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中托馬斯·薩德本的形象非常生動。受社會貧富不均的刺激,他樹立了遠大的誌向。可惜他想這麽做為時已晚,這壹直是時代的錯誤和時代的悲劇,因為歷史書已經翻過了農奴制和莊園經濟這壹頁。換句話說,他的錯誤在於:在錯誤的時間做了壹個錯誤的夢。評論家認為,福克納在本書中塑造的不僅僅是美國南方某壹時期的失敗英雄,更具有普遍意義。從薩德爾本人身上,也能看到現代美國同類型失敗英雄(如尼克松)的影子。
如果把聖經中的人物代入小說《押沙龍,押沙龍!在書中,妳會發現大衛王和薩德本的對應關系。押沙龍對應亨利,暗嫩對應邦,他瑪對應朱迪思。在聖經中,押沙龍是大衛王的愛子。即使這個兒子反叛,大衛仍然傷心地哭著說:“我的兒子押沙龍!””由此可見押沙龍在大衛心中的地位。而亨利在薩德本心目中的地位也很重要,因為亨利是第壹個可以繼承薩德本王國的理想繼承人。為了得到壹個擁有純白血統的兒子作為繼承人,薩德本先是對妻子和姐姐羅莎提出了粗暴的要求,遭到拒絕後,又對自己的孫女、忠誠的仆人沃爾什·瓊斯以及薩德本所生的女兒進行了不人道的侮辱,最終以悲慘收場。但聖經中這個關於押沙龍的典故只是故事情節或者小說中人物的原型,不會是壹壹對應的關系。在聖經中,暗嫩之死不會引起同情,而邦則是典型的悲劇人物。福克納巧妙地借用了《聖經》中典故中對血緣關系的謀殺和猥褻作為其小說主題的原型,以揭示人性中的惡是導致薩德本家族悲劇和美國南方必然滅亡的原因。
然而盡管處理歷史題材,押沙龍,押沙龍!但是,它不是通常意義上的歷史小說或社會小說。它無意忠實再現歷史事件和歷史人物,更談不上借用鮮活的歷史背景來掀起壹場“古裝情景劇”。福克納自己承認,壹個真正的藝術家應該關心“人的思想和他自己之間的沖突,...因為只有這樣才能產生優秀的作品,因為只有這樣才值得為之寫作、受苦、流汗”。福克納的小說涉及到人的罪與罰,贖罪,人無法擺脫的處境,人的悲劇命運,這些都是具有普遍性的。
其中,不倫不類這種違背社會倫理的話題,自然會讓人聯想到血親強奸以及由此引發的極度厭惡。禁忌是人類社會道德的基礎和底線。在小說中,不倫不類的主題在不同的人物身上有不同的用途,但卻表現出相同的意義。至於邦,他把亂倫當成了獲得父親認可的砝碼。只要他的父親給予哪怕是壹點點間接的認可,邦就會立刻離開薩德本的莊園,否則,他會無視血親的不道德行為。對於Bang來說,禁忌根本不是他的道德底線。亨利認識Bang後,對Bang的崇敬和依戀讓他對Bang和Judith的關系很滿意。甚至後來,當亨利得知邦和撒登家族的血緣關系後,他也跟著邦,試圖用歷史上血親的例子來說服邦。亨利仍然贊成邦德和朱迪思的結合,知道他們是親兄弟姐妹。本質上,他已經拋棄了人類社會道德的底線。至於Thadden,他從來不考慮Bang和Judith之間的禁忌,只考慮Bang的1/16黑血統。福克納向讀者表明,三人的倫理道德形同虛設,失去道德底線的薩德本家族滅亡是必然的結果。
押沙龍,押沙龍!小說中的國家代表了不可磨滅的種族創傷形象,混血和身份缺失直接導致了身份的喪失。從小被拋棄的邦果進入百裏堤莊園,與朱迪思訂婚,並以亂倫婚姻相威脅,只為得到撒登的認可,但撒登拒絕給邦果任何認可的暗示。傑弗遜鎮是壹個“非黑即白”的世界,即使有壹滴黑人的血也會被認定為黑人。在撒登看來,Bang 1/16的黑人血統已經讓他們父子之間的親情蕩然無存。他建造百裏莊園的夢想是建立在純血統的基礎上的,這是在黑人奴隸制下獲得的種族特權。這是他要以亨利為代價來維持的,也是他王國崩潰的致命原因。
南方的歷史罪惡在於犧牲黑人的權利來保證南方上層白人的特權。深受南方種族思想影響的亨利可以容忍兄妹間的亂倫,但絕不會允許像朱迪思這樣的“南方淑女”被壹個黑鬼玷汙。相比與家族榮譽相關的血統問題,亂倫只是家族的事情。在沒有人知道黑血的前提下,Bang可以算是時尚和完美的化身,但他的身世被揭露後,瞬間成為眾矢之的,最終死在亨利的槍下,成為種族主義的犧牲品。邦的悲劇反映了福克納對南方傳統思想的沈思:白人既要毫不猶豫地犧牲自己的黑人兄弟,又要捍衛自己家族的榮譽。身份異化的混血兒的境遇甚至比真正的黑人還要悲慘。無論如何,黑人依然有自己的身份和群體,有同類的認同,而混血兒則永遠被釘在恥辱的十字架上,明顯的種族創傷無法愈合。押沙龍,押沙龍!”或明或暗地寫了許多混血兒的悲慘命運。邦德死後,朱迪絲刻意訓練邦德的兒子像白人壹樣生活,但他卻娶了壹個純黑人血統的女人。而克萊蒂則用火焚燒了百裏堤莊園,他自己也葬身火海。薩德本的後代相繼死去,邦邦的傻逼孫子吉姆成了唯壹的後代,總是在百裏地莊園的廢墟中徘徊,暗示著它曾經的輝煌。借助於黑白混血兒這壹邊緣群體的命運,以“血緣”區分族群的南方社會真相昭然若揭。
“福克納使用了基督教典故中的謀殺和亂倫原型,並進壹步提醒我們古代俄狄浦斯神話中的亂倫和謀殺。這樣,小說的種族主義主題就超越了純粹的歷史、時間和空間,成為壹個沈重而嚴肅的人類問題。”種族歧視帶來的悲劇在小說《押沙龍,押沙龍!小說中的三個男主角被完美的展現出來。托馬斯·薩德本(Thomas Sadeburn),壹個來自密西西比河的貧窮白人男孩,在壹個富人的莊園前被黑人看門人告知,他沒有資格從前門進入。從這壹刻起,薩德本下定決心要變得富有,建立自己的王國,並傳給後代。他娶了壹個西印度群島的富家女,但在得知妻子和兒子都是黑人血統後,他無情地拋棄了他們。塞登對兒子的遺棄揭開了這部小說悲劇的序幕。他的長子查爾斯·邦德來他的莊園想得到他的認可,但被拒絕了。在他的心目中,白血的純度超過了父子之間的血緣關系。查爾斯·邦德是壹個典型的悲劇人物。為了得到父親的認可,他不惜娶了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但他又極力想得到別人的認可,但同時又拋棄了自己的黑人血統。老薩德爾的完美接班人亨利的人生觀和他的父親壹樣——種族主義思想,白人血統的純潔成為壓倒壹切的原則。當亨利不知道查爾斯·邦德的真實身份時,他對邦德十分尊敬和欽佩,並且對邦德要和朱迪思訂婚的消息感到由衷的高興。但是當他得知邦德是黑人後裔,並且邦德堅持要和朱迪思結婚時,亨利開槍打死了他同父異母的弟弟。此時的亨利否認了邦德是哥哥的身份,他只覺得有責任維護妹妹的純潔,不被玷汙。薩德本和亨利拒絕建國如出壹轍,深刻反映了種族主義思想對美國社會的影響。
在《典當》中,福克納揭示了具有代表性的混血兒群體和黑人女性所遭受的種族創傷,多層次地向讀者展示了這種邪惡制度的起源、非人的罪行以及由此造成的無法治愈的創傷。福克納在反思人類的謬誤,觸及人類深深的創傷的同時,也堅定了自己的希望和信念:被心靈震撼的人類,壹定會覺醒,壹定會改善自己的生存狀況,壹定會努力治愈自己的創傷,希望的強光壹定會照亮他們受創傷的心靈。
押沙龍,押沙龍!它被認為是福克納最偉大的小說之壹。薩德本家族的故事是描繪南方社會歷史悲劇的壹個縮影,這也正是小說波瀾壯闊的地方。舊薩德本王國的建立和崩潰,表現了罪惡的奴隸制導致道德淪喪後人們的冷酷無情。福克納深刻揭示了人性扭曲的社會原因。在充斥著暴力和亂倫的醜惡場景下,他深刻地闡釋了人與人、人與自身的沖突,試圖“按照自己的道德價值觀表達自然、社會和歷史,確立自己的道德理想”。建立這壹理想的目的是作者能通過這部小說的創作喚起人們對美德的渴望。此外,這種欲望也賦予了他的作品時代精神——人與人、人與社會的和諧。小說結尾,薩德本的莊園消失在大火中,從另壹個角度看,也意味著新的生命和希望。“因為在福克納看來,人類是不可毀滅的,要經歷從毀滅到重生的過程才能獲得自我完善。他關註的是人類如何從艱難的現實走向未來。”神話模式
押沙龍,押沙龍!威廉·福克納是全盛時期的作品,借用神話和典故,運用多角度敘事和意識流手法和技巧。書中的故事與《舊約·撒母耳記》中的古代傳說相吻合。托馬斯·薩德本對應大衛王,亨利對應押沙龍。亨利槍殺查爾斯的情節與押沙龍為了保護妹妹而殺死同父異母的弟弟阿姆寧是平行的。
多角度敘事
書中有四個敘述者,羅莎·科德菲爾德、康普森、昆汀和昆汀的同學史瑞芙。前三個角色都出現在約克納帕塔法系列的其他小說中。四位敘述者都極力維護自己敘述的權威,同時攻擊他人的權威,這使得小說具有復調的特點。對昆廷來說,撒登在很多方面都是英雄,而不是種族主義者。然而,什裏夫認為薩德本的種族主義是必要的,值得批評。在羅莎·科德菲爾德小姐看來,托馬斯·薩德本來就是壹個“魔鬼”,“惡毒的惡棍,魔鬼”。而康普生則有著客觀的看法,認為薩德本的壹切,無論好壞,都是他應得的。福克納的寫作風格使小說顯得撲朔迷離,錯綜復雜,讀者很難簡單地從中歸納出壹個確定的意義。
正如《哥倫比亞美國文學史》所指出的,這部小說純粹是解釋性的。幾個角色——羅莎小姐、康普生先生、昆廷和史瑞芙——試圖解釋過去。這些數字是老太太和鄉紳律師。大學生,表情復雜,各有各的復雜。他們所描寫的人物敘述大多比較復雜,各有各的獨特方式,比如托馬斯·薩德本對宮廷語言的模仿。他們(講述者和被講述者)也有壹個共同的問題——吞吞吐吐,想說話。沒錯,他們也有自己的苦衷,有時候是懵懂無知,有時候是刻意掩蓋細節。這給讀者壹種“龍不見首,虎不見尾”的感覺。然而,美妙之處就在於這些冗長、復雜、抽象、矯飾的詞匯(書中很多作家或作者讓自己的角色創造了英語中稱為“造幣”(coin ation)的詞匯,即“自己賺錢”),它們不時像壹道強烈的閃電從烏雲的縫隙中出現。讀押沙龍,押沙龍!喜歡聽漢德爾、巴赫等大師的壹首多聲部的《康塔塔》(Cantata)。男人和女人的聲音之間流淌著壹種隱藏的張力,比如“耶穌死了”、“啊,他死了”、“他被釘在十字架上了”、“有人出賣了他”。
押沙龍,押沙龍!小說中的敘述者都是不靠譜的敘述者。羅莎、康普生、昆廷和史瑞芙是小說中的四個敘述者。他們在年齡、性別、經歷、出身、教養等方面都有很大的不同,所以對事物的看法往往不壹致,導致在同壹事件上有很多分歧。在這些影響敘述者敘述的因素中,最重要的是敘述者與舊南方的關系。作品中的撒登故事是壹個古老的南方故事的象征。它不僅象征著舊南方的勇敢、浪漫和傳奇,也象征著舊南方的邪惡、野蠻和人性的毀滅。敘述者與其說是在講述撒登的傳奇故事,不如說是在表達他們對舊南方的態度。敘述者與舊南方的關系以及對舊南方的態度成為影響敘事的關鍵因素。四位敘述者與舊南方的關系,按親疏順序,分別是羅莎、康普生先生、昆廷和什裏夫。羅莎是所謂的“南方淑女”。她是南方繁榮與邪惡的見證人,也是南方舊制度的受害者。在倫理、傳統和父權制的壓迫下,她過著孤獨的生活。她內心充滿怨恨,不惜妖魔化南方,就像她口中被妖魔化的人物薩德本壹樣。康普生先生將古老的南方浪漫化和傳奇化了。他沒有趕上南方那個浪漫傳奇的時代,所以只能在老南方的傳說中回憶過去。昆廷是最復雜、最深刻的敘述者。作者寫道:“他(昆汀)此刻似乎在聽兩個不相幹的昆汀在說話——壹個是準備去哈佛大學的昆汀·康普生——另壹個是昆汀·康普生。他太年輕了,不可能是鬼,但他還是合適的,因為他和她(羅莎)壹樣,都是在南方腹地出生長大的。這充分說明了昆廷對舊南方態度的矛盾。他討厭南方,但他是老南方的壹部分,或者說老南方是他生活的壹部分,不可或缺的壹部分。他對老南方壹直在愛恨矛盾中掙紮,他的敘事是愛恨融合。史瑞夫是南方的旁觀者。他的加拿大身份(既不是來自南方人也也不是來自北方)使他能夠從壹個更客觀的角度來看待南方人和南方的故事。但正是這種客觀的地理距離造成了他對南方的疏離。畢竟他對南方的解讀是Shreeve式的南方,而不是現實的南方。
哥特族的
羅莎是薩德本的妻子艾倫的妹妹,但她比她的侄女朱迪思小4歲。她是活著的唯壹壹個見過薩德本本人,經歷過壹些薩德本家族經歷的人。因為年齡小,她是所有敘述者中知道的最少的壹個,除了壹些關於她自己的事情,尤其是關於年輕時的薩德本。她的敘述以典型的哥特式場景開始。羅莎像《壹個被釘在十字架上的孩子》,“在壹個光線昏暗、空氣悶熱、窗簾緊閉的房間裏呆了43年”,講述了壹個“鬼”的故事。這部小說從壹開始就把我們帶入了壹種可怕而神秘的哥特式氛圍。這個封閉的布滿灰塵的房間是壹座哥特式的“城堡”。
押沙龍,押沙龍!秘密比其他小說都多,不管最後有沒有解開。比如薩德本的財產和資金來源,薩德本和嶽父的交易等等。小說展現了壹個又壹個謎團:國家的祖先和種族;為什麽薩德不同意他和朱迪思結婚;為什麽亨利放棄了他的繼承權;Bang的屍體上是誰的照片,他的目的是什麽;塞登是否去過新奧爾良,去做什麽;薩德本和羅莎說了什麽讓她壹輩子活在仇恨和憤怒中;羅莎是怎麽知道薩德本莊園藏著什麽的?沃爾什為什麽要殺薩德本等等。所有這些令人費解的事情使小說更加神秘和哥特式,並鼓勵讀者自己尋找答案。
追尋謀殺和刺探秘密是哥特小說中常見的事件。謀殺和自殺是這部小說的主要事件。其中8人非正常死亡:1人死於自我監禁,1人沖向警察自殺,2人自焚死亡,另有4人被謀殺,包括薩德本本人。在這些死亡中,邦被亨利槍殺是小說中的關鍵事件,也是壹個“謎”。三章都以這種死亡結束,但都沒有指出其根源,從而加深了神秘感。這部小說,很大程度上就是為了解開這個謎團。然而,在試圖解開這個謎團的同時,敘述者引出了更多的謎團。
特性
打開這本書,映入眼簾的第壹句話是壹團絲,差不多十行,作者在標點符號的使用上極其吝嗇。我寫的是壹個悶熱漫長的夏日午後,兩個人相對閑坐的場景。這句話有壹種昏昏欲睡,難以為繼的效果,這正是作者的目的。他給讀者壹種特殊的歷史感、沈重感和窒息感。對於福克納為什麽壹定要用這樣糾結的問題,評論家沃倫·貝克認為:“不是為了達到客觀現實主義,而是為了表現主題。這種展示,由於使用了極其豐富有力的語言,被提升到了想象力的最高峰。”福克納認為,只有使用某些復雜的形式,他才能隨心所欲地表達他心目中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