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莉的作品雖然數量不多,但很多作品自問世以來就受到了文藝界的關註和好評。被譽為“新寫實小說”代表作的中篇小說《煩惱人生》,也被公認為新寫實小說的代表作家。池莉的小說大多以女性的視角展現武漢的都市生活,人物往往是具有世俗精神的普通人,與英雄主義相去甚遠。同時,在現實主義的描寫中不避諱自然主義,人物事件被籠罩上壹層生活的原色,給人壹種更加自然真實的藝術感覺。創作既重視故事的功能,也不排斥各種現代新技法。小說語言善於吸收武漢方言俚語,幽默風趣或古樸端莊,風格獨特。
1987年,池莉發表了《多災多難的人生》,震驚了廣大讀者。在“先鋒小說”精心構建各種語言迷宮和故事陷阱的同時,“煩惱人生”則通過混亂瑣碎的原生態生活表象揭示了豐富的內涵。這部小說《單槍匹馬》引起了廣泛關註。
池莉出生於湖北綿陽。高中畢業後,他和當時的廣大青年壹樣,響應黨的號召到農村插隊,在農村當了壹名小學老師。之後,他開始學醫。學了三年,在武鋼當了五年醫生。他重返校園,就讀於武漢大學中文系。畢業後在《曹芳》雜誌任編輯,後在武漢市文聯任創作作家,並擔任武漢市作家協會副主席。
從1978開始寫詩寫散文。1981開始發表小說。主要作品有《煩惱人生》《不談愛情》《太陽出世》《冷熱都活著就好》《來來往往》《早安》《懷念》等。《煩惱人生》獲全國優秀中篇小說獎。池莉的小說大多取材於民眾的日常生活,展現了真實的生活狀態。她冷靜的敘事態度使她成為80年代後期新寫實小說的代表作家。
第壹,選擇的困惑
池莉剛剛開始文學創作的時候,她還年輕。雖然她在學校裏經歷了農村那種生活的艱辛和辛酸,但她仍然用美麗的眼睛看著周圍的壹切生活,仍然用童年的溫暖夢想看著人們的現實生活,用詩意的心靈和優美的語言歌唱著那些被各種矛盾所糾纏的人們以及他們對理想生活的追求和向往。她的作品就像動人的小夜曲,但在這些詩意的小說背後,是關於生活艱辛的詠嘆調。
池莉有知青生活的經歷,這自然成為她剛開始寫作時的寫作素材。她在《依戀與回憶》中描寫了知青生活中的愛情、友情、理想和悲傷。她用溫泉的柔情描述了這樣壹群人。雖然他們生活在艱苦的環境裏,雖然他們還很幼稚,但是現實生活教育了他們,讓他們成熟了,懂得了友情和愛情,懂得了生活的艱辛。中篇小說《勇敢所以》(後來改名為《大地會有腳印》)就是這段生活的記錄。涉世未深的秋微,要靠堅定的信心和執著的追求,以質樸為美,以高貴為美,最終成為人生的強者;純真浪漫的趙正深情款款地戀愛著。她雖然承受了精神上的痛苦和收獲的苦果,但最終還是成為了壹個腳踏實地的強者。小說中的其他幾個角色,如誠實的呂薇,簡單的歐廣興和榮小鐸,也寫下了自己的個性。這部小說是池莉以自己的經歷和親身經歷寫成的。雖然平淡,但也說明她善於編織普通人的普通故事。
她的另壹部小說《青奴》是代表作,青奴形象是作品形象的壹個載體。池莉通過這個清純美麗的形象,演繹了夢幻般的詩意。《青春奴隸》以寫意-象征的藝術模式展現了傳統農業文化與城市商業文化的沖突。作為壹部寫意的象征性小說,它保留了壹個故事的框架。
澤浩帶著黃浦江的年輕奴隸回到漢水河谷的綿水鎮,給人們帶來了壹種新的城市生活方式。他讓鎮上的人從懵懂的生活中學會了講究衛生,追求美好。這些人過去守護著肥沃的土地,但是很窮。他們被靜靜的河包圍著,但是他們很臟。這裏的男人寧願灌酒也不願灌飯,他們的女人寧願用梳子洗頭也不願用河水。他們的男人和女人喜歡穿著鞋子邋遢度日。年輕的奴隸擁抱理想,改變這裏的壹切。
她首先教婦女刷牙和洗頭。在此之前,這些女性從來不刷牙和洗頭。並且教他們開臉,讓人眼前壹亮。治好孩子的病,讓延續了幾代人的吃觀音土的習慣消失。澤浩教男人做生意。此時,他們所代表的先進城市文化沖擊和改造了文化滯後。商業、衛生、美容的觀念開始取代自給自足、不講衛生、不懂美醜的落後生活方式。更有趣和深刻的是,作品表現了兩種文化沖突的復雜狀態。並不是先進的城市文化壹到來,落後的農業文化就消失了,而是有壹個反復對抗的蹺蹺板式的過程。
關鍵問題是澤浩有很強的農村文化基因。他教人做生意,自己的生意卻倒閉了,因為小鎮上的人請澤浩主持每壹筆生意的開張,每次喝醉了就去狂賭。“澤浩壹開始並不想這麽做,但壹旦這麽做了,就不能違反法律。他是太陽,他應該只是把陽光灑向每壹個家庭。這是我的家鄉世代痛恨的醜惡行為。澤浩田字不能容忍徇私。”
澤浩的想法是壹種鄉村的情感方式,壹種功利的人情關系。但清奴因為拒絕償還賭債被澤浩殺死後,澤浩也離家出走。這是鄉村文化對城市文化的反擊。更可悲的是清奴死後的遭遇。起初,人們打算給她壹個沈重的葬禮,婦女們在地上拍手。“喪喪給了清奴壹千個美色和好處。”然而人情薄如紙,傳統道德偏見很快盛行。人們在年輕奴隸葬禮上的變化,說明此時的鄉村文化完全淹沒了城市文化。
這部小說用神奇的筆法,把清奴弄成了壹個謎,不提她的身世和身世,把清奴生前弄得天真如水,把清奴死後藏了大量的金珠和珍寶,讓同樣來歷不明的德先生為她的偏心而死,把清奴變成了純潔、正義、善良的象征,批判了人性的醜惡,譴責了物欲之惡和世人的冷漠。
這部小說鮮明地體現了池莉贊美人性詩意美的審美理想,也表達了她對生存選擇的艱難困惑、對美好毀滅的惋惜和對世俗世界的諷刺。
第二,生存的煩惱
真正奠定池莉在當代文壇地位的作品是《煩惱人生》。這部作品體現了池莉的寫作態度和風格。可以說,用“煩惱”來概括她的作品是準確的。總之,讀完池莉的壹系列作品,人們會得出這樣壹個結論:憂生、憂生、憂生總是離不開的,憂生總是離不開生。
同時,這些為池贏得極高聲譽的作品,也具有相似的文化特征。《不談愛情》寫的是婚姻的煩惱,《太陽誕生》寫的是生育的煩惱。《金手》寫了愛情的煩惱,《壹去不復返》寫了青春的煩惱,《白雲蒼狗謠》寫了事業的煩惱。可以說是同構成了人生煩惱三部曲。
這些作品聚焦於中西哲學和宗教所關心的生活中的“煩惱”。現代西方哲學將“煩惱”視為生命乃至人類無法擺脫的生存困境,認為人生“煩惱”的根源是人永遠無法滿足的欲望和需求。在這種情況下,從根本上擺脫生活“煩惱”的唯壹方法就是同時解脫生活。池莉的作品贏得了這種味道。
池莉描述的煩惱,是人們在平常日常生活中會遇到的煩惱。《亂世佳人》的主人公殷是壹家現代化鋼板廠的現代化操作工。經過日本專家的嚴格訓練,他對工作充滿了自豪感,精神狀態極佳。但低級的文化現狀——物質的和精神的——整天不停地攻擊著他,使他成為生活中的被動者。房子小,夫妻糾紛,乘車擁擠,兒子教育問題,獎勵不公等等。“僅僅過了四個小時,尹的自信就完全被自卑取代了。”這些低級文化條件帶來的麻煩“幾乎從未使他擺脫困境。”但他並不氣餒,仍然希望明天會更好。這就是普通勞動者的價值,堅強理性的價值。
《不談愛情》裏的莊劍飛結婚前過得很幸福。他結婚並不順利,但那些煩惱很快就被結婚的喜悅沖淡了,更何況當時兩個人是同病相憐。所以,紀靈對煩惱的體驗遠比莊劍飛深刻。但煩惱對每個人都壹視同仁,莊劍飛很快意識到婚姻磨煉了男人。同樣,男人真的比女人更需要磨練,女人比男人接觸到更多的柴米油鹽之類的瑣事,所以更務實,更懂生活。
至於莊建亞這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女人,大概是要下決心做“老處女”了。但“當代中國不容忍單身女性”,所以莊建亞也有煩惱。
第三,獨特的視角
池莉被認為是“新現實主義”的大師。新寫實主義強調表現生活的原始形態,很少作家的情感投入和主觀想象,反對人為粉飾和誇大現實。
池莉的小說突出生活的過程,強調過程本身的意義和意境,還原生活,避免理性概括的陰影,避免各種習慣的“深度模式”。她沒有要告訴我們什麽的意思,只是讓我們“看”。她“講述”的東西總是有限的,但在如實追蹤生活的過程中,卻能喚起我們復雜而難以言說的生命感受,統壹歷史與生活的秘密。池莉更擅長表現市民家庭生活,反映世情人情,下層民眾的生活壓力和精神心理;順流而下追根溯源,也映射和包含了社會、政治、歷史的意義。
池莉是壹位現實主義作家,她的“新”在於觀察視角,即對現實的新看法。不存在“英雄”與“普通人”的對立,不存在超越性的“神聖”原則和精神意誌。在池莉的小說中,沒有世俗生活就沒有真正的“真實感”。沒有了普通人的命運,他們的生命歷程、基本需求、欲望和困惑也就失去了現實的普遍意義。池莉對市民的生活和文化心理並不采取冷嘲熱諷的態度,而是首先充分理解同情和同情的表現,從下層社會的現實出發,尊重他們的生活態度和樂趣,其中也蘊含著人性的健康活力和淳樸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