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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區柯克電影十個關鍵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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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懸念
希區柯克認為,駭人的東西不僅潛伏在陰影裏或者潛伏在只身獨處的時候,有時,當光天化日之下,我們和正常、友好的人在壹起時,也會感到十分孤獨、險象環生和孤立無援。在希區柯克內心深處,總有壹種莫名的焦慮,壹種絕望的感覺。當影片《破壞》初次放映時,希區柯克還特意在海報上加上了“當心背後有人”的副標題,以表現存在於潛意識中的恐懼。這種潛在的恐懼感被希區柯克當作懸念來發揮運用。
希區柯克有個著名的例子:兩個人走進壹個屋子,坐下來談話,突然桌子底下的炸彈爆炸了。--這個過程提供給觀眾驚奇。相反,如果在他們走進屋子前,觀眾首先看到壹個兇手進屋子將炸彈藏在桌子,接著的兩個人走進屋子卻沒有發現炸彈,仍然坐下來談話。--那麽整個過程叫做懸念。所以,希區柯克壹向都預先將答案告訴觀眾,最著名的是《迷魂記》中,朱迪與瑪德琳是同壹個人的謎底在情節中間就被揭示--在當時曾引起過許多爭議,因為原著中這個謎底是最後才被揭穿。然而預先告知答案後,觀眾自然而然將焦慮的心情對準了主人公的命運。同樣,《奪命狂兇》、《西北偏北》也都是將真相預先透露,然後將焦點集中在無辜者的命運與選擇上。
希區柯克最擅長的是利用時間的延展與空間的封閉來制造懸念氣氛。在《驚魂記》諾曼沈車壹段,故意將車在泥潭中停留片刻;《奪命狂兇》中女秘書上樓發現屍體也特地讓尖叫聲延緩。《鳥》、《沖出鐵幕》、《西北偏北》幾個場景,都是利用分鏡頭逐步加重暗藏殺機的懸念。有時希區柯克懸念的結果超乎常理,比如《破壞》中將男孩炸死與《海角擒兇》裏破壞分子成功地將軍艦炸毀--如此打碎觀眾的期待,在銀幕上是非常罕見的。
二、“麥格芬”
這是希區柯克作品最獨特的詞匯,這個字眼來自於他最愛說的壹個故事:壹列蘇格蘭火車上有個愛追根問底的人,他見隔壁的乘客帶著壹個形狀奔奇特的包裹,就問那是什麽,乘客答:“麥格芬。”“什麽是麥格芬?”“是在蘇格蘭高地捉獅子用的。”“可是蘇格蘭高地沒有獅子啊。”“啊,這麽說,也就沒有麥格芬了。”--由此看出,麥格芬是個並不存在或者不太相幹的事物,但它卻是談話、行動甚至整上故事的核心。
《三十九級臺階》是“麥格芬”得以流傳的開端,在整部影片裏都圍繞著“三十九級臺階”這個間諜組織展開,但關於這個間謀組織以及他產竊取的情報卻沒做什麽交待。在後期的力作《西北偏北》中,有壹個最為典型的“麥格芬”--那個叫做凱普林的間謀根本就不存在。在所有希區柯克的影片中或多或少都用到這個概念,他總是在影片中利用壹個虛化的人物做主線,比如《房客》中的復仇者、《蝴蝶夢》中的麗貝卡、《迷魂記》中的瑪德琳。有時又利用虛化的事件,比如《後窗》中的推銷員謀殺案。
三、金發女郎情結
據說希區柯克七歲時,在他家附近曾發生過壹起毒死金發女郎的案件,他對此事壹直記憶猶新,但無法確定這對他的電影創作造成了多大的影響。不過,有壹點可以肯定,他對女演員有著固定的、獨特的審美趣味,使行“希區柯克女郎”成為壹個傳奇色彩很濃的名詞,而且從任何壹方面看,都要比現在名氣更響的“邦德女郎”素質要高得多。“希區柯克女郎”有著統壹的標準:美艷不可方物、富有幽默感,甚至壹樣的體型與心理形象--外表冷漠卻內心火熱、難以捉摸的神秘氣質,甚至垂在耳邊的發式,當然還有最重要的壹點--都是金發!而且這些金發女郎在貴婦矜持的外表下面都掩飾著隱隱約約的撩人肉欲。
在第壹部真正的希區柯克作品默片《房客》中,希區柯克影片中充斥著金發女郎,首先是兇手壹連殺死八個金發女郎,男主角的妹妹也是其中之壹,於是他對墻壁上掛著的金發女郎的畫像深感恐懼,不過對同樣是金發女郎的女主角卻產生了愛慕之情。此後幾乎每壹部影片,希區柯克都會起用金發女子作為女壹號。《艷賊》中蒂比·赫德倫的出場堪稱經典,影片開頭始終不見她的容顏,只見她壹頭烏發,等她回到酒店住處洗頭時,我們才驚奇地看到水正漸漸變黑,而她--蒂比·赫德倫--希區柯克最後的壹位尤物露出她美麗臉蛋的同時,也露出了她金黃色的秀發。
四、罪孽轉移法
在《房客》中,他首次運用了“罪孽轉移法”,雖然房客最終是無辜的,但整部影片將他完全塑造成壹個古怪、詭秘的殺人犯形象,盡管如此,觀眾仍然始終希望他逃脫,而這種情緒完全來自希區柯克對畫面語言把握。像這樣的“案例”還有許多,而且希區柯克對觀眾陰暗心理的控制也越來越自如。在《美人計》的最後,觀眾大多同情起那個即將被同夥謀害的塞巴斯蒂安,盡管是他下毒想致美麗的褒曼於死地。《驚魂記》裏,諾曼在將汽車沈入河底時,希區柯克故意讓汽車停頓壹會兒,從而令觀眾著實為他揪了壹把心。最過分的還是在《奪命狂兇》中,變態殺人狂羅斯克在尋找遺失的罪證那段過程中,觀眾幾乎壹致希望他找到。
在“罪孽轉移”的同時,希區柯克也經常故意將反角塑造得風度翩翩、幽默有趣。《海外特派員》中的費希爾起初就是壹位我們同情的和平主義者,後來發現他是個惡棍,但我們仍保留著對他的同情。在《間諜末日》裏,希區柯克甚至讓那個德國間諜比我們的主人公更可愛些。
五、樓梯與陰影
如何運用畫面來制造懸疑與緊張的氣氛,是希區柯克最擅長的,而“樓梯”與“陰影”是他最常調用的元素。在拍攝《房客》時,希區柯克從德國表現主義那裏學習到了許多東西,包括他們認為的:當人物走上樓梯、逐漸進入黑暗時,觀眾會陷入恐懼。所以《房客》中男主人公在深夜帶著白色手套從樓梯上走下時,顯得陰森恐怖,但希區柯克其實只是將鏡頭對準了樓梯扶手上慢慢滑下的手套而已。像這樣的例子非常之多,比較著名的如在《訛詐》中,愛麗絲隨克勞上樓時,在樓梯間的墻壁上留下的不祥陰影就預示著悲劇的發生。最為著名的三個樓梯鏡頭出現在《迷魂記》、《鳥》與《奪命狂兇》裏,《迷魂記》中教堂塔的旋轉樓梯顯得極高、令人目眩;《鳥》中的閣樓樓梯充滿致命的吸引力;《奪命狂兇》裏布蘭尼在深夜到羅斯克家中尋仇時,在上樓梯時,反復切換的特寫,幾乎令人窒息--因為妳無法了解將要發生的事情。
六、窺視
有窺視傾向的人或者用窺視者的視角來拍攝,是希區柯克電影常常表現的壹個方面。以前,我們可能會把窺視和窺視者當作是精神不正常的表現,就好像在《後窗》中格蕾絲·凱莉講的那樣,窺視者是要被判刑的。在希區柯克的電影當中,往往運用窺視的鏡頭角度來反映事件,從而隨著偷窺者的感覺壹道進入他們的世界。
《後窗》是希區柯克電影當中運用“偷窺”主題最為極致的壹部作品,他顯然認為每個正常人都有偷窺他人穩私的欲望。在影片的壹開始,觀眾就被處於壹種窺視者的角度,因為傑弗腿部的受傷,他只能每天坐在家中透過窗口來觀看他家對面的每壹戶人家,鏡頭從傑弗瑞家對面的鄰居家窗口壹壹掃過。由此看來,窺視他人的穩私並不是壹些刻板、猬瑣的人們才會有的娛樂,許多正常人都會產生這樣的壹種觀看情感。
在《驚魂記》中,影片的第壹個鏡頭橫搖過燥熱午後了無生氣的城市全景,然後慢慢推進壹扇半掩的窗戶內,我們的眼神偷偷潛入壹家旅社,瑪莉安戴著胸罩半裸地躺在床上,看著沒穿上衣的男主角,男主角背對著觀眾,他們旁若無人般地談情說愛,希區柯克毫無保留地把男女之間的情欲放給我們,也讓我們不自覺的成為了窺視者的角色。後來在貝茲汽車旅館裏,諾曼·貝茲偷窺更衣的瑪莉安,也是不動聲色就把赤裸裸的欲望表現了出來--甚至這種欲望是觀眾所有的。
七、線索道具
利用情節來制造懸念時,道具必不可少。希區柯克在影片片常用道具來達到令影片中的人物“恍然大悟”或“大吃壹驚”,並加重緊張的氣氛。比較虛化的是《蝴蝶夢》中遠我處不在的“R”字圖案,以及《擒兇記》中的那個音符(希區柯克甚至將鏡頭對準五線譜來強化情境)。有時,希區柯克用物體的特寫來提示影片的核心場景,比如《美人計》中的酒瓶,早在片頭的酒會上,希區柯克就已經用畫面為酒窖中那場驚心動魄的戲打下了伏筆。《鳥》中也是這樣,將開場安排在鳥店中。
《繩索》是運用道具最為經典的影片,影片中的繩索是殺死大衛的工具,又被殺人犯用來捆綁書籍贈送給大衛的父母,以達到其尋求刺激的目的。繩索是重要道具,同時也包含著深刻寓意--扭曲的心理束縛著知識與道德。希區柯克用的片頭字幕也呈擰成壹團的繩索狀。同樣,《奪命狂兇》的字幕也被設計成條紋領帶狀--那也是影片中用來殺人的工具,變態殺人狂羅斯克利用領帶殺人;而主人公布蘭尼相仿的領帶被利用誤導觀眾;警官奧斯福德的領帶其實也是壹樣的,從深層次上將他們無法滿足的欲望等同在壹起。當然《奪命狂兇》還有壹個最重要的線索道具--羅斯克剔牙用的胸針。從壹開始,鏡頭就耐心講解了羅斯克的這個習慣,最後這個道具引發了影片的高潮。
其它比較著名的道具有:《訛詐》中愛麗絲的手套、《心聲疑影》中查理舅舅送的戒指、《火車怪客》中海恩斯的打火機,以及《電話謀殺案》裏的絲襪與鑰匙--這些都在推動情節上起到了微妙的作用。
八、婚姻危機
希區柯克本人的婚姻似乎無可爭議的美滿,但他的作品裏的婚姻都籠罩著陰影。在他壹九三二年的作品《奇怪的富翁》中,就開始對婚姻進行了全面的反諷;《破壞》裏面維洛克這對夫妻甚至彼此之間既不了解也沒有感情,最後妻子刺向丈夫的那壹刀既為她的弟弟報仇,也是向她的婚姻進行反抗。《蝴蝶夢》裏德溫特與麗貝卡的夫妻關系被刻劃得無比可怕,愛與恨的表現只在壹線之間,而德溫特與第二任妻子的婚姻因此蒙上陰影;《深閨疑雲》中瓊·芳登與加裏·格蘭特的婚姻就以欺詐為開端,以後竟然逐漸升級到妻子懷疑丈夫要毒死自己的地步;而在《帕拉亭案件》、《電話謀殺案》、《後窗》以及《迷魂記》中夫妻之間的謀殺則成為現實;《火車怪客》中海恩斯其實也是借布魯諾的手才除去妻子。
希區柯克式的婚姻似乎不是充滿了秘密就是充滿不幸,《美人計》、《懺情記》、《艷賊》中的婚姻狀態無不如此。在《帕拉亭案件》中希區柯克用兩條線索表露出對婚姻不堪壹擊的看法。安東尼律師與妻子看似美滿面的婚姻,在帕拉亭夫人出現後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產生裂痕,而後者因為婚姻的不幸福而殺死了丈夫。《哈裏的麻煩》中珍妮聽說丈夫的死訊竟然有些興高采烈。《伸冤記》中亨利·方達的婚姻是希區柯克影片中最為堅貞的,在丈夫被懷疑有罪的期間,妻子也始終支持他,呈現出最令人感動的家庭場景--但即使是如此,生活的壓力最終令妻子精神崩潰,自責與埋怨起來。希區柯克以此來證明沒有壹對夫妻是幸福的,就像在《農夫的妻子》裏說的:婚姻生活就像壹個蒸汽壓路機,壓扁了男人的希望和女人的喜悅。
九、黑色幽默
希區柯克的黑色幽默準確地說是壹種“殘酷的幽默”,其中最殘酷的壹次出現在《磁場命狂兇》中,羅斯克在土豆堆中與死屍搏鬥的情景,起初他被死屍“踹”了壹腳,然後用來撬開死屍手指的刀被折斷--這組鏡頭竟然能讓妳在毛骨悚然中,還能發出壹絲笑來。
《鳥》中間也有壹段讓人無法發笑的可笑場面,發生在小學遇到襲擊之後。可怕的逃亡後,米蘭妮來到小鎮酒吧,可是沒有人相信。大家在災難來臨時,還在大聲說笑。其實早在米蘭妮來到這個海邊小鎮前,她帶著的兩只愛情鳥在車上左搖右擺的模樣就十足的可笑,但誰會預料到不久之後,鳥類竟然發動了壹起可怕的攻擊。
十、性虐待
看希區柯克電影的表面,似乎跟“性虐待”這個詞有些不沾邊際,但去看看他的作品裏是如何對付那些自視高貴的金發女郎,妳就發現在他和諧平靜的平常心下有著高度壓抑的欲望。《三十九級臺階》中的女政治家與《海角擒兇》中的女模特都被“殺人犯”拖來拖去,偏偏她們都打扮得時髦體面。
文字希區柯克作品中的男女主角幾乎列壹例外都有施虐與受虐傾向。《艷賊》裏馬克與瑪爾尼是最為典型與明顯的壹對,瑪爾尼因為誤殺了水手嫖客,而終身背負性受虐感;而馬克則對這個女賊有著強烈的征服欲與占有欲。
《房客》中年輕美貌的黛西被房客所吸引,而他是壹個極度恐怖的連環殺人案的疑兇。從此以後,希區柯克的金發女郎們便對危險人物樂此不疲,《愛德華大夫》裏英格麗·褒曼對格裏高利·派克的愛慕遠不止因為後者英俊的面貌,而是從心理深處對危險(虐待)的渴求,就好像《鳥》中蒂比·赫德倫會無緣無故走上危險的閣樓壹樣。
當妳仔細去觀看希區柯克作品時,妳就會發現男主角對女主角的控制、女主角對男主角的屈服是非常明顯的,這是施虐與受虐最基本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