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寧是蒲松齡的理想人物,但不是我們的理想人物。她“因幻想而來到人間”(魯迅對《聊齋》的評價)是她當時生活的寫照。即使在現代,生活中的活生生的人和藝術反映中的真正的藝術典型也不是完美的;反倒是《紅樓夢》的胖評說得好:“真正的美是有瑕疵的。”英寧的形象,蒲松齡指的是兩個特點,壹個是“孜孜笑,似無情”,壹個是“墻頭下的惡作劇,算不得什麽”。天真和狡猾,這是蒲松齡對英寧的理解和設計。狡猾是英寧的弱點,也是英寧的真善美。壹方面,英寧出生在壹個山谷,在壹只鬼狐中長大。她不審三從,不知四德,不顧長幼之序,不用進退,以笑藐視壹切,以笑撼動壹切;壹方面,嫁入人間,服從文士,既不怕牢獄之涼,又遵守男女封建道德,輕笑嚴懲淫穢。她無法跳出當時的社會環境,是壹個真正的無法突破和擺脫的美女。狐貍和人交配而生的英寧就是如此,狐貍生的小翠也是如此。小翠幾乎和英寧壹樣美麗天真,但她不是毫無怨言地把它給了壹個連人事都不知道的白癡嗎?這不是嫁雞隨狗的封建糟粕嗎?蒲松齡只能根據生活和生活賦予的理想來塑造人物。他傑出的才能反映在英寧的復雜性上。英寧形象的復雜性是作家忠於生活的創作方法的勝利。說要去除英寧的“缺陷”,不僅是完美的毀滅,也是脫離歷史現實的要求。
除了這件“不道德的事情”之外,英寧還有壹個值得註意的悲傷的哭泣——哭著要她的丈夫搬走並埋葬她的母親。這悲傷的呼喊是我們理解英寧復雜性格和英寧的天真與狡猾之間關系的關鍵。我們很容易被英寧的笑聲迷惑,但她不僅僅是壹個天真幼稚的女孩,更是壹個深沈早熟,只把生活當做歡樂的女孩。笑是她考驗人生,應對人生,取得勝利的手段。她解釋自己從笑到哭,說:
如果妳從太陽的角度看對方,妳會被妳說的話所震驚。今天去看顧和郎,我愛他們沒有出軌。妳為什麽不直接告訴我妳害怕?我的妾生於福克斯。我媽走的時候,我把桂木托付給了我的妃子。我花了十多年才到達那裏。我沒有兄弟,但我依靠妳。老母岑寂山,無人同情。酒泉需哀恨。如果妳不惜費心,讓地下人消除這種怨恨和恐嚇,普通的養女都不忍心拋棄。
她還是那麽不願意向既是至親又是奶奶的老人,甚至向同床共枕的愛人透露自己內心的願望。她還有待在後方仔細檢查和傾訴。英寧的心是多麽深沈細致,她又是多麽善於控制它!蒲松齡說:“我為桂木難過得哭笑不得。我寧願藏在蕭玉。”英寧是壹張被歲月雕刻的“笑臉”。她壹個人生活在山谷裏,穿著羅,李,卻依然無法掃除社會上勾心鬥角的塵埃,只好披上壹層“笑”的面紗。由此可見社會摧毀人性的力量是多麽的無孔不入,多麽的強大。這是他個性的社會根源,也是英寧天真的起點。
盡管封建社會有如此強大的力量,英寧仍然以壹個弱小的女孩獲勝,這當然是由於蒲松齡對她的愛。為什麽蒲松齡偏愛她,給她最長的空間?是因為她不僅是壹個天真可愛的女孩,還是壹個美麗的女人,是壹個想用女人代替男人來完成母親心願的陌生女孩。英寧對丈夫哽咽的講話,其實是壹場哈姆雷特式的震撼內心的獨白。前人早就指出,壹部《聊齋》可以概括為“懲惡揚善”,但《聊齋》中的懲惡就是揚善。孝順是《聊齋》中善良最重要的部分。孝道貫穿聊齋,至高無上。作為狐仙的女兒,英寧被父母遺棄,在山村的雨露中成長,是底層農民悲慘無助的生活。桂木的承認是互相關心的農民的同情的表現。正是為了讓桂木能夠隱居,她才外出郊遊,破涕為笑,向姑姑、哥哥、太子使了個眼色。吸引王子的衣服後,他假裝癡呆,不懂* * *睡覺,甚至好像知道自己不知道的事,好像很傻,說“我背著別人怎麽背著我媽?”來暗示我媽在她心裏的地位。正是這種孝道,成為英寧壹切言行的指南。然而,應該指出的是,英寧出生在壹個僻靜的山谷裏,她實際上是農民的孩子。她的孝道不是封建文人提倡的孝道,而是農民“養兒防老”的理想孝道。貧困的農民很重視勞動,不只是男人為了繼承香煙;英寧以弱女強男的理想是當時農民理想,尤其是勞動婦女理想的體現,也是對當時農村因生計所迫遺棄女嬰的批判。這是英寧形象的光輝,也是英寧明珠的奪目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