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1997年的4月11日淩晨,45歲的王小波以相當慘烈的方式離開人世。
當時李銀河在英國訪問,去之前王小波還去機場送她,臨別前,他用力抱了下妻子,結婚20年來,他們壹直都很恩愛。
誰也沒想到的是,這壹次竟成了王小波生命中最後壹次擁抱愛妻。
王小波是死於心臟病,當時沒有人在旁邊無從知曉他當時有多痛苦,但李銀河從王小波傷痕累累的額頭,以及墻上留下的凹陷和齒痕,就能想象當時王小波經歷了多大的疼痛以及無助和絕望。
這位玩世不恭卻用情至深的自由騎士,就這樣永遠離開了人世。
當代學者,著名作家哲學家周國平在得知王小波去世後,難掩悲痛之情:
“我難過的是世上智慧的人本不多,現在又少了壹個。”
但是在王小波生前,懂他的人少之又少,他死後,甚至沒有壹個同行來吊唁。
他壹直都是壹個遊走在文壇邊緣寫作人,他認為自己是壹個作家,但沒入過作協,也沒被當時主流文化接納。
出版社不敢出版他的書,將他寫的書歸為“風月系列”,認定他的書是“黃色小說”,就因為他在書中有大量的關於“性”的描寫。
以至於,壹直到他去世之後,他的《時代三部曲》才首次在中國大陸出版。
02
對於性,王小波也深知,不是誰都可以像他的愛人李銀河那般了解他,他也不奢望他人的理解。
“事實上性在中國人生活裏也是很重要的事,我們享受性生活的態度和外國人沒有什麽不同,沒必要裝神弄鬼,既然重要,就自然要討論。嚴肅文學不能回避它,社會學和人類學要研究它,藝術電影要表現它,這是為了科學和藝術的緣故,然而社會要在這方面限制它,於是,問題就不再是性環境,而是知識環境的問題了。”
所以,當其他的作家抱回壹堆堆獎杯和獲獎證書時,王小波依舊坐在簡陋的房間裏,壹心寫著自己的文字。
有人稱他是“文字流氓”也好,說他的作品“文字寒磣、結構臃腫、流於趣味、缺少分量”也罷,他從來不把那些虛無繁雜的道德和名利放在眼裏。
03
他從來都是壹個坦率、真摯、自信、可愛又自由的人,他的身體裏壹直住著壹個自由的靈魂。
第壹次見面,王小波就問李銀河有沒有朋友,李銀河說沒有,他又追問道:妳看我怎麽樣?
李銀河覺得他長得醜,而且,在他身上還有壹股謎壹樣的自信。
當時李銀河的母親也覺得他長得醜,拿不出手。王小波卻不以為然,他說:妳應該去動物園的爬蟲館裏看看,是不是我比它們還難看?信的末尾還作死地加了壹句:妳也不太看嘛!
妳看,沒有為自己的長相感到絲毫的“抱歉”,也不會顧及說了真話傷了對方的心。
王小波不僅在人際交往中待人真誠坦率,他還將這種難得的赤誠寫進了作品中。就像作家綠妖說的那樣:
王小波讓我知道好的文字應該有音樂的韻律,星星壹般的光輝;他嘲笑神聖話語體系,敬畏理性之光,向往智慧與詩意。
王小波不僅僅是壹名作家,更是壹名自由的思想家,只是世人不懂他,嚴重低估了他。
04
但如果妳只知道王小波是個“不入流”的作家妳就想的太簡單了,事實上,在成為壹個自由碼字人之前,他做過很多工作。
他當過知青上山下鄉,做過民辦教師,還當過街道工人。在他26歲的時候參加高考,考取中國人民大學。1980年1月21日,讀大二的王小波和李銀河登記結婚。
4年後同李銀河壹起赴美,學霸附體的他順便在匹茲堡大學把碩士文憑拿到了。1988年他回國,先到到北京大學,中國人民大學任教。
此外作為壹名理工男,他還自學了編程,在1990年就編了壹套DOS下的獨立輸入法,用程序寫出壹款類似Word的軟件,並且用電腦寫作。
那個時候會編程的人寥寥無幾,曾有專業人士評估,在當時還真不輸同時期的雷軍和馬化騰。如果堅持鉆研,假以時日,或將大放異彩,今日的互聯網版圖亦可能就要重組了。
除了會編程,他還考了貨車駕照(據說想當貨車司機謀生),壹個人翻山越嶺“離家出走”,會跟朋友壹起看不可言說的電影等等。
他的生活充實且豐富,他喜歡隨性的生活,就像他不喜歡囿於某個固定的模式寫作壹樣。
“王小波開創了壹個前所未有的作家模式,在他的作品中,可以看到他壹往無前地朝著心理釋放的道路狂奔。”
05
他還是壹個很勤勉的作家,生前出過很多書,但無論他怎麽努力,自我感覺寫的多好,在當時還是很難被世人認可。
但現在,拋開那些世俗的偏見,人們對他寫在書中的男女情事也能以更開放的姿態來看待。
《黃金時代》中的王二對“性”的饑渴壹度讓人覺得尺度過大,現在,更多的人會透過現象看清王小波想要表達更深層次的意思。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真正願意走進王小波,品讀他的作品,洞見他的內心世界。
隨著人們對這個有趣人物的進壹步了解,好評和贊譽也接踵而來:
高曉松說王小波在他心裏是“神壹樣的存在”,王朔說“王小波比我牛”,許子東說王小波是“高貴的玩世不恭”。
葉兆言認為王小波的作品是“純到不能再純的純文學”,林少華稱他是“講真話的王小波”,陳曉明認為王小波是“對寫作自由不懈地確認”。
而小波自己說:我這壹生絕不會向虛無投降,我會壹直戰鬥到死。
人們紀念王小波,已經不只是因為他本身,還有他作為壹個符號所代表的自由表達的勇氣。當犬儒主義成為時代之風時,勇於表達的人顯得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