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創造豐滿生動的人物形象成為眾多小說創作者的***同追求。正如福克斯所說:“小說是描寫個人的,它是個人與社會和自然鬥爭的史詩。”這是適合壹切民族的小說原則,即便在故事為主的早期小說中,人物塑造仍然是不可缺少、不可忽視的。中西小說在塑造人物時,都有人物肖像描寫、人物系列映襯、人物性格剖析、人物的象征參照手段。但概括來看,中西小說的人物塑造,卻有不同手法。
在舊中國,各式心靈都被封鎖著,中國小說家較少直接去寫內心,他們更大的成就是通過外表、通過動作去刻畫、描寫、塑造人物,以此來表現個人與社會的對抗。西方社會的發展,文化的傳承都與中國有很大的不同,以希臘、羅馬及希伯來文明發展而來的西方文明客觀上就具備了現代文明的雛形,因而她更具有以人為本的精神,更具有民主化的意識,更註重人與神的統壹。因此,從希臘文學開始,人是第壹位的,故事是附著於人的,不僅人與神具有相通性,人更是主要角色。正因為中西文化的差異,正由於中西文明發展的不同軌跡,因而導致中西文學,特別是中西小說人物塑造方面,手法不同,取向差異,審美各別,進而導致了中西小說各具情態,相映成趣。
在人物思想塑造手法上,中國小說善於運用“白描”手法,西方小說善於精雕細刻的心理描寫。“白描”原為中國畫技法的名稱,是借用墨線勾描物象而不著其它顏色的壹種畫法。在小說人物形
象的塑造上,用簡練的筆墨,不加烘托,刻畫出鮮明生動的形象,這便是中國小說的“白描”。如《三國演義》在寫關羽溫酒斬華雄時寫到:階下壹人大呼出曰:“小將願往,斬華雄頭獻於帳下! ”眾視之,見其人身長九尺五寸,髯長壹尺八寸,丹鳳眼,臥蠶眉,面如重棗,聲似巨鐘,立於帳下②。寥寥幾筆,把壹位極具氣魄與膽量,非同凡響,藐視袁紹等壹班人的英雄形象寫得是躍然紙上,呼之欲出。而作者對關羽的形象描寫,僅有幾筆白描手法,簡潔而凝練,而且還是借用了眾人的眼睛“眾視之”。。或許歐洲民族善於自省,易於感情的激發,這種完全寫內心的作品確實使他們自己的感情得以宣泄,這正是歌德作品《少年維特之煩惱》所以迷住那麽多青年的緣故。探索內心以完全性格,這是小說家們追求的方向,但全寫內心世界也不易塑成壹個與現實世界息息相關的個性。19世紀現實主義的創作方法又為小說創作提供了新的方法,他們不但寫個性而且展示人物氣質、才能、心智、感情多方面的復雜混合及其發展過程,並展示由人物個性所形成的社會與生活,通過壹個人的歷史來揭示時代。俄國人是最善於沈思的民族,俄國小說壹出現,西方文學就躍過了天真地認識世界、表現自我的階段,而進入深邃的思考,人物的內心世界就展現得更深廣了。陀斯妥也夫斯基搜索人的內心已開了20世紀小說的先河。“內心獨白”、“心理時空錯位”都是應運而生的創作手段。
總之,導致中西方小說在人物塑造手法上不同的因素是多方面的,既有社會歷史方面的因素,又有
民族文化、傳統審美觀點方面的投射。另外,中西方小說的起源與發展過程的差異,中西方文藝理論特別是小說理論的分歧,也直接導致了中西方小說塑造人物手法上的不同。但我們應看到,隨著中西方文化的廣泛交流,特別是在19世紀末到20世紀以來的現當代文學中,中西方小說人物塑造手法的互相借鑒、吸收的趨勢已日漸明顯,而且這必將使中西方小說呈現出更加多彩多姿的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