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
二年丙班的教室,已經是上午的第四節課。
明曉溪邊聽課做筆記,邊感覺身上陣陣寒意,兩道憤怒的目光瞪得她胳膊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再瞪我,就變金魚眼了啊。”小泉也真奇怪,瞪了壹上午,眼睛都不會酸嗎。
“妳這個無情無義的女人!”惡狠狠的聲音從小泉的牙齒間磨出來。
“我哪裏無情無義了。”惡狠狠瞪回去。
“哈、哈、妳還敢說!”小泉逼近她,眼神更加兇惡,“妳是不是又跟牧流冰在壹起了!”
“呃……是又怎樣……”
“澈學長呢?!妳拋棄了澈學長對不對?!”
明曉溪無力道:“小泉,我拜托妳好不好,我什麽時候拋棄澈學長了。”
“那就是妳腳踏兩只船!”更加恐怖的罪名。
明曉溪直接暈死在課桌上:“說過n次了,澈學長不喜歡我,他是神壹樣完美的少年,不可能對我有興趣的啊。根本就沒有開始過,說什麽拋棄拋棄的,好象我很惡劣。”
“他喜歡妳。”
“不喜歡。”
“他就是喜歡妳!”小泉兇巴巴,“我的直覺從來沒有錯。”
又是直覺,明曉溪扁扁嘴,懶得理她,繼續聽英語老師講課文。
小泉轉轉眼睛,忽然賊笑道:“餵,是不是只要確定澈學長喜歡妳,妳就可以拋棄牧流冰,堅定地投入澈學長的懷抱?”
這女人瘋了,明曉溪離她遠壹點。
居然不理她?!小泉奪走明曉溪手裏的原子筆:“包在我身上,我壹定會讓妳知道澈學長的真正心意。到時候,可不許妳再跟牧流冰在壹起了。”
明曉溪嘆口氣,從她手裏又將筆奪回來:“小泉,妳聽好了。第壹,澈學長是我的朋友,妳不要把事情弄得很尷尬;第二……”她的臉紅了紅,“……我喜歡冰。”
“不!可!以!”
小泉壹聲怒吼,驚呆了正講課的老師和全班同學。
英語老師推推眼鏡,臉色發青:“小泉同學,明曉溪同學,妳們在幹什麽?!”
明曉溪正準備站起來道歉,小泉掐住她的胳膊,滿臉堆笑、笑容燦爛地回答:
“老師,剛才明曉溪同學對我說她實在太喜歡太崇拜老師了。每次要上老師的課,她前壹天晚上都會興奮地睡不著覺,上課的時候耳朵舍不得動壹下、眼睛舍不得眨壹下……那,我就批評她,說她喜歡老師可以理解,可是只要將老師講的功課很努力地學好,老師就會很高興了,千萬不要給老師的感情帶來過多的壓力……所以,我告訴明曉溪同學說不可以。”
英語老師漲紅了臉,心臟狂跳,課本緊張地握成壹團:
“咳……小泉同學做的很好,大家只要用心上我的課,我……我就很欣慰了。”
這會兒,臉色發青的換成明曉溪了,她怒聲低道:
“小泉,我跟妳絕交!”
小泉笑得奸詐:“姐妹,妳應該感謝我才對,他的英文考試保妳高分通過。”哼,讓她心愛的澈學長痛苦,這點報復是很輕很輕的了。什麽嘛,明明都已經跟牧流冰分手了,眼看澈學長有了希望,結果牧流冰卻偏偏受傷住院。唉……明曉溪這個心軟的笨蛋……
下課鈴響了,英語老師離開教室,二年丙班的同學們紛紛收拾東西。忽然,“嘩——”地壹聲驚呼,女生們眼冒桃花地盯住門口,班裏鴉雀無聲,只聽見十幾顆粉紅少女心蓬蓬亂跳。
明曉溪好奇地擡起頭。
原來是牧流冰。
他穿件黑色襯衫,略微蒼白的面容,清冷的雙眼,嘴唇象花瓣壹樣柔軟,冷冷站在門口。中午的陽光燦爛地灑在他修長單薄的身上,冷漠孤獨的氣質,卻脆弱美麗得象是水晶做的天使。
明曉溪看得呆住了。
呵呵,怪不得他被稱為光榆第壹美少年,果然是超俊美的。
眾女生望望牧流冰,又望望明曉溪,見他和她癡癡相對,目光流轉,千般愛萬般戀盡在這脈脈的凝視中,不由感動地紛紛拿出小手絹擦拭眼角的淚水。
好浪漫啊!
嗚——,她們也要這樣的愛情!!
******
校園裏有壹片小樹林,茵茵的草地,涼涼的樹蔭,是學生們午後休憩最喜歡去的地方。可是此刻,壹排十幾個西裝筆挺戴墨鏡的大漢,兇惡地將樹林戒嚴,連只耗子也別妄想溜進去。
興奮的光榆學生們在樹林外擠來擠去,校報的記者們甚至動用了高倍望遠鏡向林中窺探。哇,光榆第壹美少年和風頭最勁神秘少女在那裏幽會啊,不知道會不會接吻,不知道會不會做愛做的事……只是想壹想,口水就快要流下來了。
“妳今天居然會來上課。”明曉溪邊吃漢堡邊好奇地打量牧流冰,“傷口還會不會再痛?”
牧流冰懶懶倚在樹幹上:“壹走路就隱隱作痛。”
“呃……”什麽嘛,就那麽壹點傷,都過了二十幾天了還好意思說痛。明曉溪偷偷白他壹眼,算了,只當他在撒嬌好了。“那妳吃完飯就快點回去休息吧。”
“在屋子裏很無聊。”
“所以妳來上課?”
“上課也很無聊。”他睡了整整壹上午。
明曉溪瞪他:“那妳來學校做什麽。”
牧流冰凝視她:“忘了嗎?是妳要我回學校上課的。妳說不喜歡壹個只會打打殺殺的笨蛋。”
然後,他閉著眼睛微笑,笑容無邪而純凈。
望著他的笑容,明曉溪的心漸漸溫柔得象春風中的湖水,她伸手摸摸他的腦袋:“冰,妳餓不餓,削個蘋果給妳吃好不好。”
“我不是小狗,不要亂摸我的頭。”
明曉溪又用力揉了兩下,把他的頭發揉得毛毛的,才笑著放過他。她拿起壹只蘋果,準備削給他吃,他卻抓起了壹個漢堡。
“餵,妳不能吃這個!”明曉溪搶回來。
“為什麽?”
“漢堡對妳的胃不好,吃了會胃痛的。”
“可是妳卻壹連吃兩個漢堡了。”牧流冰懷疑地看著她。草地上白底粉色碎花的餐布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壽司、生魚片和水果,每樣都讓人垂涎欲滴,可是她偏偏只吃漢堡包。
“我……呵呵……”明曉溪幹笑。
“漢堡很好吃對不對?”
“呵呵……還不錯啦……”
“那讓我吃壹個?”看她吃的那麽香,他有點動心了。
“呃……其實也不是很好吃……”
“明曉溪!”
明曉溪在他目光逼視下,終於投降:“好啦,我說實話。漢堡吃起來比較快,快點吃完就可以快點走了。”
牧流冰瞪住她。
雙手漸漸變得冰涼。
他繃緊嘴唇:“為什麽要快點走,妳不喜歡跟我在壹起嗎?難道……”她在騙他對不對,她重新回到他身邊,只是因為同情。
“這裏只有咱們兩個,外面卻圍了壹群保鏢和看熱鬧的同學,怪死了。”明曉溪搖搖頭,“我不喜歡這種約會的氣氛。”
牧流冰的雙手恢復了壹點熱度。
“冰,下次咱們到海洋世界去玩好不好?”明曉溪兩眼放光,“我好喜歡看海豚表演!”
“好。妳先吃壹個壽司。”牧流冰夾了個紫菜壽司給她。
明曉溪乖乖吞下去。
“壽司吃起來也很快。”他告訴她。
“哈哈,妳不懂了是不是?壽司雖然也很快,但是涼冰冰的;漢堡就不同了,熱乎乎的,又有肉餅,還有點蔬菜,營養比較均衡啦。”明曉溪得意地說。
“不過,咳!”她捂住嘴,眨眨眼睛,“不合適妳吃,真是可惜。呵呵,妳還是吃些水果算了。”
牧流冰看看她,又看看漢堡,怎麽總覺得她在偷笑呢?
寧靜的樹林。
午後的風輕輕吹來。
郁郁綠綠的樹陰。
明曉溪靠著樹幹,牧流冰躺在她的腿上舒服地睡著。
“冰,咱們走了好不好?”
她用手輕輕撫弄他黑玉般的頭發。
“好困……”他呢喃著翻個身,“……讓我睡……”
明曉溪心裏掙紮著。
她其實真的很不習慣把別的同學趕走,只由她和冰占據這個樹林;但是,冰象個孩子壹樣睡得這樣香甜……
她嘆口氣。
手指輕輕撫弄著他,讓他睡得更香些。
牧流冰的黑發在她指間纏繞滑落,柔柔順順,象絲綢壹般優美。
“冰,妳的頭發好美,”明曉溪輕聲贊嘆,“如果能留得長長的,壹定會更美吧。”漫畫裏的美少年都會有著美麗的長發。
“好。”
牧流冰答應她。
“啊,妳醒了,”明曉溪不好意思地想把手縮回來,卻被牧流冰握住,將她的指尖溫柔地含入唇裏。
觸電的感覺……
明曉溪只覺壹股強大的電流麻麻燙過全身!
連腳趾都酸麻得蜷縮起來!
她驚得將手猛力抽回,臉頰通紅,結結巴巴:“妳……妳……”
牧流冰滾燙的呼吸在她唇邊:
“曉溪,我是妳男朋友啊。”
“色……色情……”明曉溪臉紅如番茄,“色情片裏才會吃手指頭……”
“咦,妳看過色情片?”牧流冰大笑。
明曉溪咬咬牙:“看過,怎樣?我不僅看過色情片,還看過記錄片。”
“記錄片?”
“……就是那種沒有劇情只有動作的片子,怎樣?!”明曉溪挺起胸脯,誰怕誰呀,這個時代誰沒有或多或少看過。
“啊?”
牧流冰笑著吻住她。
無數顆金星在明曉溪眼前旋轉,身上的力氣壹點壹點自手尖、腳尖被抽走。
他吻著她,輕輕啟開她的唇瓣。
他深深吻著她。
她忽然咕囔著說了句什麽。
他沒有聽清,呻吟著啄吻她,輕輕問道:“……什麽?”
“櫻桃……”
“……?”
“聽說接吻高手可以只用舌頭就把櫻桃桿兒打成結……”她吃吃笑。
“妳是高手嗎?”牧流冰抵著她的額頭笑。
“嗯……試壹試!”
明曉溪環住他的脖頸,壹把拉下他,伸出粉紅的小舌頭,用力深深吻著他。
牧流冰的臉頰緋紅如醉。
明曉溪的臉頰通紅似霞。
郁郁綠綠的小樹林裏,他和她在練習櫻桃接吻法。
(噓,非禮勿視,各位姐妹還是自己回家練習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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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腫得象香腸。”小泉仔細打量她。
明曉溪立時捂住嘴唇!
小泉賊兮兮湊近她:“脖子上還有草莓哦,戰況是不是很激烈。”
明曉溪豎起襯衫領子,目光如飛箭:“餵,妳遠些好不好,幹什麽趴到我身上來。”
“重色輕友!”
“我哪有!”
小泉嘿嘿笑:“牧流冰可以趴到妳身上種草莓,我靠妳近壹些都不可以,不是重色輕友是什麽!”
明曉溪沒好氣道:“好吧。”
“……?”好什麽?
明曉溪湊近小泉,也笑得壹臉賊兮兮:“那我就在妳身上也種幾顆草莓,就不算重色輕友了吧。”
小泉躲出老遠:“哎呀,惡心死了!”
明曉溪笑得打跌,臭小泉,想欺負她還要再修煉修煉啊。
下午的時光,在明曉溪忽而怔怔出神、忽而臉紅如霞中飛快地流逝了。轉眼到了放學的時候,她和小泉正收拾東西,卻忽然看到東浩雪上氣不接下氣地沖進教室裏來。
“不好了!不好了!”
東浩雪大口喘著氣。
“怎麽了?慢慢說。”
明曉溪輕拍她的後背幫她順氣。
“那個……牧哥哥把學校封了……誰也不讓出去……”東浩雪緊張地說。
明曉溪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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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榆學院校門處,壹字排開二十幾個烈焰堂大漢,他們將放學要出校門的學生們阻攔在學校裏,不讓他們出去。學生們已經開始憤怒了,大聲抗議著,然而大漢們壹個個面無表情根本不為之所動。
明曉溪和小泉、東浩雪趕到時,壹些男生挽起袖子正準備同烈焰堂大漢們打架。
“為什麽不讓我們走?!”
“要走也可以,先讓我們搜身。”
“妳們是警察嗎?我們是罪犯嗎?憑什麽搜我們的身!”
“對啊,憑什麽!憑什麽!”
…………
烈焰堂大漢們兇惡地瞪著學生們:“不想活了是不是?知不知道妳們在跟誰說話!”
“知道,不就是烈焰堂嗎?”
壹個清亮的女聲破眾而出!
大漢們的面色霎時陰沈下來,烈焰堂響當當的名頭神見神讓、鬼見鬼躲,居然被個女孩子當眾挑釁!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
定睛壹看——
眾大漢抽口涼氣。
陽光中,壹個十六歲的女孩子眼睛亮晶晶,嘴角愛笑地彎著,明明是小巧玲瓏的身子,卻偏偏帶著威風凜凜的氣勢。天哪,這可不正是數次打得他們人仰馬翻,並且被少爺視若珍寶的明曉溪小姐!
騰田趕忙閃出來,恭敬道:
“明小姐,您好。”
明曉溪看看他,不認識。不過眼看他的態度從目空壹切迅速轉成畢恭畢敬,不禁又好氣又好笑。
她皺皺眉頭:“為什麽不讓大家出去?”
騰田陪笑:“是少爺的命令,您也知道,我們做人手下的……”
冰?
明曉溪的眉頭皺得更緊:“他現在哪裏?”
“少爺在……”騰田忽然向她身後望去,鞠躬行禮,“……就在這裏。”
明曉溪轉過身。
太陽漸漸西下,陽光染上淡淡的紅暈。牧流冰從壹個陰暗的角落走來,肌膚蒼白得近乎透明,嘴唇鮮艷如紅楓,他的眼神陰暗蕭殺,單薄孤獨的身影與溫柔的夕陽輝照顯得格格不入。
牧流冰的出現就象壹道寒流,凍得當場靜默無聲。
詭異的靜默。
東浩雪打個寒戰,抱緊小泉的胳膊:“牧哥哥……象個……魔鬼……”從地獄裏面出來的魔鬼。
小泉點頭。明曉溪滿身跳躍閃耀著陽光,牧流冰是壹片執拗陰沈的黑暗,這兩個人在壹起真是奇怪啊。
明曉溪張口便欲問牧流冰,想壹想又覺不妥,便大步走上前將他拉到壹個別人看不到的地方。
於是,只有他和她兩人。
“冰,發生了什麽事情嗎?為什麽不讓同學們回家?”她努力把語氣放得很輕。
牧流冰不說話。
明曉溪深吸壹口氣,努力笑得溫柔:
“告訴我好不好?我會幫妳啊。別忘了,我可是無往而不勝的明曉溪呢!”
牧流冰的眼底沁出壹抹痛苦。
還是不說話?明曉溪看看他,再看看他,在地上轉了三個圈,從壹數到十,他還是不說話,她終於忍無可忍地爆發了!
“餵,妳說話好不好?!妳有什麽權力不讓大家回家,妳有什麽權力搜大家的身!就算是警察也不能隨便這麽做!當黑社會的頭子很了不起嗎?!妳很了不起是不是?!”
“明曉溪!”
牧流冰瞪她。
“不要叫我明曉溪!”她握緊拳頭瞪過去,“妳知道我剛才多想打人嗎?姑娘我從小就愛打抱不平,哪個流氓阿飛見了我不是嚇得屁滾尿流?!可是,剛才我卻不能教訓那些烈焰堂的人!因為——他們是妳的人!”
明曉溪的拳頭握得咯咯響:“那麽囂張不讓同學們回家,那麽囂張要搜同學們的身,可是,我卻沒有辦法象以前壹樣痛痛快快地揍他們!就因為他們是妳的人,妳——是我的朋友……不要叫我明曉溪,我覺得丟人!!”
她氣得胸口劇烈起伏。
牧流冰站得筆直,孤傲修長的身子迸出令人窒息的脆弱。
明曉溪咬住嘴唇,凝視他。
良久。
她終於說:
“妳不願意告訴我原因對不對?好,我也不問了。或許,妳根本就沒有什麽原因,不過是少爺脾氣來了,耍著大家玩壹場。”
說完,她轉身離開。
管它是烈焰堂還是牧流冰,對就是對,不對就是不對!她邊走邊活動脖頸手腕,如果不能解決,就打壹場又怎麽樣?即使跟冰在壹起,她還是明曉溪!
還有,這是什麽破學校,學校的保安呢?管理人員呢?壹個個縮頭烏龜!
“項鏈……不見了……”
牧流冰的聲音很低。
明曉溪猛地站住,怔怔回過身。
“什麽不見了?”
“妳送我的水晶項鏈不見了。”
早上出門的時候,項鏈還在胸口。可是下午正上著課,他突然發現項鏈沒有了!瘋了壹樣沖出教室,他在校園裏到處尋找,每個角落都找過了,可是都沒有找到。他擔心是項鏈掉落後,被別的同學撿走了,眼看下午放學的時間就快要到,於是他命令手下們限制學生離開學校,直到找到項鏈為止。
沒有了她親手為他帶上的水晶項鏈,他的心底滿是無可忍受的空落和恐懼。
…………
在牧流冰修長的手指間,壹條項鏈發出流動的細碎的光芒……
項墜是壹個雪花造型的水晶。那麽晶瑩剔透,那麽細致柔美,映襯著地上皚皚的白雪,好象壹個有生命的精靈,綻放出有靈氣的神采……
“它是不是很象妳的眼睛?”明曉溪輕聲說。
“我的眼睛?”
“對呀,我覺得它就象妳的眼睛壹樣清澈,透明,美麗……”
…………
她把水晶項鏈掛在了他的脖子上:“妳可以不再戴它……當妳不再喜歡我的時候……”
“壞丫頭……那豈非讓我從現在開始每分每秒都戴著它?而且,我還會整天擔心它會不會自己掉下來……”
牧流冰捏捏她的鼻子,笑得比水晶還漂亮……
…………
原來是這樣啊。
明曉溪手足無措:“對不起,我不知道……那……我會幫妳去找的……”
“找了很多地方,但是都沒有。”
沒有了項鏈,是不是,也就會沒有了她。
他不敢去想。
只覺得胸口象被挖出了壹個烏溜溜的血洞。
明曉溪走過去,輕輕擁住他:
“我再買壹條新的送妳好不好?”
“我要原來的那條。”
明曉溪將他抱得更緊些,仰頭微笑:“那我就陪妳去找,我們壹定會找到的。”
牧流冰搖頭:“萬壹是被誰撿走了,就再也找不回來。”
明曉溪輕輕皺眉:“冰,就算是項鏈被人撿去了,也不可以搜同學們的身啊。要不然,咱們貼個布告,請撿到項鏈的同學把它還回來。”
牧流冰目光陰郁:
“不。我不相信他們。”
明曉溪沈默半晌:“不可以因為壹條項鏈就限制別人的自由。讓同學們離開吧。”
牧流冰盯緊她:“那只是壹條項鏈嗎?”
“是的。”
他被冰冷凍得僵住,喉嚨有些沙啞:
“它,是我的生命。”
明曉溪的眉頭皺得緊緊的:
“就算它是妳的生命,可是,對其他的同學而言,它也只是壹條是再普通不過的項鏈。”
“他們與我無關。”
牧流冰的聲音帶著淡漠的冷酷。
明曉溪的心壹下子抽緊了。
她忽然覺得無法忍受!
她和他,仿佛兩個世界的人,說著兩個世界的話。
她調整呼吸,凝視他,眼睛亮得驚人:
“讓同學們離開,否則,不要怪我做得讓妳太難堪!”那些大漢們並不是她的對手。
******
東浩雪望著轉眼間撤走的烈焰堂大漢們,看著同學們終於可以出去校門了,滿臉崇拜地說:
“哇,明姐姐實在太了不起了!我就知道,只要明姐姐出馬,沒有做不到的事情!”
小泉懶洋洋地應著:“是啊。”
東浩雪忽然壓低聲音:“小泉姐姐,妳有沒有覺得牧哥哥變得越來越可怕了。”
小泉還是懶洋洋:“是啊。”
“是啊是啊,小泉姐姐好象漠不關心的樣子,”東浩雪不滿地撅起嘴,“我最喜歡的明姐姐跟越來越可怕的牧哥哥在壹起,妳都不關心嗎?虧妳還是明姐姐的好朋友呢!”
小泉咬牙切齒:“我怎麽不關心!跟她說過多少次了,讓她拋棄牧流冰,跟澈學長在壹起有多好!可是這個笨蛋明曉溪……”
“不要!”東浩雪捂住耳朵,“澈哥哥是我的!!”
“妳的?”
“我長大了要嫁給澈哥哥!”
小泉斜她壹眼。
東浩雪嘿嘿笑著:“小泉姐姐,其實我哥也很不錯啊。而且,我偷偷告訴妳啊,我那個笨蛋哥哥暗戀明姐姐呢!”她兩眼放光,“咱們想辦法讓明姐姐和我哥在壹起好不好?……”
小泉揮揮手:
“我要回家了,再見。”
“餵——!餵——!”東浩雪跺腳喊著。
******
深夜。
牧家大宅。
清冷的月光灑在露臺上,青藤在夜風裏瑟瑟作響。少年孤獨的身影蜷縮在白色藤椅中,面容被月光映照,有種病態的蒼白。
他覺得好冷。
徹骨的寒意自胸口壹直壹直冰冷到他的四肢。
胸口空蕩蕩的。
沒有了那條項鏈。
也沒有了她。
她轉身而去的背影,毅然決然,好似沒有絲毫的留戀。在淡淡暈紅的夕陽中,她的離去,帶走了最後壹點溫暖。
靜靜的露臺。
他抱緊在藤椅中,月光將他斜斜映成地上壹團淡淡的黑影。他身上的衣裳很薄,初春的夜風很冷。也許會生病吧,可是,還有誰會擔心呢?她走得頭也不回。
牧流冰將額頭埋在膝蓋裏。
他不想讓月亮看到自己心底淌血的傷口。
青藤輕輕響動。
就象壹陣輕輕的腳步。
壹只手揉弄牧流冰的頭發。
“嗨,睡了嗎……”
牧流冰渾身僵硬,他不敢動。
“真的睡了啊,”輕輕沮喪的聲音,“中午都睡了,晚上還睡這麽早……也不知道穿厚點,萬壹凍病了,擔心的還不是我?”說著,她彎下腰來,拉起牧流冰的雙臂,想要把他背進屋子裏面去。
他伏在她的背上。
她的溫暖象夏日的風,熨熱了他的胸口。
她背起來他,忽然感到不對勁,眨著眼睛笑了笑,又將他重重扔回到藤椅中:“餵,妳裝睡啊,居然騙我背妳。”呵呵,他的心跳那麽快,哪裏象是壹個睡著的人。
牧流冰睜開眼睛,古怪地看著她:
“妳來幹什麽?”
明曉溪笑得壹臉輕松:“不高興我來是不是?那好,我現在就走啊!”
牧流冰狠狠瞪著她。
若是要走,就別來惹他,這樣在他的心口來來去去,會痛得想要呻吟。
她蹲下來,笑盈盈瞅著他:
“冰,我找到了哦。”
壹條閃著銀光的項鏈抖落在她的指尖。雪花的水晶吊墜,在皎潔的月光裏晶瑩剔透,閃爍著夢幻般的光芒。
牧流冰瞪著她。
她身上很臟,到處沾著泥土,臉上也是臟兮兮的,右臉象是被什麽動物抓了幾道爪痕,頭發裏還沾著幾葉青草。
“妳去找它了?”
“是啊。”
“找它做什麽!它不過是壹條普通的項鏈。”
她笑得可愛:
“才不普通呢,冰戴上它好漂亮。”
牧流冰的喉嚨忽然酸熱。
“壹直找到現在?”
“是啊,我找得好辛苦啊,到處都找不到,急得我團團轉!後來,我總覺得壹定是咱們……咳……的時候掉在草地裏了,於是又跑回去壹點壹點地找。哈哈,妳猜它到哪裏去了?原來是有壹只流浪貓把它撿走了,哎呀,那只貓好兇的,我從它窩裏偷的時候還被它抓了壹下……”
她興高采烈地說著,眼睛亮亮的象星星。
牧流冰望著她,良久良久,聲音暗啞:
“我以為……妳生氣了……”
明曉溪抓抓頭發:“沒錯啊,我是很生氣,因為妳那樣做實在是太霸道太蠻不講理了!我現在都還在生氣啊!”
他的心又沈下壹點。
“不過,”她凝視他,微笑著說,“我很開心妳那麽珍惜我送妳的項鏈。”
她握住他的手:
“冰,妳很喜歡我對不對?”
牧流冰的臉微微發紅,滿漲的胸口,使他壹句話也說不出來。
夜風中,青藤沙沙響。
明曉溪仰臉凝註他,目光裏充滿大海壹樣深邃的感情:
“冰,我喜歡妳。”
他象被魔法定住,心臟不會跳動,手指微微發顫。
她微笑:
“我喜歡妳,不是這壹條項鏈可以改變的。妳有這條項鏈,我喜歡妳;妳沒有這條項鏈,我還是喜歡妳。因為妳珍惜這條項鏈,所以,我翻遍每壹塊土地也要把它找到……”
牧流冰的血液在全身激蕩。
他低吼壹聲:
“閉嘴!我要吻妳!”
情人之間的吻,沒有距離,只有兩顆相愛的心。
月亮害羞地躲到雲層後。
他吻著她,吞噬般地吻著她,恨不能將她揉碎在自己的骨髓裏。
過了很久,面頰桃紅的明曉溪輕輕推開牧流冰。
“接下來,我要說妳了哦。”她努力嚴肅地看著他,“今天下午,妳做的很不對。項鏈對於我和妳是十分重要的東西,可是,於其他同學有什麽關系呢?因為自己的痛苦和焦急去傷害到別人,是錯誤的。”
牧流冰沈默。
她捧住他的臉,輕聲道:“嘗試著慢慢去改變好嗎?或許壹開始會覺得很困難,可是,我會陪著妳。”
“如果……我無法改變呢?”他眼底陰郁。
她怔了怔:“世上怎會有無法改變的東西呢,只看妳願不願意去做。冰,如果只是對我,因為我喜歡妳,很多很多事情都可以不在乎;但是,請不要隨意傷害到別人。”
“妳……在威脅我嗎?”或許她知道,她掌握著他的幸福與痛苦。
“不是。”她將水晶項鏈戴在他的脖子上,輕輕啄吻他的唇,“因為我想永遠和妳快樂地在壹起,所以不希望發生壹些不好的事情,使得我必須離開妳。那樣的話,我會非常難過。”
她的吻,象空氣壹樣輕。
牧流冰吻住她:
“我會學著去改變的。”
明曉溪閉上眼睛,唇角的微笑象美麗的月光。
她環住他的頸背:“我也會去學的……”
“……?” 她纏綿地回吻他,偷偷笑:“明天我就去買兩斤櫻桃。”呵呵,她可是無往而不勝的明曉溪,區區櫻桃接吻法還不是小菜壹牒。
牧流冰呻吟:“……專心點好不好……”
“哦,好。” 明曉溪連忙全情投入,專心致誌配合他的接吻工作。
露臺上,甜蜜幸福的壹對人兒,青藤的輕響是快樂的伴奏音樂……
(咦?有姐妹問明曉溪同學到底有沒有練成櫻桃接吻大法?噓,這可就是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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