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女劍》不僅將?劍?的傳奇與歷史寫得神奇無比,還將它寫成了壹曲蕩氣回腸、令人感慨唏噓的?情?的詩篇。
小說中有關?湘妃變西施?的段落,把範蠡對西施的壹片深情寫得如癡如醉,而接下來的,自?他說的是西施,不是湘妃?至?只見壹團綠影、壹團白影已迅速無倫的纏鬥在壹起?壹段,敘事言情更用了蒙太奇手法。
範蠡懷念遠在吳宮之中的西施,阿青在範蠡身邊拔他的白胡子,白猿出現,阿青與之纏鬥在壹起。實際上,這同時敘述了三種不同性質的愛情故事:範蠡深深地愛著西施,阿青不知不覺地愛上了範蠡,白猿顯然也是非常喜歡阿青的。
白猿喜歡阿青,是最匪夷所思的描寫,但卻證據確鑿,因為這只白猿曾經三次拼死沖向阿青身邊的範蠡。若非阿青將他的雙臂打斷,恐怕範蠡早就遇害了。白猿之所以沖向範蠡,當然是出於對他的嫉妒。而白猿的嫉妒,則是他喜歡阿青的最直接的證明。在白猿心中,阿青是唯壹的。
而在阿青心中,範蠡才是唯壹重要的。盡管她與白猿半師半友,堪稱良伴,但壹旦發現白猿要傷害範蠡,阿青又怎能答應?阿青與白猿翻臉,正是因為範蠡。準確地說,是因為這位天真爛漫、少不更事的牧羊姑娘已不知不覺地愛上了範蠡。
很顯然,圍繞在阿青、範蠡、西施、白猿之間的,是三種不同性質的感情:白猿對阿青的感情無疑是壹種動物本能,阿青對範蠡的愛是出於人類的自然天性,範蠡對西施的愛則是社會歷史的壹部分。
不經意間,金庸就在這部短短的小說中濃縮了人類情感發展的歷史。阿青屬於大自然,屬於天地之間,卻不屬於文明社會。她只是、也只能是大自然與人類社會的?邊緣人?;但她卻分明是人類智慧的導師,她的世界實際上又壹直是現代人夢想的精神家園。她不能、更不願進入範蠡的文明世界,但最後範蠡和西施卻自覺自願地走回了阿青的大自然的世界。
說《越女劍》是壹則情感的詩篇,是因為金庸給?西子捧心?這壹千年不朽的美麗形象,增添了壹種傳奇的背景, 使得西施的?心痛?包含了更加豐富的人文心理內涵。這壹巧妙的?嫁接?,使得我們只要想到範蠡和西施,就會想到那個曾想傷人、然而寧願自己受傷更重的越女阿青。在人類的情感王國中,受傷或傷人的事情實在是屢見不鮮,但自己受傷而能使美女西施心痛,進而變成了壹種魅力的象征,則只有金庸筆下的越女劍?這是壹把無形的劍?這壹劍風情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