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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追老婆我棄暗投明
作者:戲子祭酒 作 者 推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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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辦公室裏,徐處之關上門,扯開襯衫第壹顆紐扣,緩解了下尷尬。
這些年裏,那些人毫無征兆出現的開場白都是,“徐處之,妳還記得我嗎?”
再不就是,“徐處之,妳忘了嗎?”
然後下壹秒,要麽冰冷的槍管抵上他額角,要麽直接動手,以至於這人方才說出那句過於相似的“妳真不認識我”的瞬間,防禦機制瞬間啟動了。
更何況,他看到了槍繭,在拇指和食指的夾縫銜接處,在食指左右兩側,甚至掌心中央。
還是思維慣性不易註意到的左手,他是個左撇子,左手持槍。
幸虧大腦慢了壹拍,按捺住了,他看到了那人自行車車簍裏疊得皺巴巴的都快看不出來的制服。
這個時間點,這條路,制服槍繭這個長相,只有和他素未謀面的賀邳。
他是功績卓越的偵察官,不是窮兇極惡的匪徒。
雖然看上去大同小異,連說話的語氣都像。
徐處之搖頭,笑了壹聲,虛驚壹場,負反饋太強了,他走回座上,擰開桌子底下沒開封的礦泉水喝了兩口,仍有些心不在焉。
人是好人,是同行,可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妳真不認識我?”
自己是他多年線人,可聯絡也僅限於郵箱、手機信息,連壹次電話都沒打過,他不可能知道是自己,他和他明面上唯壹的交集,大約就是在背後被人議論的時候了。
那這句話……
徐處之開著電腦,外頭傳來了敲門聲。
“請進。”
人手臂抵著門框,身材被筆直的門框襯得頎長英挺,那人道:“負責人,沒打擾吧?”
徐處之沒想到鬧了先前那壹出,他還敢第壹時間過來,他當然不會說自己不在忙,搞不清楚他人動機前說自己有空,無疑是給自己找麻煩,他轉過椅子看向他,淡淡道:“有事嗎?”
他望著眼前人。
眼前的男子身上氣質傾向性不明顯,要不然他剛才可以反應得更快點。
人的氣質並不是固定的,衣著、心境、心情各種各樣的因素都會影響到,在特定時候給人不同的感受,但大方向還是清晰的,總有個基調,有個底色,這人的氣質卻是懶洋洋的隨意。
這其實是很復雜的壹種氣質,因為它代表的是不在意,都行,妳看著辦,更多的是壹種接受外界刺激後的適應性反應,是他在包容妳,是他根據妳是什麽樣的人,選擇用什麽樣的方式和妳對話相處。
本身就是混沌多變的,真實的情感態度隱藏其後,讓人摸不準。
賀邳自來熟地坐到了壹邊,低頭看起了徐處之招待客人用的茶具。
徐處之之前已經通過工作郵箱給他發了信息,完成了交接工作,賀邳在外頭那麽多年,辦的都是危險系數很高的危情,男人當畜生用沒歇過,天天和罪犯勾心鬥角鬥智鬥勇就算了,說不定還傷痕累累,回來是休息找對象的,老師也說把他當個閑人養著,不違反規定他愛幹嘛幹嘛。
當然這個愛幹嘛幹嘛,他不覺得包括沒事找事影響他正常工作。
徐處之望了壹會兒都沒見他說事,語氣平淡:“有事嗎?”
賀邳眉梢挑了下,側目望他:“妳剛剛是不是。”
“什麽?”
“摸槍了?”
徐處之搭在鼠標上的手驀地頓了下,手悄然放下,交放在身前,兩手手肘支在辦公椅扶手上看他。
那是個有些居高臨下的防禦姿態,他似乎不喜歡被人看破,肢體語言透露著抵觸,這又好似談判中的沈默姿態,後撤壹步,靜觀其變。
賀邳望著他這個姿態,咂了下嘴笑了,還真是,他在盯著徐處之發呆,徐處之在想壹槍崩了他?他表現得有那麽嚇人嗎?
徐處之並不想提這個烏龍:“我要辦公了。”
言下之意,沒什麽事妳可以走了。
“哎呀徐大偵察官,這麽著急趕我走幹嘛,”那人從座上站起,扯開椅子就坐到了他辦公桌正對面,“為什麽?妳總得給我個理由吧,就因為我有槍繭,那為什麽妳第壹反應不是同行,而是壞人?”
徐處之把手中的圓珠筆插到了筆筒裏:“心理學上,如果有壹個人壹直盯著妳看,排除妳身上有問題,多半這個人對妳有興趣或者是對妳圖謀不軌,所以妳當時為什麽盯著我看?妳認識我?”徐處之望著他。
賀邳笑了,望著眼前這張臉,過了好兩秒才道:“所以妳覺得我對妳圖謀不軌?”
徐處之應了壹聲。
“怎麽就不可能是有興趣?”
徐處之手裏的筆松了壹下:“……”
“開個玩笑。”
徐處之隔著半張電腦屏,壹張桌:“妳不是來問我要回二百塊的?”
賀邳楞了下:“不是。”他道,“妳怎麽會這樣想?”
“妳也不是主動請纓要幫我洗車的?”
“……妳是在暗示我嗎?”
徐處之淡看他:“都不是的話,妳可以走了。”
賀邳舔了下唇,笑道:“這麽不給面子?”
徐處之望向他,丟了鼠標,朝他伸手:“歡迎,賀大偵察官。”
賀邳望了眼那只手,過了兩秒無比自然地握上,徐處之就要抽手,賀邳忽然說:“徐負責人,妳知道委蛇嗎?”
眼前人臉上出現了壹絲茫然,過了兩秒,似乎才反應過來說的是誰:“怎麽了?”
賀邳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沒什麽,徐大偵察官,久仰大名,幸會。”
————
深夜,長橋貫連南北,路燈宛若點點星火,b區壹片燈紅酒綠,壹輛豪車在這片繁華裏,停在了壹處高檔會所前。
門口保鏢望著從車上下來的壹身潮牌大金鏈帥的難以形容又土的掉渣的男子:“……有vip卡嗎?”
“沒有。”
保鏢楞了下,臉色淡了,語氣公事公辦:“那請回吧。”
“可以刷臉嗎?”
保鏢盯著他笑了:“隔壁左轉鴨店。”
“……”賀邳笑了,把煙丟進垃圾桶,“我找狗子。”
保鏢不以為然,過了兩秒,臉色微乎其微的變了下:“您剛說……”
賀邳擡眼笑了:“我找狗子。”
他從褲兜裏掏出壹張紙制名片,翻轉了下,名片上並沒有任何文字,只是背面有壹個銀黑現代的保險箱圖畫。
保鏢借著身後會所打來的壹點微光,望清名片背後那個圖案,表情壹瞬間拘謹又諂媚起來:“賀大偵察官,這邊請!”
————
“妳犯不著穿得跟我搞什麽不正經生意似的,妳也不怕被妳同行抓走了。”
溫瀚引坐在不起眼的吧臺角落,拿著玻璃杯調著酒,他戴著帽子,偏暗的光閃動間打過他的臉,他半邊臉隱在陰影裏,瞧不真切,底下半邊臉線條幹凈而偏柔和堅毅,讓人不由自主地去遐想,這可能是個沈穩低調的端正男子。
“入鄉隨俗嘛,不然人以為我來突擊檢查的,多掃興,”賀邳低頭看了眼自己,等酒的功夫,還有閑情玩了會兒褲子上的鐵鏈,“妳還別說,這衣服我真挺喜歡的,foaw,壹個超冷門的潮牌,我跟妳說它這麽糊,就是因為沒找我代言。”
“……妳省省吧,”溫瀚引無奈說,“這次回來是這邊有情況了嗎?”
賀邳兩肘抵在吧臺上,換了個姿勢:“不太方便。”
“行。”他們多年交情,身份有別,從來都是能說的說個幾句,不能說的壹句不說。
周圍頻繁有客人經過。
會所裏的客人不像尋常酒吧衣著暴露濃妝艷抹,穿衣在意質感逼格,妝容雖也濃,但偏精致自然,不少大美女經過,在附近逗留,儼然是有搭訕的意思,賀邳轉椅子側身,朝她們招手笑笑。
她們看到他無名指上的戒指,熱絡的神色瞬間消下去了,禮貌又無趣地笑笑,轉頭就離開了。
溫瀚引眼神奇異地望著那枚婚戒:“……妳什麽時候結婚了?”
“和我左手結的婚啊。”
溫瀚引嘆了口氣:“……還擼呢,八年了吧?”
“滾犢子,”賀邳沒好氣笑罵,撥下戒指,扔到壹邊,“都是男人,妳不擼?我至少腿能分開,妳還有幾年?”
賀邳個高,饒是坐在椅子上,依舊能從上而下清晰地看見昏暗中溫瀚引腳上戴著的電子腳鐐。
任誰也想不到,這個溫和有禮的男子,是傳說中代號“荀彧”的保險箱竊賊。
沒有他打不開的保險箱,也沒有他破譯不了的密碼。
他腳上的是最先進的腳鐐,有報警裝置,不可拆卸破壞,溫瀚引有半點異動,守在會所各處的偵察官會第壹時間出現,再次逮捕他。
賀邳說的幾年,是刑期,他因為戴罪立功幫助偵察官捉拿罪犯,被允許在自己的地盤服刑,只是受人看管。
他是這裏的老板、股東。
溫瀚引:“快了,明年,妳抓的我,妳都不記得哪年?”
“哦,”賀邳說,“兄弟的事,記著幹什麽?”
“……”溫瀚引好脾氣地把調好的酒遞了過去,“妳就專門找我敘舊的?這回回來多久?”
賀邳不饒彎子了,四顧了下,見周圍無人,低聲道:“拜托妳個事。”
“生意還是——”
賀邳:“妳和委蛇熟嗎?”
委蛇和荀彧壹樣是個代號,不是真名。
溫瀚引:“不熟。”
賀邳楞了下:“他的真實信息不是妳破譯了給我的嗎?妳和他不熟?”
溫瀚引的神色有了壹絲細微的變化,只是他戴著帽子,賀邳看不到,溫瀚引默了兩秒,說:“很多年前有壹點來往。”
賀邳皺眉,隨即便舒展開了:“那也不管事,只是個小事。”他從上衣胸口位置的口袋裏摸出壹張紙條,打開推給了溫瀚引。
溫瀚引接過掃了眼。
紙條上面的字跡娟秀漂亮,像個文文靜靜小姑娘的字跡,寫的是個地址,就在b區。
溫瀚引:“是家銀行?”
賀邳擡頭:“……妳看地址就能知道是家銀行?”
溫瀚引:“銀行裏有保險箱。”
“……”行吧,是他的老本行,賀邳說,“委蛇要嗝屁的前幾天,讓手下給我送了這張紙條,托我幫個忙。”
溫瀚引又看了眼那張紙條:“這是委蛇的字?”
“鬼知道,不重要,”賀邳坐正,掏口袋找打火機,“我去銀行看了,是個保險箱,有密碼,他個二逼沒說密碼,真是死了都不讓人安生。”
溫瀚引搖頭:“我出不去。”
“沒事兒,我就知道妳會說這個,給妳扛來了,就在我車上。”
“……妳上報了嗎?”溫瀚引說。
賀邳說:“肯定啊,誰打得開,我是和他相愛相殺,但又不是他枕邊人,怎麽和他心意相通知道密碼,我連他真枕邊人都盤問過了,壹問三不知,所以這不是專業的還得找專業人士。”
溫瀚引才不聽他這拍馬屁實際是麻煩人的鬼話,道:“妳不怕打開裏面是個炸彈什麽的?他這麽恨妳,死了也要擺妳壹道?”
論委蛇最討厭的人,那壹定是賀邳,委蛇有多狡猾,賀邳就有多難纏,他倆妳追我趕雙宿雙飛的事情,他在這邊都偶有耳聞。
所幸最後還是賀邳拔得頭籌,不然估計現在深夜來找他的就不是喝酒的賀邳,而是槍抵在他太陽穴上的委蛇了。
賀邳笑了:“所以不是讓妳開麽?”
“……”
“開個玩笑,”賀邳說,“安全第壹,反正妳看著能辦就辦,辦不了我就當沒這回事,他總不至於死不瞑目晚上纏著我做噩夢,我讓妳的人擡進來,我先回去了,謝了。”
他從坐上跳下。
溫瀚引楞道:“這麽著急走?”他這才來壹會兒,賀邳雖然以前就不愛玩,神龍不見首尾的不知道搗鼓什麽,但他倆好歹說得來,喝杯酒還是常有的。
賀邳倚在吧臺邊,攏手低頭點著煙,聞言笑了壹聲:“忙著追老婆呢,就跟妳以前說的,徐大美人,知道吧?”
“……嗯。”
“現在沒空,剛回來,事兒多,之後請妳。”
溫瀚引點點頭。
“這事兒給我保密,誰都不許說,剛回來,容我先摸摸水深。”
“……好。”
溫瀚引叫了不遠處守著的保鏢過來,低聲吩咐了幾句,讓他跟著賀邳去拿保險箱,等賀邳走了,望著人的背影,神色略有些微妙的復雜,悄然拿出手機,打開壹個會話框。
————
淩晨兩點。
溫瀚引蹲在那裏,對著保險箱壹遍遍試著密碼,聽見背後的推門聲,轉過頭去。
徐處之壹身低調至極的風衣,風塵仆仆,輕車熟路地進來,回身關上包廂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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