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金庸小說的結構藝術,大有大的宏偉,小有小的玲瓏,大小均宜。傳統的章回體小說有壹個固定的秩序,按著時間、按著帝國的秩序,講究壹個社會邏輯。而五四以後,西方文學架構的手法深入了中國文學的創作,倒敘、插敘、省略或者將之融合交叉的手法都出現在小說裏,並在金庸小說中達到壹個高峰。比如《射雕》三部曲的宏大、《越女劍》的小巧。《天龍八部》中有三個男主人公,壹開始是段譽的故事,不知不覺轉入了喬峰的故事,然後又變成虛竹的故事,篇幅都很長,最後三兄弟結拜,三個故事交融到壹起。壹般的武俠小說總會貫穿著的壹條感情線,而金庸小說往往其他的結構特色,喬峰的身世問題,壹個丐幫版主忽然成了契丹人,在喬峰探究自己身世的壹系列事件中,他找到誰,誰就被提前殺了,留下的線索還是直指他的?這便是偵探小說的構造。
第三,金庸小說的語言藝術,通俗,淺顯,流暢,靈活生動。金庸小說的語言是非常值得推崇的,他在各種語言中努力找著壹個平衡點,用壹句話概括便是“渾然不可句摘”。嚴家炎先生曾指出“金庸小說的語言是傳統小說和新文學的結合,兼容兩方面的長處,通俗而簡練,傳神而又優美。”金庸語言不僅借助白描和心理刻畫,還常隨心所欲地運用各種修飾手法。《雪山飛狐》中描寫胡壹刀夫婦的那句話:“這壹男壹女啊,打個比方,那就是貂禪嫁給了張飛?”在這裏,人物形象借助語言的勾勒而顯得如魚得水,它喚起的想像與聯想讓讀者再也抹不去對這壹對夫妻的記憶。
金庸的小說風格,比較陽剛,除了“鹿鼎記”中的韋小寶屬於非常另類之外,其他角色,無論正邪,都有壹股子很剛強的氣質。女性角色雖然寫得色彩斑斕,個性豐富,但壹般處於陪村的地位。筆鋒上,金庸有明寫,有暗藏。絕對不把人物心理寫透,讓讀者自己去猜測去想,是比較典型的東方小說的筆法。金庸的小說結構宏偉,大氣磅礴,揮灑自如。人物、歷史、武功、情節交錯有致,人物情節之中,融合了很多中國古代儒、道、釋的思想,武打場面精彩紛呈、瑰麗無比,因此逐步被看成新派武打的掌門人。不少小說也被壹次次拍成了電視系列劇。當年梁羽生比較自己和金庸,說金庸是“洋才子”,其實從金庸小說來看,他的中國風還是占了主導地位,思想上,金庸小說人物中,不少最後以出家了結冤孽,這是非常典型中國士子的心態。金庸的壹些西風寫法不占主要地位。其實他的壹些西派文字風格,只是為了更加迎合當代讀者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