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類是才子佳人的愛情故事。這樣的故事在《聊齋誌異》中是最多的,也是最能引起讀者興趣的,比如英寧、馮晴、連鎖、連城、魯宮女。這類故事多是關於才子或公子在打發孤獨讀書生活的過程中,遇到由鬼狐轉化而來的美女。壹見鐘情後,因各種原因暫時分開,歷經磨難,終成眷屬。有學者指出,聯系到蒲松齡的個人生活,有理由認為這是他自己孤獨寂寞的經歷所催生的幻想。蒲松齡壹生大部分時間遠離妻兒,獨自在士紳之家教書。在他漫長孤獨的單身生活中,他產生了尋求婚外情的幻想。但是,他的幻想是不可能實現的,所以他用鬼狐的故事來安慰自己。值得壹提的是,這些故事雖然情節相似,但人物性格卻各不相同。英寧天真無邪,馮晴溫柔靦腆,連瑣碎的才能都很出眾...他們都能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壹般都是鬼狐,但不是邪靈,而是“比較有人情味,和藹可親。”在他們身上,寄托了作者對理想女性和理想愛情的向往。她們都是才貌雙全,溫柔善良,忠貞癡情,有著良好的女性品行。他們選擇愛人,不是看家庭背景,而是看才華和美德。最重要的是,他們可以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而做出自我犧牲,突破現實的藩籬,最終與愛人團聚。
第二類是人與人之間或非人之間的友誼故事。友誼故事也是蒲松齡價值的壹部分,如葉盛、田七郎、焦娜和蛇人。第二種故事在風格和內容上是不同的。在許多學者看來,《葉盛》是壹部講述作者生活經歷的作品。同時,這個故事也講述了葉盛感謝遇見他的故事。《田七郎》報道的不是知音的感激,而是朋友的幫助。雖然焦娜的故事裏也有愛情故事,但友情故事也是壹條主線。這是壹種男女之間的友誼,不同於同性之間的友誼,也不同於夫妻之間的愛情。《蛇人》是人與蛇、蛇與蛇的友誼,以人與蛇、蛇與蛇的深厚情誼來體現人情冷暖。
第三類故事是反抗黑暗社會現實的故事。雖然這些故事大多是關於鬼和狐貍的,但它們實際上是用來反映廣泛的社會內容的。主要有兩個方面:壹是批判朝廷的腐敗黑暗,專制暴虐,民怨極深,無法延伸。最後只能采取極端的手段,或者使用鬼狐的魔法或者犧牲復仇者的性命,讓善惡有報,比如Xi方平,夢狼,紅玉,尚三娘。《Xi·方平》寫道,Xi的父親得罪了有錢的羊,羊在他死後買通了冥界的官員,把Xi的父親掃到了冥界。Xi·方平去冥界為父親報仇,甚至起訴過三等兵,都以失敗告終。原來黑社會的官員早就被收買了,他們貪汙腐敗,狼狽為奸,打了並沒有冤枉的Xi·方平。雖然講的是冥界的故事,但是現世的寓意還是挺明顯的。《夢狼》深刻揭示了當時官員的殘暴和殘忍。紅玉講述了壹個名叫紅玉的狐貍精幫助她的情人懲罰惡人的故事。至於尚三娘,就更悲劇了。這是壹個弱女子為復仇而犧牲生命的故事。二是揭露科舉的弊端和科舉場上的腐敗,也表達科舉的無奈和不公,如司文郎、賈、、續鬥等。這樣的故事往往以諷刺的方式表現出來。《司文郎》和《賈》都以戲謔的方式諷刺了考官的無能。然而,王子安、黃亮等的延續。揭示久經考驗的文人,即使在夢裏也是苦不堪言,也許只能像羅剎那樣“海市蜃樓炫富受追捧”。
《畫皮》講述了壹個厲鬼披著人皮,偽裝成美女吃人的故事。國家博物館。
第四類是諷刺不良行為的道德勸誡故事,如《嶗山道士》、《畫皮》、《罵鴨》、《雨錢》等。這類故事具有很強的教育和勸誡意義,但總的來說,不是死板的說教,而是和諧而發人深省的故事。《嶗山道士》嘲諷了某些人得了壹點小利就貪得無厭、有恃無恐的醜惡狀態,甚至變本加厲地“撞墻絆倒”。《畫皮》諷刺了壹個因貪戀美色而不愚昧、忠厚奸詐的傻子。
單從《聊齋誌異》的思想內容來看,不足以說明該書在中國古代文學史上的藝術高度。如果把《聊齋誌異》放在中國古代文言小說發展的大背景下,情況就不壹樣了。
中國古代小說可分為文言和白話文。宋代以前,除敦煌變文中保存的少數接近白話的小說外,基本都是文言小說,而且以文言短篇小說為主。中國古典小說如果追根溯源,可以到達先秦時期,小說的壹些因素是在壹些具有壹定故事情節的神話寓言中孕育出來的。比如《山海經》裏的壹些文章,《莊子》裏的寓言。然後到了魏晉南北朝時期,人奇作品流行了壹段時間,也出現了不少這類作品的集子,如《搜》、《遊》和《拾遺記》等。在這些作品中,有比較完整的情節和壹些人物塑造,運用語言的能力也越來越成熟。但這離真正的小說還差得很遠,虛構的能力很弱,也缺乏藝術創作的自覺性。其實這些奇形怪狀的作品還是真實的,被當時的人們記錄下來。直到《唐傳奇》才出現了中國古代文學史上真正意義上的小說。成為小說的壹個重要標誌就是魯迅先生所說的“立意小說”,即小說創作不再是魏晉的記錄,而是帶有主觀意圖和目的的寫作。故事曲折委婉,趨於完整;人物在情節的發展中開始註重刻畫;語言運用也初步註意到了詞語的修飾;題材範圍突破了六朝遺風,開始向社會現實發展。宋代小說日趨成熟,白話小說開始出現。至此,文言小說和白話小說並行發展。
蒲松齡故居
蒲松齡的《聊齋誌異》是壹部文言短篇小說集,也是文言小說的巔峰之作。魯迅先生稱之為“用傳奇性的方法,但重在奇。”它繼承和發展了六朝的藝術傳統和唐代的傳說。《聊齋誌異》繼承了六朝誌怪小說的內容,大多是關於鬼狐的。但兩者有壹個根本的區別,那就是六朝作品在六朝時期被視為真實的記錄,而在《聊齋誌異》中,作者對故事的虛構性有著清晰的認識。正因為有了這種創作理念,才能突破奇書記載的束縛,發揮作者的獨創性,表達作者強烈的情感傾向。同時,小說直接繼承了唐傳奇和宋元小說故事性強、情節完整的特點。但小說故事的精妙剪裁和敘事風格,是唐傳奇和宋元時期所無法企及的。在人物塑造方面,相比前代也取得了突出的成績。唐代傳奇人物刻畫粗糙,而《聊齋誌異》中,尤其是許多有鬼有狐的少女刻畫得細膩傳神,既指出了她們走路飄忽不定、行蹤不定等異於人的特點,又賦予了她們現實生活中女性所具有的品德和氣質。值得註意的是,在小說的結尾,在《聊齋誌異》書名的末尾,壹般都有作者名為《異石十月》的評論。這壹體系直接繼承了司馬遷在《史記》傳記作品中使用的評論形式。《異世十月》評論的內容多為感悟人生體驗、揭示現實或諷諫。所以鬼狐仙怪的故事,既有實用性,又反映了作者自身的經歷和當時的社會現實,充滿了作者鮮明的個人愛恨情仇。這不僅是六朝作品的突破,也是唐代傳奇的創新。荒誕的鬼狐故事蘊含著真實的生活內容,作者嚴肅的現實思考隱藏在嬉笑怒罵的戲謔背後。
《聊齋誌異》出版後,風靡壹時。後世模仿甚多,甚至到了清中葉,誌怪傳奇小說又興盛起來。盡管如此,這些作品還是比不上《聊齋誌異》。《聊齋誌異》不僅在古代受到很多讀者的喜愛,在現在也很受讀者歡迎。書中的許多故事被反復改編成歌劇、電影和電視劇,對中國人民產生了巨大影響。此外,《聊齋誌異》還被翻譯成日本、英國、法國等20多個國家的文字,在世界各地廣泛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