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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張愛玲小說《半生緣》中對蔓璐這個人物的評價和理解

壹、 俗世的圈套

為了壹家的生計, 曼璐僅僅在中學畢業後, 就步入了花花

綠綠的世界, 做起了在外人眼裏看起來十分不齒的舞女。聲

色犬馬中, 她漸漸迷失了自己, 她學會了喝酒猜拳, 學會了與

各色男人周旋, 更學會了與這個外表光鮮亮麗實則汙穢不堪

的俗世融為壹體。雖然她盡心盡力地恪守著身為長女的準

則, 以孝的名義支撐著整個家, 但在她內心深處, 卻沒能逃脫

道德的疏離與背叛。即便是隨著幾個弟妹長大, 家庭漸漸好

起來時, 曼璐也沒有懸崖勒馬。潛意識裏, 她是明白的, 她明

白自己已不可能遠離沒有服飾、 化妝品、 舞會的生活。 她已經

不知不覺地在俗世的引導下, 壹步步地被套牢, 直至滑向墮落

的深淵。

曼璐的可悲之處就在於她只是在以壹種不自覺的姿態走

進這個俗世, 與其說她是壹個享受放縱者, 不如說她是受害者

更為恰當。在當時社會的黑暗現實下, 曼璐的縱情與墮落只

是出於生存的本能, 唯有這樣她才可以顯示出生存的意義。

她不能也不可能通過勞動而翻身, 盡管她也曾意識到自己的

無可救藥, 但卻沒有改變現狀的勇氣。過早步入社會已使她

不得不牢牢地抓住俗世這個依傍。脫離了俗世, 她只是壹具

艷麗的軀殼。她是不幸的, 張愛玲也曾說曼璐的悲劇並不全

在於其自身, 最主要的理由還是應該從社會的或經濟的根源

去探尋的。這裏, 張愛玲也強調了社會對曼璐的腐蝕。我們

應該明白, 正是由於俗世的這層層圈套, 才使得曼璐不得不褪

去純真, 換上了毒婦人的面具。

二、 人性的掙紮與欲望

養家和舞女之間, 曼璐以青春的代價換來了壹家人的生

計; 面對和豫瑾的愛情, 曼璐又在痛苦掙紮中埋葬這段美好的

回憶; 還有當祝鴻才惦記著曼楨, “我也不知怎麽, 盡想著她” 。

曼璐依然在進行著人性的掙紮, “還有臉說!妳趁早別做夢

了!告訴妳, 她就是肯了, 我也不肯。 ” 這裏, 曼璐的掙紮正說

明了她的善, 至少在她的人性深處存有良知。她明白自己已

經墮落不堪, 但她找不到出路, 更看不到光明的所在。 她被道

德、 被美好的純真遠遠地拋棄了, 卻沒有逆轉的可能。 曼璐內

心深處永遠交織著不可調和的矛盾與碰撞。 與豫瑾短暫可悲

的愛情雖然成為曼璐壹段純美的回憶和空虛心靈的壹種慰

藉, 然而分離十幾年之後當豫瑾再次來到家中, 曼璐的熱情卻

再壹次被點燃。可是物是人非, 此刻的她正帶著壹副被聲色

場浸染的妖嬈面容和脂粉氣息面對著這個曾帶給她快樂和幸

福的男人。 隨著顧太太極力撮合曼楨和豫瑾和兩人漸漸表現

出來的好感, 她心中那個華麗的夢開始被漸漸擊得粉碎。她

感到了威脅, 感到了恐懼, 女性的本能逼使她露出了兇狠的壹

面, 最終 “鑄就” 了曼楨的不幸。

縱觀全文我們也可以發現, 正是豫瑾再次來到顧家的這

段情節, 把曼璐的瘋狂推向了極致。 在她的人性深處, 其實是

有著強烈的報復欲的。 這種報復欲驅使著曼璐疏離她所認為

的造成她的不幸之人, 即使是她的親妹妹也沒能逃脫。與豫

瑾不能再續前緣以及為愛求生的強烈欲望最終促使曼璐不顧倫理和親情的約束, 和祝鴻才合謀設計使其騙奸了曼楨。張

愛玲在 《談女人》 裏說過, “女人在人性的發展上比較有彈性。

所以完美的女人比完美的男人更完美, 而壹個壞女人往往比

壹個壞男人壞得更徹底。 ”曼璐或許就是這樣的壹個人, 但是

她的壞更多的是含有嫉妒與報復的心理。 她以壹個表面光鮮

其實壞得令人發指的形象而存在, 壞成了她的生存手段和生

活必需。說到這裏, 又不能不讓人聯想到曹七巧, “愛情在壹

個人身上得不到滿足, 便需要三四個的幸福抵償。可怕的報

復!” 對曼璐而言, 這又何嘗不是在報復?她在報復俗世對她

的戕害; 報復曾經那段讓她耿耿於懷的愛情; 報復讓她受盡折

磨受盡苦難受盡侮辱的灰暗人生!至此, 曼璐在滿心欲望的

支配之下, “已徹底地淪為婚姻的動物, 只要生存即可, 其他壹

切都可以犧牲” 。 支撐曼璐的, 似乎也只有那具帶著些許體溫

的肉體, 或者說是壹個毫無意義的俗世傀儡。

三、 悲哀的靈魂

曼璐是壹個悲哀的角色, 雖然人們往往對曼楨投去悲情

的目光。 如果說曼楨的感情是由於壹生都是受到命運捉弄和

與世鈞永遠錯過的話, 那麽曼璐的悲哀則帶有壹種沈重與壓

迫的意味。 這種壓迫還與她心中毫無節制的欲望溝壑以及狹

隘淺薄的愛情宿命觀相聯系。 曼璐的壹生都在俗世的圈套中

苦苦掙紮, 她以為抓住壹根救命稻草便可以安身喘息, 甚至於

不惜出賣自己的壹奶同胞。 她不可避免地帶著世俗的壓力與

自私, 在欲望的掌控下, 愛情的美好在曼璐這裏詮釋成了依靠

犧牲他人成全自己的血腥與罪孽。她終究逃脫不了俗世, 逃

脫不了她習慣了的聲色犬馬, 花花世界。 在沒做舞女之前, 無

論她有多麽純情與善良, 壹旦踏入俗世, 她就不可能不受到沾

染與 “洗腦” 。這就是生存法則, 再簡單不過的道理。而從她

開始抹擦艷麗的粉脂, 身穿紫絨旗袍的那刻起, 她就已經不再

是那個曾經的顧曼璐了。 她無法走出男人、 欲望編織的大網,

換句話說, 她的壹切都註定要拘泥於整個俗世的桎梏裏, 包括

她的愛情。 小說中曼璐早早的枯萎, 或許對她來說是種解脫。

她是孤獨的, 悲哀的, 心酸的, 又是可氣的。她風光過, 痛哭

過, 犧牲過, 也報復過。她的壹生, 豈止壹個簡單了得?當她

抱著曼楨的孩子前去求曼楨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諒她的時候,

眼淚流過她那張憔悴不堪的枯臉, 也許那壹刻她的的確確充

滿了無窮無盡的悔恨, 我想這裏張愛玲也無非是在告訴我們

壹個有關壞女人良心發現的傳奇, 但那又能說明什麽呢?我

不是曼璐, 所以我無法給出壹個精確的回答, 可有壹點我卻是

明白的, 那壹刻, 在經過許許多多以後, 在經過無時無刻的掙

紮與欲望之後, 在經過壞人和好人路口的拐彎之處, 曼璐的靈

魂定是無比淒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