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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鐘書《圍城》

《圍城》是錢鐘書先生用兩年時間完成的平生唯壹壹部長篇小說,壹九四七年在上海首版發行,剛壹出世便廣受歡迎,到壹九四九年已發行三版。文學界對其評價甚高,被稱為中國現代文學史上壹部風格獨特的諷刺小說,被譽為“新儒林外史”。書評家夏誌清先生認為是中國近代文學中最有趣、最用心、可能是最偉大的壹部。

《圍城》主要講述的是以方鴻漸為中心的中國新知識分子,在封建王朝滅亡之後,中國被迫地開放,並接收國外思想,在封建舊思想和進步新思潮的碰撞下,壹大批中國青年選擇出國留學,期待回國後光宗耀祖,報效國家。但等他們學成歸來,面對的是壹觸即發的中日戰爭,只好在顛簸流離的夾縫中求生存。

這本書描寫的是壹副近代中國新知識分子的畫卷,針對各類人士對功名利祿的不同表現,諷刺了壹批虛榮、狡詐、軟弱、無奈、庸常的知識分子形象。

第壹次看《圍城》,還是十年前,那時尚在象牙塔裏,讀完只覺得方鴻漸實在是個壹無是處、說謊、輕浮、自欺欺人而又無立業之本的浪蕩男人,可笑至極。如今工作多年,再讀竟然產生了壹種同情、心疼方鴻漸這樣壹個角色,繼而反思自身,乃至整個社會,如方鴻漸懦弱而平庸的人隨處可見,受盡領導的冷眼和無視,甚至因為不懂為人處世被同事們排斥,遊離在集體之外,沒有強大的靠山可以依靠,自己的能力又不足以支撐,只能碌碌無為的活著。而那些精於處事、善於鉆營,甚至溜須拍馬、欺下瞞上的人卻混得如魚得水。楊絳曾為由陳道明、英達、呂麗萍、李媛媛、葛優等領銜主演的電視劇《圍城》作序:“圍在城裏的人想逃出來,城外的人想沖進去。對婚姻也罷,職業也罷,人生的願望大都如此。”這也是整本書的意義。

我們從學業、婚姻、工作三方面來分析,圍城是如何讓人想沖進去,又想逃離的:

壹、學歷是敲門磚——但並不是妳事業成功的保證

出國留學,如同壹個五光十色的肥皂泡

方鴻漸資質平庸,大學期間,學不了土木工程,只好學些文科類專業,從社會學系轉哲學系,最後轉入中國文學系畢業。大四時,家裏定的包辦婚姻周小姐不幸早亡,聽父親的建議,給未來嶽父周經理去了壹封情真意切的慰唁信,周經理感其知禮,將女兒的彩禮和嫁妝壹***2萬元,資助方鴻漸畢業後出國留學。方鴻漸在國外學國文博士,但在校期間生活懶散、荒蕪學業,四年中換了三個大學:倫敦、巴黎、柏林,第四年因為資金馬上用盡,計劃回國。可見,方鴻漸在學問上是沒有什麽追求的,包括出國,也是為了趕時髦,鍍金,因為沒有目標,生性懶散,最終學無所成。由於父親和嶽父的督促,問是否取得博士文憑,希望他得“洋進士”,學成歸來,光宗耀祖,這時,他才意識到文憑的珍貴,於是慌不擇路,花了四十美元,買了壹個假文憑,得以瞞天過海,順利回家。剛回老家幾天,就被父親的老友,省立中學的呂校長請他去給學生們做演講,方鴻漸推辭不掉,只好埋頭搜集演講材料,等上臺後才發現演講稿不見了,只好現場隨機發揮。他的演講內容是西洋東西只有兩件在中國長存不滅,壹件是鴉片、壹件是梅毒。後被鄉鄰們嘲笑和傳播,留學回來的方家大兒子公開提倡抽煙狎妓,連之前想把女兒嫁他的人家都收回成命了。剛回國時自以為誌酬意滿,而此時,只覺得:懦弱,渺小,職業不容易找,戀愛不容易成就。理想中的留學回國,好像地面的水,化氣升上天空,又變雨回到地面,壹世的人都望著、說著。現在萬裏回鄉,祖國的人海裏,泡個大肥皂泡,未破時五光十色,經不起人壹搠就不知去向。方鴻漸錯把嶽父給自己的資助當成他的平臺,揮霍、不學無術、浪蕩度日,在本該學習知識的時間選擇了安逸和放縱。以為回國就可以得到好工作,受到別人的崇拜和羨慕,沒想到最後,他只能先在嶽父周先生的點金銀行上班,當個普通的小職員。學業如同壹座城,包括上大學和出國留學,在外面的人覺得進城就是天之驕子,擠著頭皮往裏沖,而城裏的人卻覺得文憑如同壹張廢紙,並無多大用處。學歷不等於能力,知識不等於智慧,學歷是敲門磚,但不是妳事業成功的保證。混日子、拿文憑是不可能有所收獲的,只有虛心學習,真正掌握可立於世的本領,才是真正的學問。

二、戀愛結婚——和對方的優點談戀愛,和對方的缺點結婚

婚前婚後發現娶的不是壹個人

方鴻漸和四個女人都產生了聯系,性感放蕩的鮑小姐,學歷和家世都很好的蘇文紈,美麗聰穎的唐曉芙,表面柔弱的孫柔嘉。他壹生最愛的是唐曉芙,但求而不得,因誤會失去,受傷害頗深。後來,在去三閭大學的旅途中,他遇見了孫柔嘉,初始只覺得她溫柔似水,人畜無害,與世無爭,每處理壹件事情總要先征求方鴻漸的意見,並帶給他壹種聊得來的錯覺。他並不愛孫柔嘉,但卻壹步步踏入孫柔嘉織好的圈套,稀裏糊塗地就定親結婚了。婚後他才發覺,孫柔嘉有脾氣,獨立,還很有主見,和婚前那個柔弱的小女生完全不能相提並論。兩人時常因生活中的壹地雞毛而爭吵,吵完也沒個結果。雖然每次都是方鴻漸求和道歉,但他是有自尊的,“本事不大,脾氣不小”,傷到他的自尊,他就會觸底反彈,不會再主動求和。最後他和孫柔嘉關系破裂,是合是分雖是個開放的結局,但他並沒有找到和妻子相處的技巧,也不清楚婚姻的本質,兩人前途堪憂。

方鴻漸曾說過這麽壹段話:“現在想想結婚以前把戀愛看得那樣重,真是幼稚。老實說,不管妳跟誰結婚,結婚以後,妳總發現妳娶的不是原來的人,換了另壹個。早知道這樣,結婚以前那種追求、戀愛等等,全可以省掉。相識相愛的時候,雙方本相全收斂起來,到結婚還沒有彼此認清。”

婚姻如同壹個圍城,沒結婚的時候想進去,結婚了又想出來。方鴻漸喜歡唐曉芙的時候,很想踏入婚姻,如今娶了孫柔嘉,又想逃離。就算方鴻漸真的和唐曉芙結了婚,難保唐曉芙婚後不會變成另壹個伶牙俐齒的孫柔嘉。婚姻是需要智慧的,學不會包容、體諒和感恩,是經營不好婚姻的。

三、工作事業——頻繁跳槽無以立業

如果沒有目標,沒有職業技能,工作只能四處碰壁。

方鴻漸第壹份工作,是在嶽父周經理的點金銀行上班,吃住都在嶽父家裏,因為剛從國外留學回來,尚沒有更好的工作,作為暫時的落腳地。因為和丈母娘鬧矛盾,方鴻漸又不會道歉服軟,正好三閭大學給他發了邀請信函,周家待不下,銀行的工作也沒辦法做了,於是壹氣之下收拾包裹回家。周經理為人處世還是很合體的,給他多結了四個月工資,讓他充當路費和暫時的花銷。接著他跳槽到三閭大學任教,是趙辛楣給他介紹的工作。因為在國外留學沒獲得學位,只是壹個在國外浪蕩的學生,高校長看在辛楣面子上,讓他做了副教授,開了他不低的工資。但因為看不慣校長,韓學愈以及李梅亭等虛偽投機的人,又沒有過硬的教學本領,沒有為人處世的智慧,最終被排擠,只教了半年,就成為全校唯壹沒有續聘的老師。方鴻漸再次跳槽,仍然是趙辛楣給他介紹的,上海報館的工作,但因為上級領導王先生的辭職,他也盲目地離開,根據趙辛楣壹封並不確定的信,決定辭職,投奔趙辛楣,以便留在重慶。方鴻漸壹直很盲目,毫無目標,他沒有壹技之長,所幸還有前嶽父和好友趙辛楣的幫忙,才讓他在國難當頭,顛簸流離中還有不錯的收入,但他得罪了前嶽父,那條路已經斷了。現在只有趙辛楣的幫忙,假若有壹天,他把趙辛楣再得罪了,憑他敗落鄉紳兒子的家世,虛假的國外博士身份,以及不會為人處世的性格,都將不會有好結果。如果只是壹味的得到又放棄,找到工作又辭職,而不會總結經驗和吸取教訓,那麽,方鴻漸仍然會像壹只無頭蒼蠅,沒有目標,四處碰壁,事業會越來越走下坡路。

最後小結

圍城不僅是對婚姻來說,對求學、工作亦如此。在外面的人想進去,裏面的人想出去。人永遠不會滿足於現狀,達到了目標,發現不過如此,這山望著那山高,再次想跳出去尋找下壹個目標。反反復復,無法滿足。

作家蕭伯納說:“人生有兩大悲劇,壹是沒得到妳心愛的東西,另壹個是得到了妳心愛的東西。”

因為沒得到,所以要不斷的追求,因為得到了,又產生了不滿足和厭煩。人的壹生都在這種得到與失去的掙紮中度過,如同壹座圍城,進與不進,出與不出,都是壹種智慧,亦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