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作品中,月亮意象出現六次。
第壹次 ,“三十年前的上海,壹個有月亮的晚上……我們也許沒趕上看見三十年前的月亮。年輕的人想著三十年前的月亮該是銅錢大的壹個紅黃的濕暈,像朵雲軒信箋上落了壹滴淚珠,陳舊而迷糊,老年人回憶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歡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圓,白,然而隔著三十年的辛苦路往回看,再好的月亮也不免帶點淒涼。”營造了作品憂傷的氛圍,導引了小說情節的展開。
第二次,“天就快亮了。那扁扁的下弦月,低壹點,低壹點,大壹點,像赤金的臉盆,沈了下去。暗示了家族的、命運的沒落。
第三次,是長安退學前的那壹夜,“長安爬下床來,半蹲半坐在地上,從枕邊摸出壹只口琴偷偷摸摸地吹起來。竭力地按捺著吹,她接不上氣來,歇了半晌。這時候窗子外面月亮出來了:窗格子裏,月亮從雲裏出來了。墨灰的天,幾點疏星,模糊的缺月,像石印的圖畫,下面白雲蒸騰,樹頂上透出街燈淡淡的圓光。“——長安的月亮,悲哀的氛圍。
第四次,曹七巧讓長白給自己燒壹夜鴉片,不讓他和芝壽同房。半夜三更的煙榻上,母子對抽鴉片,取笑可憐的芝壽。“起坐間的簾子撤下送去洗濯了。隔著窗玻璃望出去,影影綽綽烏雲裏有個月亮, 壹搭黑,壹搭白,像個戲劇化的猙獰的臉譜。壹點,壹點,月亮緩緩的從雲裏出來了, 黑雲底下透出壹線炯炯的光,是面具底下的眼睛。”——陰郁的變態氛圍。
第五次,是長白陪曹七巧抽大煙,芝壽獨守空房,“今天晚上的月亮比哪壹天都好,高高的壹輪滿月,萬裏無雲,像是漆黑的天上的壹個白太陽。”“窗外還是那使人汗毛凜凜的反常的明月——漆黑的天上壹個灼灼的小而白的太陽。”——變態的月亮,芝壽的恐懼。
第六次, 結尾:“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沈了下去,三十年前的人也死了,然而三十年前的故事還沒完——完不了。” 呼應開頭,鎖定小說整體氛圍,使小說意蘊更加豐厚雋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