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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倩小說

激流三部曲,包括《家》(1931年發表於《泰晤士報》,1933年第壹版)、《春》(1938年第壹版)、《秋》(1994?初版),內容是通過壹個大家族的衰落和分化,寫出封建宗法制度的崩潰和革命思潮在年輕壹代中的激蕩。作者以極大的熱情揭露了封建勢力,歌頌了青年知識分子這個家庭的覺醒、鬥爭和決裂。熟悉題材的作者感觸頗深,使得這部作品獲得了強大的感染力。激流三部曲,尤其是《家》,對教育年輕人反封建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作品以“五四”浪潮波及封閉內陸的四川成都為背景,真實地書寫了高家這個極具代表性的封建家族的衰亡史。用作家自己的話說,他“想給讀者看的,是描述壹幅過去十年的圖景”(註:《激流》序言)。表面上,高的豪門以詩、禮著稱,但在這壹幕幕背後,卻是內訌、明爭暗鬥、腐朽汙穢、荒淫無恥。以高先生、克明為代表的那些衛道者,為了維護這個作為封建制度支柱、面臨崩潰的家族,竭力維護禮教家訓,壓制壹切新生事物,甚至不惜以年輕人為代價。這加深了新與舊、統治勢力與被壓迫者的矛盾,給年輕人造成了巨大的痛苦。在《家》中,有梅的憂郁死亡,瑞玨的悲劇命運,鳴鳳的投湖悲劇,的逼婚悲劇。所有這些年輕女性的不幸都是封建制度、倫理道德和迷信迫害的結果。作者通過這些描寫,表達了深切的同情和憤慨,向垂死的制度發出了“我控訴”的號召。

但是,這個家庭的新舊矛盾,在五四時代就已經發生了。五四浪潮激起了年輕壹代的熱情和理想,加深了他們對舊制度和舊生活的仇恨。《家》中的重要人物覺慧就是這種受到新思潮沖擊的新民主主義力量的代表。他堅決反對大哥覺新的“低頭哲學”和“不抵抗”,信仰單純,對舊勢力“無所畏懼,毫不妥協”。他確實很“幼稚”,無法對周圍的壹切做出科學的分析,甚至覺得“這個古老家族裏的壹切,簡直就是壹個復雜的結,他那顆坦誠熱情的心解不開。”但基於五四時期懷疑和否定壹切的精神,他知道這個家“無可救藥”。他不想對自己的“家”寄予任何希望,卻熱衷於結交新朋友、討論社會問題、編輯刊物、創辦報紙等社會活動,“誇大改良社會、解放人民的責任”。即使在瘋狂地愛著鳴鳳的時候,他在外面也“真的把鳴鳳忘了”,只有回到沙漠般孤寂的家,他才能“為思念鳴鳳而苦惱”。最後,覺慧毫無顧忌地離開了家。作者通過覺慧寫出了年輕人中革命思潮的激蕩和舊家庭中蘊含的新生力量的成長,也通過覺慧批判了覺新的“低頭主義”和其他人的懦弱性格。在《春》和《秋》中,我們可以從淑英和舒華的成長過程中看到覺慧的所作所為對這個家庭的巨大影響。這個人物確實給讀者帶來了啟發,帶來了“新鮮空氣”。覺慧去了上海,向往那裏的“未知的新活動”,“以及廣大群眾和新文化運動”;作品沒有具體描寫覺慧離家後的道路,但對封建家庭的反叛往往是知識分子走上民主革命道路的起點。按照覺慧人格的邏輯發展,在中國特定的歷史條件下,他有可能經過長期的探索找到人民革命的主流和主導力量。《激流三部曲》雖然沒有充分表現環境氛圍和時代精神,讓人無法真切感受到那個家庭與當時各種社會關系的聯系,但作品寫的是五四革命浪潮的影響,四川軍閥混戰對人民的騷擾,學生請願軍政監察署和罷工階級的鬥爭,地主派人下鄉收租。這些都表明這是壹個人民革命力量正在鬥爭和壯大的時代,這壹背景為覺慧的叛逆性格和出路提供了現實依據。

覺新和覺民是貫穿激流三部曲始終的人物,尤其是覺新,是整部作品布局的主體部分。這是壹個因為舊制度而失去叛逆性格的年輕人。雖然他心裏有是非愛恨的界限,他也明白是“整個倫理道德,整個傳統,整個迷信”奪走了他的幸福和前途,奪走了他最心愛的梅和瑞玨,但他無力掙紮,只能痛哭流涕,忍受精神上的痛苦。他是舊禮教體系的受害者,但同時又不自覺地扮演了捍衛者的角色。作者對他有壹點批評(通過覺慧,多次批評他的懦弱),但更多的是同情和原諒。讀者如果把他當成受害者,只能感到些許惋惜;這種情感往往被人物自身的行動所否定。覺民性格沈穩,比較刻板;作者為他安排了壹次相對順利的邂逅,使他贏得了愛情,克服了逃避婚姻的掙紮。他也在改變和發展,但都是沿著同壹條道路。他自信能掌握自己的命運。在《春》和《秋》中,他壹直站在鬥爭的最前沿,毫不妥協地與那些長輩面對面爭論,捍衛淑英和淑華的成長。他在給覺慧的壹封信中說:“我現在‘太激進’了。妳是我們家第壹激進,我是第二激進。我要做很多讓他們討厭的事情,我要創造第三個‘激進’。”第三個是淑英。淑英的成長與離去是貫穿《春天》的主線,而覺民的活動為這件事的發展準備了條件。

在年輕女性中,除了上面提到的壹些受害者,作者還在《家》中寫到了秦和許倩茹,這是正面力量的萌芽,雖然許倩茹只是壹個影子,而秦還在覺醒的過程中。而在《春》中,這股正面力量壯大了,不僅秦這個人物得到了進壹步的發展,還出現了淑英。她對覺慧的離開使她內心產生了波動,她從慧的遭遇中深切地感受到了眼前的危機。在覺民、秦等人的鼓勵下,她逐漸堅強起來,終於走上了覺慧的道路,懂得了“春天是我們的”這句話的含義。春秋兩季發生的事比家裏的事更加深了矛盾。《春》以長輩的虛偽和墮落為背景,主要描寫了壹些心靈純潔的青年男女的活動,為淑英性格的成長和覺醒提供了條件。劇情比《家》慢,但精神還是壹以貫之的。舒華的活動主要在秋季。這是壹個單純開朗的女孩。她率直而快樂的聲音,常常會緩解壹些場景中的憂郁情緒,給作品帶來壹些明朗的氣氛。終於,她漸漸長大,有了“戰鬥的欲望”,和舊勢力有了面對面的爭論。與她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舒針的命運,就在淑華獲得進入這所學校的機會時,舒針跳井自殺了。這是壹個冷酷無情的女孩,生活在愚蠢和愚蠢的包圍中,從來沒有快樂過。她通過自己的經歷,揭露了那些長輩的虛偽和醜惡,向人們說明了封建主義對人們精神和肉體的嚴重摧殘。包括棲霞、倩兒、翠環在內的這些姑娘的活動,是作品的重要組成部分。

對於那些虛偽、放蕩、愚昧的老壹輩人,作者並沒有漫畫化,而是依然投下了深深的仇恨和無情的詛咒。從高先生和秋天死去的柯明身上,揭示了表面上極其虛偽頑固的舊制度維護者的本質。在《春》中,作者速寫了克安、丁可等人的腐朽活動,他們偷盜財物、囤積妓女、玩弄丫鬟奶媽的行為不堪入目。在他們的縱容和影響下,覺群、石覺等年輕壹代的劣根性逐漸形成,恰恰說明這種制度和教育是腐朽的、野蠻的、殘酷的。秋寫的面擴大了,不限於高家的範圍,周、鄭也占了很大比例;通過對周博韜、鄭國光、馮樂山、陳克家等不同人物的描寫,從更多的方面揭露了所謂書香門第的虛偽、墮落和無恥。這既補充了對高家族中那些“柯”式人物精神墮落的揭露,又說明這是壹種制度的產物,充分顯示了這些形象的社會意義。其他庸俗、潑辣、愚蠢的女性的活動,如陳夫人、王、沈氏等。,都引起了人們對其醜陋形象的深深厭惡。通過壹些好心人的犧牲,如惠的死與葬、梅的死和壹些不幸宮女的命運,把封建統治階級的“吃人”和作者極其可恨的感情表現得更加淋漓盡致。

秋末,覺民說:“沒有永遠的秋天,秋天可能很快就過去了。”作者曾說他“本來為秋天規劃了壹個灰色的結局,想以覺新的自殺和覺民的被捕來結束”,但在友情的鼓舞下,他決定“洗去小說的色彩”(註:《秋天》序言)。這種預定的計劃,更接近於他在愛情三部曲或《滅絕與重生》作品中反復做的藝術安排;但是,在樂觀主義的支配下,在欲望的激勵下,他終於改變了預定的計劃,為自己的作品增添了健康明亮的色彩。早期作品中透露出的無政府主義的思想影響在這裏很難找到。盡管小說對新生力量和新道路仍然模糊不清,但它仍然具有巨大的啟發性,能夠吸引讀者憎恨腐朽的制度,為美好的未來而奮鬥。中國封建社會經歷了壹個特別長的歷史時期。到了近代,在風雨飄搖的人民革命的持續打擊下,它的瓦解仍然極其緩慢;壹方面,他們繼續虐待、破壞和殺害各行各業的人,包括封建階級成員自己。所以《激流三部曲》以控訴封建家庭和封建制度的罪惡為主題,具有強烈的戰鬥意義,激動了幾代年輕讀者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