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曾經只怕沒能早點遇見妳，恨不能知道妳的全部。而現在只怕相遇太早，是我不夠好。
時至今日，趙奕還是會無端端的設想，若是能夠晚點相遇，現在的結果是不是又會不壹樣了。
同事壹句“小奕”讓她從幻想中驚醒。她應了壹聲，端起手邊的水喝了壹口，埋頭處理剛剛接到的工作。
春雨壹陣接著壹陣，大面積的透明玻璃上掛滿了密密麻麻的雨絲。趙奕的心思被連綿不斷的陰雨搞得靜不下心。
桌上手機適時響起，閨蜜發來短信，告知自己今天加班，沒辦法和她吃晚飯了。
她隨即回復，沒事的，我先去那家餐廳幫妳試試好不好吃，下次再壹起去。
走出公司的時候，雨還下個沒完，從趙奕眼前走過壹對情侶。
兩人似是在為吃什麽而略有爭執，男生柔聲哄著，女生假意不饒。但勾在壹起的手倒是壹點也沒松開。
趙奕嘴角微微壹動，好不羨慕。她以前也是這樣的呢。
年輕時候的戀愛就像開的熱烈的玫瑰，嬌艷欲滴卻渾身帶刺。
趙奕總是磨著李清言周末陪她去攝影，讓他做苦力抗設備。時常壹個電話打過去騷擾，興奮的告訴他昨天又拍到張好圖，也不管當時幾點幾分。
好幾次李清言事後皺著眉提醒她，別在上課或者大半夜的打來電話，總影響到別人不太好。
可趙奕還是沈浸在拍到好照片的喜悅中，反反復復的對比著電腦中的圖像，不過言語間倒還算略有點服軟：我只是想讓妳分享我的開心嘛，畢竟這些照片也有妳的功勞啊，抗設備辛苦啦。
說罷討好似的晃了晃李清言的胳膊，他無奈的嘆了口氣，指著其中壹張照片說，還是這張好看點。
趙奕笑嘻嘻的說，就知道我男朋友眼光好。
可下次，趙奕依舊如此。對著自己心愛的攝影，抱有十二萬分的熱情，總是第壹時間通知李清言她又有了什麽好作品。
這活潑急躁不管不顧的性格連她閨蜜都忍不住提醒，讓她稍微收斂壹點，免得把李清言嚇跑了。
趙奕的手指在鍵盤上動的飛快，自信滿滿的回答，不會的啦，我們家李清言可被我承包了，他的照片上還有我署名呢。
李清言往紙簍裏扔了壹個又壹個紙團，每壹張紙上都密密麻麻寫滿了演算的公式。
他有些煩躁的卷起了衣袖，露出了壹截手臂。趙奕看到了他手上彎彎繞繞的紋身，眼神暗了壹下，好奇的問他，哎，妳什麽時候去紋的啊。
李清言看了眼自己的手臂，漫不經心的說，前幾天紋的啊，這圖案這麽小，不明顯的啦。我腰上還有哦，妳要不要看看。
眼角飛揚，壹臉老司機。
趙奕喝了口飲料，余光瞄著李清言的手臂，還是說了壹句，我覺得妳還是不紋身的時候最好看，紋了以後多痞氣啊，像港片裏的大哥。
李清言壹個下午腦袋裏壹團毛線，本就有點煩躁，聽見趙奕反駁自己的喜好，有點抵觸的說，我不喜歡吃火鍋妳還不是照樣拉著我去吃？壹個紋身而已，還不許我有點自己喜歡的東西啊。
趙奕最煩男生紋身了，她壹個好朋友就是被看起來壞壞的紋身男給傷透了心，她花了好大勁才讓她恢復正常。打那以後，她便對紋身徹底厭惡上了。
沒想到李清言也這樣，言語間還對自己挺不滿的。她更是生氣，把飲料往桌上壹墩，心直口快的就開始倒出平日的不服。
李清言這次也沒退讓，壹條條的還擊著趙奕。
天空中冷不丁炸了壹個悶悶的雷，把趙奕飄向過去的神思給拉了回來。許是太過自信，現實都忍不住給她點教訓，後來她還是和李清言分手了。
事後冷靜下來，才發現對方說的壹點也沒錯。
當時的她的確少了壹分對別人的理解與包容，她的世界裏只有自己，對他人是漫不經心的應承和敷衍。對李清言的軟言服輸其實是虛心接受屢教不改，骨子裏還是壹股不服和倔強。
分手幾年後，兩人有過壹次偶遇。李清言的手臂上幹幹凈凈的，身上褪去了年少的浮躁不定，沒有了淡淡的煙草味，眉宇間多了幾分沈穩和煦。
趙奕也懂得照顧別人的口味，虛心聽取意見，不再急匆匆的把大小瑣事都抖出來給別人聽。
像這樣在雷雨交加的天氣裏壹個人去餐廳吃飯這種事，以前是絕不可能發生的。而現在她已經可以從容欣喜的獨自體驗新鮮事物，而不是纏著誰非要陪她壹起去。
趙奕曾無不憧憬的希望能有壹個人陪著自己從校服到婚紗，不會錯過彼此成長過程中的每個細節。
現在想來，還是錯了。
四
當年哼哼哈嘿的小公舉和性感妖嬈的蔡天後拆成了兩個獨立的 J，在各自的生活裏熠熠生輝。他給了蔡依林壹首歌的時間，卻把壹輩子都給了後來居上的混血美女。
熊黛林熬了七年，演過了葉問夫人，卻熬不成天王嫂。轉身就被雙手緊握的壹句“慢慢開車”抹光了青春。
老胡只能在節目中哽咽著說出“薛佳凝真的是個很好的人”，卻沈默回應主持人拋出的暗示“現在是正好的時候”。
我們在彼此最年輕的生命裏走過壹回，種過玫瑰也潑過硫酸。
而現在真的是剛剛好的時候。妳眉宇清朗，成熟穩重，體貼照顧。我收起了性子，柔婉淡然，包容獨立。
卻未必回的去當初。
曾經只怕沒能早點遇見妳，恨不能知道妳的全部。而現在只怕相遇太早，是我不夠好。
如果我們能晚壹點再相遇，彼此都成長為更好的人。沒有蹉跎那些寶貴的年華，心上也沒那麽多百轉千回的戰火痕跡，或許我們的牽手就會更輕松，擁抱就會更體貼。
而不是空留壹腔回憶，卻留不住最想留住的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