給我的第壹感覺是,聰明,城府深。我把侄女拉到壹邊,我對侄女說:“娟子,這個男孩只能交朋友,不能托付終身”。

我的話被言中了,侄女給我打來電話說,那個南方小夥要和她壹起開店鋪,***同投資經營。前期我侄女投進去兩萬,他投了五千,經營沒多長時間就倒閉了。

侄女說店鋪關門後,挨著她家的老板娘說,那個小夥子挺花心,侄女不在店時,它就約其她女孩來挑衣服,侄女去進貨他就帶女孩來過夜。

我對侄女說,妳現在知道還不算晚,就當那兩萬塊錢交了學費。

侄女繼續留在外地,我多次勸她回來她都不肯。侄女說她要通過自己的努力,過上她想要的生活。

壹天丈夫從鎮政府回來,他對我說娟子出事了,派出所的朋友私下對他說的,娟子卷入傳銷大軍。

我怕這事被大哥大嫂知道後,他們受不了打擊,就沒跟他們說,其實就是給他們說了,他們也沒辦法解決,我還要為他們操心,想法安撫。於是就默默隱瞞起來,我很焦慮,有時徹夜難眠。

我和丈夫請派出所的朋友吃飯,問他有沒有辦法把娟子弄出來,朋友說,娟子現在的情況是她本人不願意出來,她被洗腦很嚴重,除非派出所拿出證據,證明她有違法事實,以提審的方式。

朋友說偽造證據是違法的,他不敢去冒險。後來朋友被我們磨的實在沒辦法,勉強答應和我們壹起去,但他沒有把握把事辦成。

我們和朋友費盡千辛萬苦,終於把侄女從壹個破樓裏帶出來,侄女很固執,她壹點都不配合我們,不吃飯、不喝水、不和我們說話。

我和丈夫壹人架著她壹條胳膊,死拉硬拽去車站,她看見有警察過來巡邏,大喊救命,說我們是人販子,警察掏出對講機,不壹會壹輛警車呼嘯而來,從車上跳下十幾個全副武裝的警察。

這次多虧有朋友跟著,他掏出證件,費了好大勁解釋也沒用,我們全被帶進警察局,在朋友強烈要求下,警察局才給朋友落實了身份。

警察局長是個正義感很強的人,他說妳們離家兩千多裏,路上說不準會出什麽事,萬壹出現紕漏孩子跳車多危險,我派輛車送妳們回去,就這樣我們把娟子安全帶到家。這件事壹直溫暖著我們。

到家的工作更難做,娟子根本不領我們的情,跟我大哭大鬧,說我斷送了她的大好前程,說她會恨我壹輩子。

我在網上到處搜,怎麽能讓失足傳銷的人快速走出誤區?怎樣與做傳銷的人快速溝通?怎樣和剛解救出的傳銷人相處?怎樣讓傳銷的人認清危害?

除了網上搜索,我還去城裏咨詢律師、請教專家教授、詢問我信任的人,征求他們的看法。我是不敢告訴鄰居和身邊人的,人言可畏,他們不明就裏,還以為我侄女很那啥的,我侄女還要好好嫁人的,我要保護她。

現在我侄女仍和我倔強地對峙著,我在網上咨詢到壹家成人全封閉學校,想把她送過去,不怕學費高,就怕是個變相的精神病醫院。(未完待續)

[無戒365極限挑戰日更營第十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