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衛老宋》是張昱煜的壹篇散文。原文如下:
搬來新居快三年了,兩個門衛中,其中的壹個門衛換的和走馬燈壹樣勤,三天兩頭都是新面孔,只有老宋,始終沒有挪窩。
其實,叫他老宋,是對他的尊稱,老宋並不老,因為他所從事工作的緣故,總會讓人把他同“看門老頭”畫上等號。
因為小區的另壹棟28層的高樓還在建設中,物業公司為節約開支,只安排兩個門衛守著我們這個名稱為“濱江豪園”的小區。壹早或壹晚,我上下班經過門崗,總能看到身著藍色保安服的老宋,很負責任地守衛在自己的崗位上。有時,他也會拿著壹個紅色的探照燈,來回在各個樓道巡視。
今年開春的壹個深夜,小區頂層18樓的幾戶人家招了賊。第二天,整個小區像炸了鍋,圍著老宋說落個不停,有的人嘴上沒德,還惡言惡語地罵起人來。老宋蜷縮在厚厚的人群裏,低著頭,面有難色,像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不爭辯也不解釋,任由失盜戶指責。其實,話又說過來,“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即使是我們入住的是公安局的家屬樓,賊要是成心想偷了,也壹定能得逞。
又過了幾天,從門崗經過,我依然熱情地和老宋打著招呼,老宋應和著,可看他的面容,明顯地有很多歉意,好像壹個沒有考及格的孩子。老宋叫住我,善意地提醒說我家門口的鞋子可以拿到屋裏去,怕被壞人拿走。那兩雙鞋子,都是先生不想穿的皮鞋,我是有意放到防盜門邊,做個假象來防賊的。
又聊起幾天前小區失盜的事情,我提醒老宋說:“當晚,又不是妳值班,他們不分青紅皂白,把妳猛批壹大餐,妳怎麽不解釋壹句。”老宋局促地搓著那雙幹枯的手,聲音低低地說:“不管是誰當班,都是我們門衛沒做好,‘財物連心兒連心’,現在公安局又沒有破案,那幾戶人家更難過,他們說幾句難聽的,發泄壹下,心裏也舒服些。”
家裏窗戶的兩個插銷壞了,我到建材市場找維修工,維修的小師傅壹聽我入住的小區,笑著說,他老爸就是在我們小區當保安,真是緣分,我說妳是小宋吧,他笑著應允著,我有意端詳著小宋,清秀,幹練而和善,就是老宋年輕時的翻版。
從小宋嘴裏,我知道老宋年輕時在廈門當過海軍;知道了老宋轉業分配到外地工作,為了生病的老父親,甘心回家務農;知道了妻子死後,26歲的老宋既當爹又當媽,把年幼的壹兒壹女養大成人……壹下子,我心疼起來,三十多年裏,夜比年長,這個男人,這個家,這串苦日子,是怎麽走過來的,他把寂寞,痛苦,悲傷都藏在了哪裏……
小宋的五金店開的很大,生意也出奇地好。妻子賢惠,孩子聰慧,小宋是幸福的。他無奈地說:“自打懂事後,就壹直想讓老爸享享清福,想再給老爸找個伴,讓他把原來的苦日子補回來,可我老爸總是顧及這顧及那,怕我和姐姐受委屈,怕壹家人生分了,壹直也沒有再找老伴。”當說起老爸現在的工作,小宋說:“現在,我和我姐生意都搞的不錯,我老爸也快六十了,都不想讓他再去外面守門,可他非要去。他說有點事情做,日子好過些。”
又是壹個風和日麗的日子,我按部就班地過著我的小日子,回味著老宋的故事,覺得生活中沒有過不去的溝溝坎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