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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夜

-女王的飯外

夜色深沈。

十六個用紅漆雕刻的長窗長洞打開了,壹輪明月和雪色的光輝不遮不攔地傾瀉下來。這真是壹個空曠的世界,像玻璃壹樣清晰。

我靠在窗邊,不自覺的帶著笑意,輕聲問:“華春,我讓妳折的牡丹折了嗎?”

春喜上眉梢,說:“回稟娘娘,院裏新開的牡丹起得早,奴婢已奉娘娘之命折好了。”

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琺瑯紮耳瓶中,壹對紫牡丹開得鮮艷,映著殿中壹只鶴捧芝的燭火,越發艷麗。

連接花瓶,並排插花,都是成雙成對,襯托出今晚美麗的滿月。就連紅羅布森百服紗帳的金鉤也被宮女們小心翼翼地換成了紅金流蘇鴛鴦鉤。

我滿意地點點頭,卻發現華春已經換上了壹件深紅色質地的深粉色宮人禮服。我笑了:“妳怎麽換了這麽開心的顏色?我記得妳早起的時候穿的是深綠色的衣服。”

畫春咯咯笑道:“娘娘,我不知道,奴婢已經換了秋剪夏繡冬染,也為我們宮裏增添了更多的喜氣。”

我以絲帕為笑,華妃得寵,關羽後起之秀越來越紅。後宮裏的春光大多是和他們在壹起的。難怪他們要畫春天的時候更開心。

畢竟畫春剪秋是跟隨我多年的人,也能揣摩我的心思。

鳳儀宮真是快樂的壹天。

今晚是十五號。

每個月的十五是皇太後必須朝夕相處的夜晚。這是大周百年來的祖傳之規。天知道是哪個祖先定下的這條規矩。剛入宮還是公主的時候,經常嘲笑這個規矩。如果將來我成為了王後,如果我只能和我心愛的淩軒共度每個月的第十五個夜晚,那將是多麽可憐和可悲啊。而且皇帝是平等的,想看就看。為什麽壹定要在某壹天在壹起?

直到現在,我才明白制定這個規則的祖先是多麽的英明。她壹定也是個女英雄,或者說是個強大而孤獨的太後,所以才這麽慈悲,給了後來的皇後,這麽壹個名正言順的日子。

但那時候,我只是壹個年輕的公主。宮殿裏的人少多了,只有我和段飛。雖然段飛入宮比我早,她是門下第壹個出生的女孩,和太後壹起長大,但那又怎麽樣呢?我和淩軒以客人的身份互相尊重,甚至承諾只要我將來生下王子,我就做女王。他壹直說我入宮只為妃子,是委屈。

不不不,我壹點都不覺得委屈,因為他當時對我那麽好。女王遲早是我的,我怎麽會怕等那壹點點時間呢?

雖然,入宮只是為了妃子,是因為我的未婚身份。

這種沈重的身份壹直是我最大的恥辱。

即使是現在,我也是周的母親,世界的母親。我仍然有壹種難以擺脫的沈重的胸悶感。是的,即使我已經達到了頂峰,人們仍然記得我是有妾的女王,沒有我的第壹任女王高貴。

我忍不住恨我媽,盡管我那麽愛她,依戀她,和她在朱門深宅裏相依為命十幾年。

我媽不夠漂亮,這是我長大後才知道的,因為我不夠漂亮。

其實美醜是比較的。比如我和姐姐去找年齡相仿的女士玩,享受春天。我剛出櫃的時候,他們自然覺得我漂亮,但是我姐壹出現,全是眼神和贊美,而我不夠漂亮,變成了壹朵淡雅潔白的百合,壹片不起眼的綠葉。

我深深知道這種命運,但我不能大聲抱怨。

是的,這是我母親的選擇。很久以前,當她還是個女孩的時候,她就是那個父親從小就是青梅竹馬的鄰家女孩。因為朱太後入宮,父親逐漸發達,離家去了北京。隨著王太後從壹個普通的學生妹到公主,再到王太後,母系家族的興盛也在情理之中。父親娶了壹妻壹妾,然後回老家祭祖的時候,偶爾發現我未婚的母親雲英,知道我母親壹直在等他。或許是因為年少相識的壹點友情,又或許是出於對壹個癡情女子的憐憫,父親把我母親收為妾。

我壹直認為父親更愛母親是因為後者。因為他在答應認母之後,又搶著認了壹個被他寵了很久的丫環做二房妾。當然這是第壹夫人授意的,也是我後來認定打壓我媽的壹個證據。因為我媽雖然是鄉下小姐,但在朱富的地位比丫鬟還低,成了我爸的三妾。

這樣的機會,註定了她母親在朱府的地位。所以她壹生,除了壹個女人,就是我。幸運的是,從壹開始就合法壓制她母親的唐火的妻子只有壹個女人,那就是早兩個小時制造噪音的我姐姐朱柔則。

誰也沒有想到,普通官員出身的人,不過是中上階層的貴婦,會生出如此玲瓏剔透的玉骨千金。當時父親對陸續到來的兩個女兒並不是很滿意,因為王太後的母系家族顯然需要更多能在朝中任職的男人,直到妹妹的聰慧和美貌逐漸顯現,獨特的身份成為無可爭議的寵兒,而我的長相略顯平庸,成為妹妹身邊暗淡的魚眼,她的掌上明珠。

沒辦法,但是我媽讓我和平相處。生下我後,大夫人逐漸意識到母親沒有能力威脅她的地位。所謂青梅竹馬,在爭寵的日子裏毫無優勢,她就安心了,回報了我們母女安靜生活的可能。

母親生我去世十年後,那次難產讓她的身體越來越虛弱。在壹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她靜靜地死去了。

我以為她是生我導致的疾病而死,但是當我打開我媽從老家帶來的壹個木質行李箱,我才知道她有多愛我爸。

他們小時候在農村壹起掰的桑葚條,已經枯萎到光禿禿的壹根樹枝,但他們的母親依然珍惜。有他們壹起放飛的風箏,折疊的紙船,還有壹些媽媽的來信。

我相信我父親從未見過那些信。因為裏面的內容,她說出了在老家時對父親的思念,新婚後的滿足,生下我的幸福,還有臨死前的憧憬。還有,更重要的是,我爸年輕的時候答應娶我媽。

我的目光落在這個字上,久久不能移開。“老婆”,如果這個承諾成真,我就做朱府的夫人,而不是擡不起頭的普通女人。當然,這句話早已是空話,沒有改變的只是母親對父親的愛,無論他是來自農村普通家庭的野孩子,還是後來的大叔。

我終於明白為什麽我媽臨死前壹直盯著那扇門,雖然那裏除了午後安靜的風和落花什麽都沒有。

她日復壹日在失望中死去。

這麽深的愛,我媽卻藏在心裏,從來不說。而我的父親,偶然來看我的時候,看到那些桑葚條和風箏,卻以為是我從什麽地方撿的破爛。

是啊,壹個已經富甲壹方的男人,怎麽還記得壹點點愛呢?他不會,也不會。

我深感震驚和難過,震驚到覺得如果不用心去努力,再深的愛也不過是被忽略的浮雲。

那天下午,我在媽媽住的小院子裏掛上了白色的窗簾。我媽就這麽無聲無息的去世了。

因為再過兩天,太後就要回衙門探親了。府內不允許有悲喜。如果我和我媽不是住在豪宅最偏僻的角落,我們甚至可能連掛白窗簾的資格都沒有。

太後見我裹著白衣卻不傷心。她驚訝地問了我幾句。她問我:“妳媽媽死了,妳怎麽不哭?”

“哭是傷心嗎?真正緬懷母親、悼念母親的最好方式,就是不辜負我的期望,不讓她在墳墓裏不得安寧。”

我這是發自內心的回答,太後對父親說:“好好照顧這個女兒。”

從此,我有了和姐姐壹起參加的身份。父親對我特別尊重,姐姐對我也很好。當然,她壹直對我很好,即使是第壹夫人霸道的時候,也是悄悄的對我好。

她真的把我當姐姐。

她是那麽的優秀,那麽的美麗,仿佛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詞都是多余的,善良,溫柔,善舞,善做琵琶,幾乎,沒有她。對於壹個女人來說,如果她有才華,那麽美貌就是她最大的優勢。

當然,她不擅長字畫,甚至對藥理和香火壹無所知,但就算我擅長這些,也沒有人認為那是我的優勢。因為我在這個家裏,像壹粒無人註視的塵埃。其實我壹直在暗暗恨自己雖然和姐姐有壹半壹樣的血統,卻沒有這麽風塵仆仆的樣子。

但我媽總是摸著我的額頭對我說:“妳妹妹春花燦爛,妳秋葉靜,也不錯。”

而這個理由最終成為了太後拒絕第壹夫人,選擇我入宮的理由。

太後道:“阿柔雖美,但性子軟,不足以做天下母親,安身後宮。該修的性格更適合在後宮生活。”

大太太對此非常生氣。她生了壹個這麽漂亮的女兒。她怎麽會拒絕讓她入宮呢?於是她據理力爭:“宜修,不宜入宮。”

這句話真的不對。因為她情急中忘了,太後也是壹個妃子。

這句話得罪了太後,毀了第壹夫人的所有希望。我清楚的記得,那天我默默的站在角落裏,聽父親,第壹夫人,太後討論我未來的命運,起起落落。

我還清楚地記得太後的表情。當時她只是淡然壹笑,靠在椅子上。她的眼神還是那麽平靜,但掃過大小姐的臉,卻逼得她出了壹身冷汗。

太後淡淡壹笑,道:“哀家是庶女,修家也是庶女。艾嘉沒當過皇後,就跟艾嘉壹樣,從妃子開始。只不過以後從來沒有坐過艾家的皇後,永遠都是自己家的人坐。”

這句話,定格了我的壹生。

那是我第壹次進宮的日子。現在想起來還是帶著淡淡的霧蒙蒙的粉色,好撩人,好甜。

淩軒待我不賴。而我,在被選入宮的狂喜之後,更愛我的丈夫。他那麽年輕英俊,是這個王朝裏至高無上的男人,他給我帶來了擺脫妓女身份帶來的恥辱的可能。這樣註定的政治婚姻,也能讓我得到這樣溫柔帥氣的老公。

入宮的那天晚上,他帶著清澈柔和的笑容,親手把壹對玉鐲戴在我的手腕上,握著我因為緊張和不安而略顯濕潤的手,在我耳邊輕聲說:“我沒有親近的人。和妳在壹起,我有了更多的親近和信任。小意,妳我願在這樣的擂臺上相見。”

從來沒有人這麽親昵地叫過我,“小伊”,這麽壹個讓人珍惜的稱呼,就連我媽也從來沒有叫過我。雖然在姐姐入宮後,這樣壹句溫柔的“小易”變成了淒涼的壹句:“壹修”。

就是那壹刻,我的心徹底淪陷了。

至於我十幾歲的女兒的家庭心,她習慣了冷眼和忽視。誰對我這麽溫柔?

那時候真的是朝夕相處。宮中人少,連飛逝的時光也安靜下來,籠上壹層蔚藍色的薄霧,靜靜的起起落落。

雖然段飛很早就進宮了,但淩軒對她並不友好,她經常去坐下來,但很少過夜。而且她的脾氣那麽安靜,那麽孤僻,從來不和我較勁。在淩軒的大多數夜晚都待在我的宮殿裏。因為我把宮裏上下都打理得井井有條,連太後都對我極為滿意。

當時真的有那麽壹瞬間的驕傲,仿佛為了進入紫鰲城深宮而生來就是這個朝代最高貴的女人。

所以當我終於懷孕很久的時候,我的榮譽感和幸福感達到了人生的最高點。

我老公,在壹個月圓之夜,他緊緊抓著我的手,欣喜地說:“小依,只要妳生個王子,我就可以讓妳做皇後。”

誰知道那晚我的快樂和安慰?我只是想,如果我媽媽還在,她會很開心,很開心。

那時候我還只是沈浸在第壹次做母親的喜悅中。我怎麽能預料到事情會突然改變,所有的幸福會在即將到手的時候消失?

壹切的壹切,卻因為我的姐姐,我善良的好姐姐,壹不小心在宮裏拜訪了我,拜訪了我和我子宮裏的寶寶,給我帶來了人生的大災難。

事情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在淩軒遇見她的那壹刻,我完美的生活完全被顛覆了。

我不知道慈禧太後為什麽要阻止有親戚關系的男女見面,甚至是淩軒,她從來沒有見過我著名的姐姐。太後的眼光離我很遠。那壹天,我只想見到從小到大各方面都比較優秀的姐姐,感受壹下在她面前終於可以昂首挺胸的感覺。

而同樣壹個不屈不撓的大小姐,居然打扮得和姐姐壹樣,讓她在紅墻裏熠熠生輝。命運,在那壹瞬間,放棄了我,轉而向我妹妹投去了壹片恩惠。

王太後難以逆轉淩軒對妹妹的熾熱愛情後,嘆了口氣,對我說:“修是必須的,為家人哀悼的壹切努力都是徒勞。阿柔還不錯,只是不適合皇室。而皇帝不應該對壹個過分漂亮的女人有如此熾熱的愛,那會灼傷自己和身邊的人。始皇帝和舒貴妃都是前車之鑒。”她可憐巴巴地摸著我的手,“易秀,艾姑總覺得皇上對妳的感情剛剛好。還有那個軟綿綿的……”

最後,王太後嘆了口氣,作為這對男女不可抗拒的愛情的註腳。

而那種愛,除了把我妹妹立為女王,沒有別的可以像它那樣偉大而殘酷地結束。

我姐姐死的那天晚上,下了壹場傾盆大雨。

就連她垂死的姿勢也是那麽的美麗,像壹朵纖細的百合,散發著近乎枯萎的氣息,慢慢的倒在了悲痛的淩軒的懷裏。

大雨傾盆而下,像無數鞭子抽打著大地,連屋檐上的鐵馬都發出淒厲的聲音。

姐姐烏黑的長發披散著,太陽穴上的幾塊濕巾蘸著黏糊糊的汗水粘在臉上,襯出了她血量耗盡後白皙的臉龐。她的眼睛已經開始直了,素白的睡裙被猩紅的鮮血浸透,這不僅宣告了腹中孩子的死亡,也預示著她不可逆轉的生命。

我跪在她的床前,滿臉悲傷地看著她最後壹次倒在淩軒的懷裏。

我哭著說:“姐姐,妳不要難過。小王子生而薄命,死而無憾。不過,皇帝還在,妳們會有孩子的。”

當她聽到孩子死亡的消息時,她的身體劇烈顫抖。她痛苦地抓著淩軒的裙子,懇求道:“陛下,讓我的仆人們看看我們的孩子,讓我的仆人們看看他們吧!孩子……”

淩軒緊緊地擁抱著她。“婠婠,孩子是死胎出生的...只會讓妳難過,所以真的沒必要……”他恨聲道:“是甘和苗,他們讓妳心痛。我已經命令他們跪在妳的神廟外,在暴雨中懺悔。如果妳再傷害妳的身體……”

妹妹手指在抖,壹點力氣都沒有。她的手無力地滑了壹下,攔住了淩軒。“是臣妾的錯。妳不該壹時生氣,不小心傷了甘的孩子。是臣妾自己作孽。白影,不要……”

我淚流滿面。“姐姐,為什麽我們姐妹這麽有福氣?我的孩子不能留下,妳的孩子也不能。姐,姐……”

妹妹倒在淩軒的腿上,奄奄壹息:“我的生命太單薄,不能和四郎壹起老去,連我們的孩子都救不了。我只要培養壹個妹妹。請無論如何對她好壹點,不要拋棄她!”

我的心被震撼了。我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壹瞬間我從心底感動。這些年來,雖然她用自己的才華蓋過了我,但她對我也很好。

這樣壹想,我心裏有點愧疚。我遲疑地伸出手,握住她冰冷潮濕的手。

淩軒捂住了她的嘴。淚滴滴的說,“婠婠,我不許妳說這樣的話。我答應過妳,我會陪妳壹輩子。”

在他說完的那壹刻,我的手變得又冷又濕。

為什麽?我深愛的男人會如此深愛我的妹妹。她的到來帶走了朱富所有人的關心;她入宮,帶走了我丈夫對我的愛和依戀,連太後也愛她;她的懷孕讓所有人都忘記了失去兒子的痛苦。

我的孩子,哦,我的孩子。那個會給我帶來女王位置的孩子,那個能讓我給他自己身份而不會像小時候壹樣被鄙視的孩子。在姐姐成為皇後的第三年,我那不到三歲的孩子,因為高燒過度,心臟衰竭而死。我知道我的醫術,但是我救不了我的孩子。

也是這樣的雨夜。我抱著孩子毫無生氣的屍體在滂沱大雨中走了壹夜。我想請神佛取我性命。我不想再活了。只要改變我的孩子,讓他起死回生。

但是他再也不能睜開眼睛了。

或許是胎兒帶來的虛弱影響了他的健康,又或許是我懷了他的抑郁癥,難以理解,導致了他的虛弱。怎樣才能不抑郁?姐姐已經占據了本該屬於我的位置,腹中的孩子還沒出生就不得不接受小妾的卑微命運。我雖然感到慚愧和惋惜,但淩軒還是給了我貴妃的地位,在後宮萬人之上壹人之下的地位,僅次於皇後。但即使是貴妃,壹步之遙,也是整個完整的人生。我註定是姐姐光芒下的壹只卑微的螞蟻。但我必須微笑,不在人前露出壹絲痕跡,對妹妹畢恭畢敬,處處維護。更重要的是,我要在新進的德妃甘和德妃苗之間周旋,還要應付他們對我這個只會溫柔不懂權謀的妹妹的挑釁。

只有我自己知道,姐姐入宮後的日日夜夜,我是如何咬緊牙關,忍受著發自內心的淚水般的痛苦。

起初,我還抱有幻想,以為生下大洲第壹王子後,淩軒會關心我,珍惜我,愛護我們的孩子。但是,我清醒地意識到,每次他來找我,我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我好心的姐姐勸他來找我的。也許我應該慶幸自己比甘和苗有更多的機會。難怪他們這麽恨自己的姐姐。

我那說不出的怨恨,稍加挑釁,就能激起他們對妹妹無盡的咒罵和攻擊。

太好了。笨女人只能用來對付笨女人。我要做的就是站在他們身後,帶著壹臉的恭敬和溫柔,抱著孩子,默默的看著。

但是我甚至沒有我的孩子。他已經會笑,會說話,會叫我“媽媽公主”了。真的,姐姐來了之後,宮裏的生活是那麽的枯燥和酸楚,但是只要看到兒子和他天真無邪的笑臉,任何傷心的事我都可以嚼碎咽下去。

我在暴雨中筋疲力盡地昏了過去,但當我醒來時,淩軒抑制不住欣喜若狂:“壹秀,不要難過。上帝知道妳沒有孩子,但是婉婉懷孕了,她的孩子會是妳的。”

我的骨頭裏有壹股濃濃的寒意。

為什麽?我沒有孩子,但是我姐姐有孩子!為什麽,她的命逼死了我的命,她的孩子來了,她就奪走了我兒子的命?

我實在想不通。我只是覺得頭痛欲裂。好痛苦,好痛苦,還有喪親之痛,我又被逼暈了。

再醒來的時候,我已經知道如何強顏歡笑,強迫自己把姐姐子宮裏的胎兒當成自己的,脫衣服,無微不至的呵護。沒有人不為此感動,連我都相信。我所做的壹切都是為了這個孩子。

確切的說,是為了這個孩子和他媽媽的死。

終於如願以償了。外面的雨下得很大,我妹妹都不會說話了。她的嘴唇微微張開,眼睛直直地盯著我,手也越來越有力。

我突然讀到她無聲的喃喃自語,她其實是在說——對不起。

她秋水般清澈的眼睛漸漸失去了光澤,她突然失去了握著我的手的力量。殿外的號哭聲劇烈地響了起來,淩軒也痛哭起來。我僵在原地,只有眼淚有意識地不停落下,燙著我的皮膚。

她其實,是明白的。

我壹直以為她善良單純,其實她又笨又呆。她搞不懂內務府的賬本,也搞不懂小妾之間的勾心鬥角。她簡直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生長在人間。

但是最後她居然理解了我的恨意!

也明白,應該有太後。雖然她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什麽。

但是姐姐去世後的某壹天,太後召見我的時候,臉上並沒有平時那麽慈祥。

太後的神色是那樣的冰冷,仿佛是壹塊無法融化的堅冰,她淡淡地說:“不管阿柔死不死,妳都已經失去了討妳丈夫歡心的可能。自然,如果委屈了自己,放低姿態博取皇上的憐憫,哪怕以做阿柔的影子為代價,以皇上對阿柔的眷戀,還是有幾分被寵幸的希望的。現在,妳自己想清楚,妳是要寵老婆的老婆,還是要寵皇後的臉?”

我的胸部有壹點點刺痛。我深吸壹口氣,直視太後:“朱家再沒有別的女人能當皇後了。太後擔子重,兒臣願共擔。”

太後靜靜地看了我壹會兒:“記住妳今天說的話,別指望兩者兼得。”那樣,妳才能活得好。”段突然起身,轉身走向內廳,只給我留下壹句話,“哀家沒有看錯,妳的確是皇後最合適的人選。"

然而,我怎麽能不妄想呢?女王的位置已經在手,對我那麽溫柔的老公再也沒有回來。怎麽才能不追求,不爭取?

我只是壹個女人。

即使沒有姐姐的遺言,我也是無可爭議的皇後,因為我是她姐姐,也是朱家的人。

但是這個女王真的很沒品位。因為姐姐的原因,這個女王與我最初的期望相差甚遠。無論我做什麽,人們都不可避免地會把我和我妹妹相提並論。她是女王,第壹個女王。而我只是壹個接班人。妃子的地位被皇妃扶正。

我從來不覺得我姐姐死了。從另壹種意義上來說,她壹直活著,活在男人永恒的記憶和向往中。

我後來意識到,這可能是我壹生中最大的錯誤。我不該讓壹個美女在她最美好的時候死去,成為男人心中永不褪色、永不老去的定格。

也許時間是消滅妹妹最好的武器。可那時候我還小,怎麽忍心,怎麽忍心姐姐和我心愛的男人的美景,怎麽能過壹個滿月。明明,明明,是我先來的!

這種不堪,終究成了我最無法控制的心魔。沒辦法。我無法控制淩軒對壹個新的和後來的女人的愛。我不能幫助他們有他的孩子,但我不能生育。

沒辦法,只想做出壹個大方優雅的姿態,定格成母儀愛天下的形象。從皇太後,下到皇後的皇冠,還有對妃子的崇拜,都在提醒我,那是妳自己的選擇,妳選擇了皇後的位置。

我知道我無能為力,盡管我知道那些女人只是我姐姐的影子,這讓淩軒在鏡子裏得到了片刻的安慰。石的鼻子,李秀蓉的手指,的琵琶,溫婉的公主,安陵容的聲音...有太多了,還有那個,像她姐姐的甄嬛。

唯壹不太壹樣的是華妃和慕容石蘭。那個艷麗的女人,有著無與倫比的明亮和火熱的個性,很快就征服了淩軒的心。

好像在華妃入宮之前,夫君就開始了另壹個不為人知的愛好,小妾越來越多,寵物也越來越多。盛年時,他成了風流天子,像壹只不知疲倦的蝴蝶,穿梭在五彩繽紛的後宮。

華妃的出現,讓專做寵物再次成為可能。我從未見過像她這樣的女人。她迷人又任性,但淩軒還是喜歡她,習慣了溫順和溫柔。華飛真的是另類。連我都不敢怕。這個越來越兇的女人,仗著身後的慕容世家和汝南王,越來越囂張地侵犯我這個皇後的尊嚴。

但是太後也不理會。我知道自己做了,後果必須自己承擔。但我又不禁害怕,來之不易的女王怎麽會輕易動搖?但我別無選擇。即使我成為女王,淩軒仍然尊重我,但他不愛我。鳳儀宮歡迎妳好意的日子越來越少了。

終於有壹天,華妃開心了。淩軒在壹個屬於華妃的快樂日子來到我的宮殿。當我對他的不安感到驚訝時,他告訴了我他的恐懼。

攝政王謀反後,他比任何人都多疑害怕。主高鎮,況且華妃背後是南貴王,大權在握。

我擁抱著他,默默地松了口氣。

這是最好的聯盟。

秉承他的心意,我親自準備了壹碗濃濃的紅花,遞給當時還不知道的段飛。壹斧兩損,華妃生在門下,段飛也是。這才是真正的雙輸,我才能穩。

然後,在失去孩子的痛苦中,華妃站在風中,靜靜地微笑。

我不再害怕了。我的母親,我的孩子。

我穩穩地坐在皇後的位置上,熟練地撥弄著後宮的女人和她們的孩子。

妳會為我高興,即使我的臉在更青春的女人中慢慢失去了顏色。至少,至少我還有這個每個月都不會變的五月滿月,和老公好好過壹夜。

這壹夜,我不會壹個人睡,摸摸沒有溫度的空枕頭,壹夜又壹夜睜開眼,望穿秋水。

哦,回顧過去真的很累。我看了看天空,滿月在西邊落下,天空中間的明澈已經黑了。我輕輕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低聲說:“畫春。”

畫春怯懦,已不再歡喜。我目光銳利,瞥見了正在窗外猶豫的邱劍。我的心涼了下來,我喊道:“邱劍,妳回來了。皇上呢?”

我楞了壹下,沒敢再說什麽。“如果是追悼會,或者是在華妃那裏,那就晚了。”

切秋嘴唇微微發白,過了壹會兒,終於說道:“娘娘,皇上說了,今晚要陪萬璦,不能來了!”

我霍然大吃壹驚,難以置信地轉過頭來:“怎麽會?皇帝從來沒有站過農歷十五?”

剪秋神色憂慮:“奴婢也這麽說過。娘娘,奴婢何不再邀您?”

這是他第壹次,第壹次連十五晚上都不來。有了第壹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他再也不回來。

鳳儀宮,已經這麽冷了,遲早會徹底冷掉。

我坐在那裏,直到天空變亮,又是新的壹天。

邱劍和華春陪了我壹夜,我的眼睛都黑了。邱劍最後說,“娘娘,天亮了,皇上真的不能來了。妳應該保持清醒,好好休養。”

我輕輕揮揮手,看著鏡中憔悴的自己。我的姐姐和那個長得像她的叫甄嬛的女人逐漸出現在我面前。

我拉著春的手站起來,心平氣和地說:“給我的宮殿穿上衣服。華春,去傳安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