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提起筆,心是比較慌亂的。妳讀懂了嗎?生命冊在向妳傳遞什麽?妳又從中得到了什麽?無解,像是死結。
輾轉的夜晚,山河在我枕側,小說中的人物在我腦海中盤旋。吳誌鵬,駱駝,梁五方,蟲嫂,春才,梅村……生命的張意,蓄滿蒼涼悲壯,壹幅幅畫卷在山野和生活間鋪展開來。頓悟,結應解。
席慕容曾寫人生三種:生存,生活,生命。在很長的壹段時間裏,我以為這是進階式的存在,總要有個先後順序。直到讀完《生命冊》,發現三者是完全交融的,並且交融出壹種“固執追求生活意義的沖動”。這也是小說魅力所在——面對生活、生命,小說是設問式的。那種哲學式的追問“我是誰?我來自哪裏?我要去哪裏?”,不是清晰明了的,而是混沌、包羅萬象的。《生命冊》沒有發問,而是誘導妳自己探尋。
打開死結的,是《生命冊》中所有人物壹個***同的特點:殘缺性。《生命冊》的每個人物幾乎都是殘缺的,或是精神的殘缺或是生理的殘缺。駱駝手臂有殘疾,春才自宮,蟲嫂是身體上的侏儒,梅村是理想主義的代表,吳誌鵬是個孤兒,梁五方比牛還要倔犟……正是這些殘缺給了他們生命中許多必然性和偶然性。我感受到了壹種生命的流逝感和變化莫測。這種荒蕪中的豐盈和《活著》不同,《生命冊》在向我傳遞生命為什麽會這樣,而不是生命是什麽樣,該怎麽樣。
那麽,生命為什麽會這樣?
“說白了,人也是植物每個地域都有它特殊的植物草本那是有氣候和環境造成的。人的成長也是由氣候來決定的。”李佩甫寫道。這壹點不難印證《平凡的世界》和《邊城》壹對比,黃土氣息的苦澀和流水形態的人情,馬上就凹顯出生命的特性。地理環境和時代背景賦予了人物獨特的精神個性。生命的限度和命運的曲折,都註定在他們的精神個性之中。“每個人都背負著自己的歷史,或者叫做隱私。也都有說不清楚的時候。也許只是壹念之差,就把人的壹生給改變了。”
是不是感覺像命中註定。已近耳順之年的李佩甫,對生命和人生的體悟,好像是多了些滄桑和宿命的味道。我不緊攤開左手手掌,掌中交錯變換的紋路,難道早已將我的壹生存儲,讓我用流年壹點點讀取?難道我這十八年來是走在我自己的掌心裏?我當然不相信。只是,沒緣由的,過去的那些輕狂的遺憾、痛苦的掙紮,有了安慰的落腳點。“妳的人生就該這樣。”掌心告訴我。於是,過去也就過去了。
如此壹來,駱駝因膨脹的個人野心跳樓而亡,梁五方恃才倔強落得算命為生,梅村追求愛情落個作風不好的名聲,蟲嫂憑借卑微的生命以卑微的形式獲得精神的崇高。這些命運的路程,也就合乎情理了,滿足預設了。小說中的種種,也因此條思路的暢通而明晰了。桌上的小小盆栽,依舊向陽,清澈明朗。它會不會有精神個性呢?
“我是壹粒種子,我把自己移栽進了城市。”我經常《生命冊》中的第壹句話像電光石閃。小小盆栽啊,妳又是來自哪裏的壹顆種子呢?壹位詩人說,詩是由真實經過想象而出來的,不單是真實,亦不單是想象。生命是否也是如此?余華寫道,我們就像壹個膽怯的小孩子,小心翼翼的抓住它的衣角,在時間的長河裏緩緩走去,那是溫暖和百感交集的旅程。這是不是人生呢?
機電工程學院 張奧翔 156104762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