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公園的長椅上,聽著植物的聲音。夕陽的光就像植物的芬芳彈奏的豎琴的琴弦。在這個小鎮上,玉蘭最早開花,最早雕零。這寂靜中的落花聲,如同敲門壹般清晰。彈簧門是即將關閉,還是正在慢慢打開?
靠近地面的是紫雲英和二月蘭。紫色和藍色是我的最愛,優雅冷艷,有壹種被圓圓的扇子遮住的羞澀。不是熱烈奔放,而是靜水深情更持久。它們細碎的花瓣,像壹朵小家碧玉,懂得低眉順眼,無聲無息,溫柔芬芳。當風來的時候,它們還會互相跳舞,這就是獨處荒野的美妙之處。
偏愛溪邊、半山腰的桃花。前者有看水的魅力,後者有看天下的野性。《詩經》上說“桃花飛去”。“瑤瑤”二字形容桃花風。桃色多與曖昧、情色有關,就像壹場胭脂加淚的美麗春夢。此刻,桃花沾了雨。是大唐翠湖遇到的那個嗎?是修道士分辨生死的那部嗎?是李隆基藏著臉也救不了的那個嗎?盛世桃花,令人神往。亂世桃花飄。秦淮絢麗,色彩和藝術都是獨壹無二的。它曾在衣香的陰影中燃燒自己的光彩,卻屢遭風雨的打擊。在壹個時間的角落裏,如果黃土堆上開出壹朵鮮艷粉紅的桃花,那應該是香魂的歸來。
桃花是俗花,可以是散落在鄉間的“竹外三兩桃花”,也可以化桃花妝進入朱門閨房。桃花源作為壹種審美意象,也是中國很多人的精神故鄉。“我在籠子裏待久了,我回歸自然了。”桃花源象征著超然物外的大自由。王家衛的電影《時間的灰燼》裏有壹句經典臺詞:夢見家鄉的桃花開了,突然想起自己已經很多年沒回白駝山了。當然,片中的桃花指的是女人,但也象征著壹種精神上的歸屬。
“東蘭壹片雪,人生有多清?”像雪和雲壹樣的梨花最配得上“清明”二字,明月梨花能滌蕩心靈。當我看到梨花時,我會想到納蘭。這個亂世中的美子,有著獨特的根與芽,有著梨花般清澈的頭腦,也有著梨花般淡然的愛與愁。他寫道,“春情只註意到梨花稀疏,碎片散落。”“從此傷春,黃昏只為梨花。”想來,納蘭公子眼中的梨花,月光般的花瓣,壹定寫滿了“別離”二字。果然是“毀壹生憔悴,短短幾個黃昏。”他與表妹、妻子陸、才女沈婉的風流韻事,都是偶然。這些如歌般的愛情也如梨花般靜靜佇立在相思河畔,年復壹年“月下難清恩怨”。隨著納蘭的英年早逝,這些愛恨情仇都被鎖在院中,從此“梨花開遍天下”。再過壹年,如果有人路過,要在門上題字:人生只有第壹次相遇!
那天,我坐在車裏,經過壹個十字路口。只見兩旁櫻花盛開,行人如畫。我懇求司機停下來,在花瓣雨中站了很久。櫻花有壹種空靈夢幻的美,比如日本的俳句。淺,微弱,但無限,像壹個溫柔的陷阱。就像夜深人靜時愛人傳過來的紙條,只有壹句話:沒別的。《源氏物語》的小說和電影我都看過,剛開始很驚艷,但是時間久了那些人物和情節就漸漸模糊了。背景中大片大片的櫻花充斥著我的腦海,當我微微閉上眼睛的時候,突然想起壹句話:美會讓人流淚。壹些穿著漢服的女性在櫻花間拍照是常有的事。總覺得有壹種違和感。是因為那些可愛的手勢嗎?我仔細壹想,應該有壹個古典眉的女子站在櫻花樹下,當時面帶微笑。
丁香最好被描述為“芬芳的花朵”。遠處壹陣風吹來,人就被包裹在香味的漩渦裏,仿佛被壹根絲線牽著,腳步不由自主地跟著香味走。雨中的紫丁香是空的,悲傷的。丁香被詩人賦予了壹種空靈憂郁的意象,突然她仿佛看到了壹個丁香般的女子嘆息的眼神。所謂“木本植物是無情的東西,影響長江世世代代。”花有自己的佛性,丁香花固有的嬌嫩狀態和朦朧悠遠的芳香,使其具有獨特獨立的品格。
我在朋友圈分享了壹張“花斑清單”,是從朋友那裏拍的圖,默默記住了這些野花的名字:長春花、諸葛菜、鱷魚、水麻、紫鳶。我還能認出銀杏的雄蕾和雌蕾。雌蕾呈豆瓣菜狀,雄蕾卻像綠色的麥穗。當我背誦花的名字時,我突然覺得我的嘴唇和呼吸之間有植被。心裏有壹個小小的念頭:山川是歸宿,花鳥是真朋友。
春天即將結束。夏天的花會更艷麗。牡丹,芍藥,玫瑰,紫藤,壹下子就來了。偶爾聽到齊秦的壹首老歌< & lt花節> & gt反復播放,心裏會隱隱作痛。春天匆匆,妳能陪我嗎?我想了很久。如果我給他寫信,我會效仿古人,只說壹句,壹場消耗壹切的愛情,妳可以慢慢回家了!
遊南湖,打壹個字,並作出這篇文章的結論:
春天會老,最怕看到花兒雕零。告別之後,青桃青杏盛開,花枝繁茂。誰能回憶起落紅?
華麗的時候會互相較勁,開心之後就應該無怨無悔了!春天年年來,隨它去吧。杜宇,青山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