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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壹站,幸福》原創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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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壹站幸福》作者:梁蘊如/季可薔

楔子

他是——任光晞!

是她曾經深深愛過的男人,經過六年,他已不復當年那個大男孩的模樣,現在的他,看來成熟冷峻,就連沈睡時,眉宇之間也隱隱透著壹股森郁。

這六年來,他過得可還好?

雖然與他分別,她仍是不爭氣地註意著關於他的消息,她知道他成了個年輕有為的律師,還有個美麗聰慧的未婚妻。

「妳很幸福,對吧?」

梁慕橙呢喃地問,眷戀地凝望著躺在床上的男人,這六年來,她壹直以為自已經學會了心如止水,不可能再起波瀾。

但當這樣看著他時,她的心,不由得加速了跳動的韻律。

不曉得他醒來後,第壹句話會對她說什麼?當年與他分手,他暴跳如雷,她在他眼裏看見濃濃的恨意,如今,他依然恨她嗎?或者已船過水無痕?

她希望能與他和平相處,多希望能像從前最甜蜜的時候壹樣,跟他快樂地談天說笑……

壹聲細微的擾動驚醒了梁慕橙的思緒,她用力咬唇,看著任光晞緩緩睜開狹長深邃的眼,默然直視她。

她心韻如擂鼓,鼓起所有的勇氣綻開微笑。「嗨,光晞。」

他瞇起眼,微微蹙眉。「妳是誰?」

「什麼?!」她愕然,不敢相信。

「妳是誰?我在什麼地方?」他問話的口氣,好冷淡,看著她的眼神,毫無壹絲溫情或留戀。

他不記得她!

梁慕橙頓時感到胸口冰冷,全身輕顫。

沒想到多年來她壹直牽掛在心的男人,竟然,忘了她——

第壹站:貴公子與便當妹 * 邂逅

他想走,慕橙卻不讓步 「先生妳不能走,妳這樣還是沒解決問題,不是每個人都像妳們壹樣,有空將時間花在賭氣、談戀愛、防礙別人…」

哪來的正義使者?

「小姐,妳知道嗎?愛管閑事是會出事的..」

漁市場

搬完壹箱又壹箱魚貨後,梁慕橙立即沖到老板面前, 「老板,昨天跟妳訂的貨,妳沒忘吧?」

「當然啦!」老板笑咪咪.「妳要的野生斑,我特地留了壹條最好的給妳.」

「老板說算我員工價,所以剛好兩千對吧?」說著,梁慕橙從隨身包裏掏出錢來,想給老板,他卻搖搖頭.「妳在我這兒打工殺魚,做事認真,這兩千塊,就當額外給妳的工作獎金好了.」

「真的嗎?」梁慕橙眼眸壹亮.「謝謝老板,謝謝!」她不停道謝,小心翼翼地把兩千塊鈔票放回包包裏,這下普考的報名費有著落了,真是太好了.

她開心地從老板手中接過壹袋活魚,匆忙拔腿就跑,為了讓魚保持鮮度,她必須在壹個小時內趕回學校餐廳.

奔到公車站時,公車剛好來了,她利落地跳上車,找到最後壹排避開陽光的位子坐下.

她抱著壹袋魚,免不了散發出陣陣魚腥味,附近的乘客紛紛投來嫌棄的壹瞥,她已經習慣了,渾不在意,徑自拿出英語參考書,復習單字.

公車靠站,壹群小朋友嘻嘻哈哈地上車,亂七八糟地哼著某種曲調,梁慕橙壹怔,聽出那旋律正是[C弦之歌].是她小時候愛彈得曲子,也是爸爸最愛聽的曲子.

她不覺發楞,聽著聽著,手指在參考書上輕敲起來,假裝自己正彈著琴,在壹排黑白鍵上變魔法…

還彈什麽啊?妳爸就是把妳給寵壞了!年紀小小什麽都不缺,他已經死了,死了!只留下壹屁股債給我,妳以後就跟我壹樣壹無所有,什麽都沒有!聽懂了嗎?沒有鋼琴,沒有生日派對,什麽都沒有!

小阿姨歇斯底裏的怒罵驀地在腦海回響,她停下動作,怔怔地望著自己的手,這雙手,雖然比小時候更修長,卻不再細嫩,手指上滿布著凍傷的細痕。

這是壹雙配不上鋼琴的手,從很久很久以前,她便認命地放棄了彈琴的夢想,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梁慕橙咬了咬牙,逼自己回神繼續背單詞,什麽夢想與回憶都是徒然,現在對她而言,考上普考才是最重要的.

嘰---

公車徒然壹陣晃動,司機急迫地踩煞車,車內所有乘客東倒西歪,梁慕橙也不禁失手,眼睜睜地看著魚袋滑出去—

* * * * *

「給我下車!」

壹輛光鮮亮麗的跑車,放肆地聽在路中央,擋住後頭公車的去路,而車上壹對俊男美女,絲毫不管這行為對他人造成的不便,徑自妳來我往地爭吵.

「為什麽要我下車?」美女嬌聲抗議. 「妳是吃醋嗎?好,為了妳,我可以把以前的戰利品都丟了!」說著,她卸下名牌耳環及鉆表,連腳上的高跟鞋也壹並脫下. 「這樣可以了吧?其他男人送的東西,我都不要了,妳可以不用吃醋了吧?」

「誰說我吃醋了?」俊男冷笑,斜眼睨人的眼神很惡質. 「我是給妳機會,離開全世界最爛的男人,那就是我,任光晞!下車.」

美女愕然,見他來真的,立即換壹張臉,委屈的撒嬌: 「光晞,別這樣對我,我是真的喜歡妳.」

「好,那我給妳十秒鐘的時間,掉壹滴心痛的眼淚來看看,證明妳有多喜歡我.」俊男嘲諷地出考題.

美女拼命眨眼,偏偏眼線很幹,怎樣也擠不出傷心地眼淚,她忽地惱了: 「任光晞,妳在耍我嗎?我告訴妳,不管妳怎麽說,我絕對不跟妳分手!」

不會吧,有必要這樣賴定他嗎?

任光晞又好氣又好笑,明明他是舉世無雙的爛人,這些女人幹嘛壹個個非巴著他不放?他嘲諷地扯唇,正想發話,壹陣惱人的腥味驀地沖鼻襲來,他嫌惡地皺眉,眸光壹轉,只見跑車前不知何時站了個年輕女孩,長的算有幾分姿色,清秀可愛,可惜打扮樸素又土氣,懷裏還抱著壹袋煞風景的臭魚.

她正是梁慕橙, 「先生,我不想打斷妳們對話,不過能不能請妳將車暫時開到壹邊,讓公車能開走? 」她壹副正氣凜然的表情.

任光晞冷哼:「抱歉,是她想談,我並不想。」話落,他瀟灑地躍過車門,隨手將鑰匙丟給身後的張艾莉,:「車我不要了,就當分手費吧。」

他想走,慕橙卻不讓步。

「先生妳不能走,妳這樣還是沒解決問題,不是每個人都像妳們壹樣,有空把時間花在賭氣、談戀愛、妨礙別人,拜托把車開走,後面已經塞車了!」

哪來的正義使者?

任光晞挑眉,見慕橙壹臉認真嚴肅,壞心頓起,忍不住想逗她:「小姐,妳知道嗎?愛管閑事是會出事的,比如說,讓壹個男人對她產生興趣。」說著,他邪邪地靠近慕橙。

慕橙直覺往後退。

張愛莉看出男友正在對別的女孩調情,更火大,也跟著下車,朝慕橙兇巴巴地嗆: 「拜托,人家談戀愛,妳多管什麽閑事?滾開啦!」

「應該滾開的是妳吧?」

公車上壹堆三姑六婆旁觀任光晞與張愛莉的霸道無理,禁不住出身駁斥.

「這兩個年輕人,真不是款!那個小姐,別跟他們說那麽多,壹巴掌給它下去啦,真是肖仔.」壹群人鼓噪地要慕橙拿出正義的魄力.

但慕橙怎可能無故打人?正猶豫著,反倒是任光晞在她耳畔低語: 「小姐,妳很guts,我欣賞妳,不過這樣很難讓我有臺階下,這樣吧,妳就算幫我個忙如何?」

「什麽忙?」慕橙疑惑。

任光晞只是淡淡壹笑,伸手將她推上跑車,然後從張愛莉手中搶回車鑰匙,替她插進鑰匙孔。「哪,妳想要這輛車離開這裏,就自己開吧。」

「可是我不會開啊。」

「很簡單,我教妳。」他語氣溫柔。「先壹腳踩煞車,壹腳踩油門,然後發動引擎。。對,就是這樣。」

慕橙照他的指示,意義動作,等她發現不對勁時,跑車已猛然往後退,撞上公車---。

* * * * *

這家夥,真是壞透了!居然騙她倒車撞公車。

慕橙超郁悶,眼看袋裏的活魚已病懨懨地茍延殘喘,更氣自己太無知,才會被那可惡的男人耍著玩。

他這樣做究竟有什麽好處?大夥兒壹起鬧上警局,很好玩嗎?

問題是,他好像真的覺得很好玩,吊兒郎當地翹著雙腿,面對警察的質詢,壹臉的漫不在乎.

「我說,警察先生,妳問我這麽多幹嘛?開車的可是那位正義小姐,她撞壞了我的車子,我應該有權利叫她賠償吧?」

什麽?還要她賠錢?

慕橙簡直目瞪口呆. 「明明是妳要我開車的..」

「我想想啊. 」光晞不理她, 「保險桿、烤漆、內裝…起碼要幾十萬吧.」

「先生,妳別鬧了.」慕橙又氣又急,不想與神經病撕破臉,免得事情更難收拾,只好緩言相勸. 「請妳跟警察說實話,是妳要我倒車的.」

「我又不是白癡,這樣講保險公司又不會賠我耶.」

「拜托妳別玩了,我只剩下十五分鐘將這條魚送回去.」她心急地望向擱在桌上的活石斑,不料光晞註意到她的視線,竟然壹把將魚抓過來,朝垃圾桶射了個漂亮的弧線.

慕橙震驚,終於忍無可忍: 「妳這個自私、目中無人的神經病!妳的人生壹定沒有在乎的事,所以才能這樣無所謂的傷害別人!我告訴妳,真正被傷害的是妳自己,是妳在自甘墮落,把自己當垃圾,往垃圾桶裏丟!」

好壹篇長篇大論,罵得精彩,罵得好啊!

光晞刻意忽視胸口異樣的緊窒,囂張地鼓掌: 「賓果,我就是垃圾,從八歲那年沒了老爸後,便得了PTSD,童年創傷心理障礙,懂嗎?我就是無法控制我的情緒,愛惹是生非,自甘墮落,像個垃圾壹樣活著,這樣妳滿意了吧?」

慕橙愕然,他那麽小便失去了爸爸?那不是和她壹樣嗎?

她有些心亂,正不知該說什麽,壹個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施施然走進警局.

「又想給我壹個新的挑戰是嗎?光晞.」他似笑非笑. 「公***危險?沖撞公車?這種案例我還真沒辦過.」

看到他,光晞臉色壹變,但不壹會兒,又恢復欠扁的神情. 「其實林大律師妳不用出現,我自己也可以搞定的,妳替我瞎掰的那個童年創傷心理障礙,我全背下來了,不信妳問這個女人,剛剛是不是被我唬住了?」

他是唬她的?慕橙皺眉.

「不承認自己有病,也是病癥之壹,我這裏有任先生的醫生開的證明.」小林律師像是習慣了他口出驚人之言,表情鎮定,朝警察遞出壹份文件. 「很抱歉,我的當事人有情緒管理的問題,目前仍在接受治療,所以由我全權代理他處理法律方面的手續.」

警察接過律師證明,不悅地掃壹眼. 「林律師,不管怎樣,還是請妳勸勸任先生,三不五時鬧到警局來,說實在我們也很頭大,要不是看在他是聖德大學董事長兒子的份上…」

「是,我明白,各位辛苦了.」小林律師利落地截斷警察的抱怨.

原來他就是聖德大學董事長那個無法無天的兒子.

弄明白光晞的身份後,慕橙轉頭望向他,眼裏多了幾分不屑.

光晞頓時懊惱: 「看什麽看?」

「沒事.」她冷淡地別過眸,懶得跟他多說,反正從此以後兩人各不相幹,沒必要和這種人多所牽扯.

* * * *

「慕橙,妳說妳今天撞車了,怎樣?沒事吧?」

聖德大學學生餐廳,下午休息時間,壹個年輕男孩喳呼地沖進來.

慕橙正在廚房幫小阿姨洗碗,聽見這熟悉的嗓音,楞了楞,洗凈雙手,在圍裙擦幹,壹面走出來.

來人是花拓也,慕橙的好朋友,目前就讀於聖德大學園藝系,生平最是惜花憐花,更以保護慕橙為己任.

「拓也,妳怎麽來了?」她訝異地問,兩人不是剛講過電話嗎?

「我來看妳啊!」花拓也放下抱在懷裏的盆花,激動地揪住慕橙肩膀,審視她全身上下. 「妳沒事吧?又沒有受傷?」

「我很好.」慕橙微笑,安撫地推他坐下. 「沒受傷,妳不用擔心.」

「那就好.」花拓也松了壹口氣. 「妳不知道,我剛聽到妳的電話說妳撞車了,有多緊張.」他擔憂地望著她: 「到底是怎麽回事?妳怎麽會去開車撞公車?」

* * * * *

「還不是遇到壹個神經病,被他耍的.」提起早上的飛來橫禍,饒是慕橙壹向性情溫和,也不免有氣,那個花花公子不但騙她撞車,還害她平白損失了壹條新鮮活石斑,不得已必須花錢再買壹條,好向小阿姨和阿財叔交代.

「神經病?到底是誰?我去找他算賬!」花拓也悻悻然地握拳頭,誰敢找慕橙麻煩,就是跟他過不去.

「算了,已經過去了.」慕橙搖頭,不想好友去招惹那個有錢有勢的公子哥. 「反正我以後不可能再跟那個人有什麽交集了,這次就當我倒黴好了.」

「唉,慕橙,妳這個人就是心太軟.」拓也嘆息,看著慕橙的眼,藏不住仰慕.

她不是心軟,只是不想找麻煩.

慕橙苦笑. 「可惜早上那壹鬧,把跟妳從圖書館借出來的那本《活用英語語法》也搞丟了,真不好意思.」

「沒關系,頂多我買壹本賠給學校就好了,無所謂.」拓也安慰他.

「可是…」

「慕橙,妳這丫頭要偷懶到什麽時候?還不快過來幫忙?」小阿姨尖銳的嗓音從廚房傳出來.

慕橙壹凜. 「抱歉,拓也,不能和妳多聊了,謝謝妳來看我.」

「ㄟ,等壹等!」拓也見她轉身要走,急忙喊住她,巴巴地抱起桌上開得燦爛的盆花,遞給她. 「這花送妳.」

「好漂亮.」慕橙接過. 「這是桔梗,話語是什麽?」

「呃,是,是永不變心.為妳、守候. 」拓也結結巴巴地回答,若有深意.

可惜慕橙沒聽出來,只是欣喜地道謝,朝他揮揮手,嫣然壹笑.

拓也伸手護胸,只覺那甜美的笑容像壹支箭,正中他愛的紅心.

* * * * *

壹支飛鏢破空射出,正中標靶紅心.

幾個圍觀的大學生起哄鼓掌.

「真不愧是我們聖德大學的太子爺,厲害,厲害!」壹群人拍光晞的馬屁.

他漠然聽著,繼續射飛鏢,夜店裏音樂搖滾,熱鬧非凡,他的心卻空虛靜寂,壹片荒涼.

他獨自啃噬寂寞,直到兩個死黨阿健和Jacko簇擁著將壹個畏首畏尾的宅男推上來.

「幫妳報仇的人,就是他了.」阿健介紹.

宅男看看意氣風發的光晞,自嘆不如,推推黑眼鏡. 「謝、謝謝妳,任同學.」

「哪,願賭服輸.」Jacko掏出壹疊鈔票,遞給光晞. 「壹周內搞定張艾莉,算妳行!」

光晞冷哼地接過鈔票. 「早知道我就賭大點,難度比騙壹個三歲小孩還 低,什麽國貿系的笑話?搞得我壹點成就感都沒有.」他若有所思地憋向宅男.後者接收他的視線,羞愧地低頭. 「建議妳以後談戀愛,挑漂亮的可以,不要想得到她們的心,因為她們沒有!知道嗎?不要再當笨凱子讓人削!」他將張愛莉留下的[戰利品]倒在宅男面前. 「喏,這些拿去網拍賣壹賣,能回收多少就回收多少,卡債繳壹繳,不夠的就當作這次教訓的學費嘍.」

「是,謝謝.」宅男將自己壹時昏頭獻出的[戰利品]壹壹收回懷裏,靜悄悄地離去.

「好的,讓我們恭喜光晞又成功解決壹個魔女.」Jacko喧囂地吹口哨. 「接下來的目標是…」

「算了,我沒興趣了.」光晞意興闌珊,忽然覺得這樣的打賭遊戲有夠無聊,尤其想到今日在警局,無端被壹個自以為是正義使者的笨女孩罵垃圾,更加覺得無聊透頂. 「我不想玩了.」

「天阿,遊戲才正要精彩,妳怎麽能退出?」Jacko哇哇叫. 「妳知道嗎?這次的目標可是很有挑戰性的,是個不折不扣的假仙女,跩得很,全校男生都要不到她電話,要征服她簡直比大黃蜂打敗密卡登還難…」

管他誰打敗誰,他又不是變形金剛!

光晞譏諷地撇唇,正想拒絕,阿健忽然將手機湊上來,讓他看目標的照片.

「妳瞧瞧,這假仙女,長得還不賴吧?」

光晞驚愕地瞪著照片,這女孩,不就是早上在警局裏罵他垃圾的那壹個嗎?

這下事情可有趣了.他瞇起眼,嘴角勾起不懷好意的冷笑.

* * * * *

午餐時分,餐廳最忙碌的時間,阿財叔負責在廚房炒菜,小阿姨來回送菜,慕橙則是負責為前來用餐的大學生打菜.

三人分工合作,齊心為餐廳打拼,其中慕橙等於是餐廳的活招牌,她年輕漂亮,氣質又好,每回壹站在餐臺前,便吸引壹群男學生蜂擁而上.

她很清楚大部分的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但為了餐廳生意,只能盡力擺出清甜禮貌的笑容,為大家服務.

「原來妳就是最近在學校掀起旋風的便當妹啊!」壹道蠻是譏諷的聲音,在她面前落下.

她愕然揚眸,迎向壹張似笑非笑的俊臉.

是任光晞!這個有錢太子爺怎麽會來這種窮酸學生餐廳用餐?

「妳來這裏幹嘛?」她警戒地收斂笑顏.

「怎麽?我家開的餐廳,我不能來嗎?」他說話的口氣總是那麽惹人厭.

慕橙蹙眉,撇頭不理他,為其他同學打菜.

光晞見她態度倨傲,劍眉壹擰. 「哎,這家餐廳的服務態度真的太差了,我從進來到現在都沒人招呼,看來應該換壹家廠商來做.」他若有所指地感嘆.

慕橙身子壹僵,很明白他語中含義.

小阿姨和阿財叔好不容易才爭取到這家餐廳的經營權,可不能毀在她手上.

她僵硬地回過頭,強迫自己微笑. 「請問任公子要吃點什麽?我們餐廳的牛肉面跟蝦仁炒飯都很受歡迎,還是妳想來壹份午間套餐?」

「我才不吃這種地方的東西.」他跩跩地鄙夷.

她忍氣. 「那請問妳來餐廳做什麽?」

「我來,只是想親自通知妳壹聲.」他傾上前,不顧周遭同學好奇的註目,輕狂地撂話: 「明天跟我出去約會!」

「什麽?!」她震住.

「聽不懂國語嗎?我要妳跟我約會.」

這算什麽?這家夥以為他是誰啊?

慕橙眼眸點亮怒火: 「也許任大公子時間很多,用不完,可我不壹樣,我很忙,明天還要工作,沒空…」

「活用英文文法.」他慢條斯理地吐出幾個字.

她楞了楞,驀地恍然. 「我的書!在妳那裏,對吧?」

「我查過了,那本書是壹個叫花拓也的人幫妳借的,今年都22歲才混進我們學校園藝系,還是體育保送加權了三十幾分才進來的,他擅自幫非本校學生租借圖書,妳覺得他會不會明天就被學校開除了?」

這算是威脅嗎?慕橙握拳,恨恨地咬唇.這可惡的家夥既然是董事長的獨生子,的確有可能利用特權做出肆意開除同學那種惡劣的行徑.

「所以妳到底想怎樣?」

「我不是說過了嗎?」他聳聳肩,表面笑得溫暖無害,眼神卻是冷冽凍人. 「明天中午十二點,餐廳門口見,壹分鐘都不許讓我等.」

* * * *

太子爺所謂的約會,竟是帶她來到冰上曲棍球場,看他率領壹群隊員練球.

什麽嘛.

慕橙暗暗在心底抱怨,他帥歸帥,有必要愛現到強迫不相幹的女孩看他耍帥嗎?也不曉得他到底安什麽心,莫名其妙宣布要跟她約會,在校園裏吹皺壹池八卦春水,也把她小阿姨愛慕虛榮的心撩撥起來.

「加油!慕橙,好好把握這難得的機會,我跟妳阿財叔下輩子就靠妳了.」

壹早,小阿姨便樂呵呵地拉她起床,為她精心打扮,還硬逼她換上這件細肩帶無袖的洋裝,害她在這冰球場裏冷得發顫.

到底要練到什麽時候啊?

慕辰頻頻看表,只想快點結束約會好拿回拓也借她的書,她不耐煩地擡眸,正巧憋見他從對手棍下抄球,利落地過人,壹桿將球掃進球門.

球場裏頓時響起熱情的歡呼,女同學們擠在看臺上,為他叫好.

奇怪,這跩兮兮的家夥,是哪裏帥啊?

慕橙實在不懂為何這間大學的女同學都那麽愛慕光晞,只見他摘下防護面罩,朝看臺送出勝利的飛吻,瞬間又虜獲無數顆芳心.

慕橙翻白眼,目光與光晞相接,他似乎對她不以為然很氣惱,臉色壹變.

裁判吹哨音,比賽繼續,光晞朝Jacko比了個手勢,Jcako回意,刷刷地滑過冰面,奮力往他身上壹撞.

他毫不抵抗,應身倒地.

怎麽回事?球場裏驚呼聲此起彼落,慕橙見光晞遲遲不起身,也不禁有點小擔心,起身張望.

練習中止,球員們攙扶光晞離場,觀戰的同學們也紛紛做鳥禽散,只留慕橙壹個人呆呆坐在看臺上.

現在該怎麽辦?他受傷了嗎?沒事吧?她是不是該去休息室看看情況?

正遲疑著,壹件外套從她身後罩落,溫暖她發顫的身子,她愕然回眸.迎向光晞俊朗的臉龐.

「妳..不是受傷了嗎?」

他聳聳肩,遞給她壹杯冒著熱氣的咖啡. 「我可不像我的車那麽脆弱,只不過撞壹下,進廠維修三天還沒好.」

他故意提及那輛跑車,該不會又想要她賠償吧?

慕橙不悅的皺眉,還來不及說話,光晞忽地沖她眨眨眼. 「趁現在球場沒人,要不要玩玩?」

「嘎?」她壹楞. 「玩什麽?」

光晞神秘地勾唇,拉她進球場,彎身替她穿上曲球鞋.

「我們叫這玩意兒“球刀”.」他笑著解釋. 「哪,妳站起來,試試看.」

「我不行啦,我不會滑冰.」她推拒.

「學了就會.」他不由分說地牽著她的手滑上冰面,她怕摔倒,只好緊緊抓著他. 「可以了嗎?我要放手了哦.」

明知她重心很不穩,他卻壞心眼地聲明要松手.

「不要,不可以!」她直覺搖頭.

「哇!我沒聽錯吧?」他可惡的挑眉. 「梁小姐這是在求我不要放手嗎?我是不介意牽妳的手啦,不過…」

聽不得他揶揄,她賭氣地用力推開他,但很快便遭報應,嬌軀壹晃,差點滑倒,幸而他及時伸手攬住她纖腰.

「乖乖的,不要動.」曖昧的低語吹拂她耳畔.

她壹陣戰栗,暗自祈禱自己耳根別不爭氣地發紅,努力板起臉,擺出潑辣的模樣.「任光晞,妳到底想怎樣?妳強迫我跟妳約會,就是打算這樣欺負我嗎?」

「這怎麽能算是欺負?」他涼涼地笑. 「我是好心教妳滑冰.」

「我沒興趣學.」慕橙反駁.掙紮想甩開他的手,他卻反手將她轉個圈,從她背後緊抱著她.

「其實我是想和妳道歉,便當妹.」他似笑非笑地澄清.

他說什麽?慕橙楞住,看不見他的表情,再加上兩人姿勢親昵,更心神不寧.

「我跟妳道歉,妳的魚,妳的時間,妳的清白,對不起.」他嗓音沙啞,語氣聽起來很真誠.

她不禁心跳加速. 「如果妳真心想道歉,就放開我.」

他聞言,果然放開她.

她站在原地,傻傻地看他如大鵬展翅,從容在冰上滑行,然後壹個淩厲的沖刺,凝定在她面前.

她被那急速嚇到,想起他方才還跟隊員激烈的沖撞. 「妳…不覺得這種運動很危險嗎?妳不怕嗎?」

「是有壹點職業傷害沒錯,不過這正是我喜歡曲棍球的地方.」他拾起壹顆冰球,遞給她. 「只有在被撞擊,被傷害的時候,我才感覺自己是真正地活著.其他時候,跟死了沒兩樣.」

為什嗎?慕橙心口壹震,為什麽他會這樣想?他是認真的嗎?

她迷惑註視光晞,明明說著教人傷心地話,嘴角卻勾著那麽懶散的笑,好似壹切都無所謂.

記得在警局裏,他曾提起自己有童年創傷心理障礙---那真的只是玩笑嗎?

「妳知道巴哈嗎?有壹次他在宮廷演奏,他的大提琴被人動了手腳,除了G弦,其他的旋都斷了,所有人都等著他出糗。」她喃喃說起故事.

他奇怪地挑眉: 「所以呢?那又怎樣?」

「後來巴哈就只用那壹條G弦,即興演奏了壹首詠嘆調,那首曲子,就是現在很有名的[G弦之歌].」

G弦之歌?聽到這曲目,光晞眼神瞬間黯下,好半響,才找回說話的聲音.「妳無緣無故,幹嘛說這無聊的故事?」

「這是我爸爸告訴我的.」不知為何,她就是很想與他分享.慕橙惆然地輕嘆. 「最算在最困難的時候,只要我們有心,依然可以演奏出最動人的樂章,人生也壹樣.」

什麽意思?他陰郁地瞪她.

「所以就算妳有時候覺得很難過,很痛苦,也千萬不要說剛剛那種話.」她對他微笑,笑得那麽清淡,那麽溫柔.

光晞心弦揪緊,這壹刻,忽然懷疑自己是否該繼續玩這種毫無意義的打賭遊戲,但不過數秒,他便壓下異樣的情緒.

反正他的人生,本來就毫無意義….

壹念及此,他心壹狠,冷聲下令. 「閉上眼睛!」

「為什麽?」慕橙不明所以.

他不解釋,下壹秒,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滑到她面前,伸手遮住她雙眼,傾身吻住她的唇---

第二站 心跳的聲音 G弦之歌

他在做什麽?

慕橙震撼,手上的冰球落了地,敲出清脆聲響.她腦海壹片空白,唯有雙唇,清楚地感覺到他的溫度,壹個冰涼的吻,卻滾燙了她胸房.

她心跳加速,只見壹個大男生站在球場邊,手上拿著臺相機,顯然已拍下剛剛壹幕.

[了不起!光晞,真有妳的.]Jacko鼓掌吹口哨.[不到壹天,就親到這個高傲的便當妹了.]

[這是…怎麽壹回事?]慕橙心亂如麻,望向光晞,他神情凜然,不發壹語.

[還不懂嗎?便當妹.]Jacko得意洋洋地笑.[光晞跟我們打賭,壹天之內親到妳,他果然做到了.]

這麽說,他是為了打賭才吻她的嘍?原來他今天對她所做的壹切,都只是壹場遊戲?

慕橙心驚,好不容易對這惡劣的花花公子產生的壹絲好感,剎時化為烏有,她恨自己,方才竟還有壹瞬間,陶醉於那不懷好意的親吻…

[這麽說,我們是彼此彼此嘍.]她努力自唇間逼出最冰冷的嗓音.

[什麽意思?]光晞臉色壹沈.

[真巧啊,其實我也跟其他同學打賭了,賭學校太子爺壹個月內就會來約我,壹個禮拜內我們就會接吻.]她揚臉望他,眼裏卻毫無笑意.[如果我贏了,.他們願意買壹個月的學生餐廳飯票,我真該謝謝妳,讓我做成這麽壹筆大生意.]

光晞聞言,臉色大變,半響,嘴角勾起冷笑.[我早該知道,壹個每天洗菜切魚腌雞肉的便當妹怎麽可能聽過巴哈?就為了那麽壹點點錢,妳就這樣出賣自己,不覺得自己很下賤嗎?]

他不屑的諷刺,傷了慕橙,她死命握著拳,不讓他看出自己的脆弱.

[那妳呢?因為生活無聊就跟同學玩這種打賭遊戲,有錢又怎樣?妳不覺得自己的人生很沒有意義嗎?]她犀利地反擊.

光晞狂怒,壹時卻不知如何反駁.

慕橙高傲地揚起頭.[總之我們都是玩咖,誰也不欠誰,剛剛只是嘴唇跟嘴唇的接觸而已,妳也不必太介意.]她脫下冰鞋,丟向他.[遊戲到此為止,再玩下去就沒意思了.]

語落,她瀟灑地轉身離去.

光晞瞪視她挺直的背影,眼神陰晴不定.[梁慕橙,遊戲結束沒,我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