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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物皆有裂痕——讀孫頻《裂》

這句話寫在《裂》的封面上,在小說的後記部分也時常出現,可以說這是這本小說的主旨。

孫頻的小說是以傷痛為主的,大多講沒有什麽特色的小人物,講這些小人物如何努力地生存下去、如何不斷的向生活屈服。從這個層面上講,“萬物皆有裂痕”就解釋的通了。

很多人看孫頻的小說感覺很痛苦,孫頻似乎有意地將生活中的苦難或者矛盾放大,放大到可以致人於死地的程度。然後這些被放大的苦難和矛盾會引起人們的不適(孫頻筆下的生活太過不易,甚至連活著都很艱難),引發人們的思考。也正是這種極為痛苦的情節吸引著人們,但作為傷痕文學,若通篇沒有壹絲亮色,則只能稱之為記錄並誇大生活中的苦難。而作品想要升華,就必須要保持著壹絲亮色、給人以救贖,即便小說的結局令人悲痛。孫頻的小說就是會在每次絕望的時候給人以希望,通過小說主人公的救贖給我們心靈的救贖,而這也就是“那是光進來的地方”的意思所在。

很多人形容孫頻的小說“痛到讀不下去”、“紮進肺腑裏”、“怎麽會有如此悲痛的文字”,疼痛已經成了孫頻小說的主要特點,這本《裂》亦是如此。

《裂》由七篇中短篇小說構成,每篇小說的主人公各不相同,或是還未步入學業的普通少女、或是還在服刑的問題少年、或是工作不甚順心的年輕白領……她們各自生活在自己的領域中,沒什麽交交集,各自體會著各自的疼與痛。

《自由故》中講了壹個很普通的博士生,她和那些沒什麽特點的博士生壹樣,外貌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為了躲避社會繼續學業,壹轉眼就到了博士快畢業。然而當有壹天發現自己向往自由,向往藍天白雲時,她做出了壹個決定,怒而反對老師、學校,繼而輟學。壹生中她第壹次萬眾矚目,享受著別人崇敬的目光。然而當她真的到了自己向往的地方,才發現自己壹無所有。沒有經濟來源,什麽都不會,想做文字類的工作都發現自己還不如壹個只上過小學的人。於是她開始思考如果自己沒有離開學校二十順利畢業,或許現在將完全不同。她不會遇到王發財,自己也不會成為呂明月,他不會體會到這世間的苦難,她只是壹個幸運的女博士……

《殺生三種》中伍娟心疼自己的父親伍自明,他不敢離開那個破敗無比的家,因為她知道如果自己也離開了,備受苦難的父親也將不久於人世——被巨嬰哥哥伍強吸血似的吸幹骨血。她每天餵養那只毒蛇,他感覺這樣的冷血動物都比她哥哥好。當她將毒蛇放進哥哥的房間的時候,她是釋然的。可是她的哥哥被救了回來,以後還可以繼續吸血,而每天心疼父親、照顧父親的伍娟卻被蛇咬而先壹步去世。世間的陰差陽錯就是如此,妳越想挽回,往往就越會失去,生活也罷、生命也罷,大抵如是。

《九渡》算是這本小說裏較有亮色的小說:王澤強被曾祖母撿回養至十歲,後被托付給備受唾棄的鄉村教師劉晉芳。劉晉芳總是教導王澤強,告訴他壹個人最終只會變成壹個人,沒有人會同他壹起走。她和他沒有母子情誼,有的只是壹個屋檐下沒有什麽交流的兩個人。劉晉芳壹心求死,但幾次都被王澤強識破。當王澤強為了自己喜歡的女孩砍向小混混時,自己被判八年的命運就已註定。劉晉芳每個月都會寫信給王澤強,這是他在獄中得以堅持下去的動力。堅持八年後,出獄的那壹刻他很想見到自己的“母親”,卻發現劉晉芳早已去世……當王澤強發現自己喜歡的女孩最終被逼嫁給了被自己砍殘廢的混混,而且常常受家暴時,他再壹次拿起了屠刀,他知道,這第九年是渡不過去了……

相似的故事就不壹壹介紹,這是壹本讓人痛、讓人疼的小說,熟悉孫頻文字的人會壹眼看出這是她的文字。

孫頻的小說中總是處處有比喻,幾乎每壹段都會出現那麽幾個比喻。有的比喻頗有文采,令人拍案叫絕。但她的文字看多了,就會發現比喻占的比例太多,似乎是為了比喻而可以去使用比喻手法。甚至有的比喻看起來及其不通順,像是將就之作。

此外,很多人詬病孫頻的小說完全是壹個套路,每壹個短篇看完都是壹個感覺。這也是孫頻作品的壹個缺陷,作品太過於局限,看得少還好,看得多就會出現審美疲勞,也有人說這樣的作品不宜看得太多。

單從這壹本書來看,沒有接觸過孫頻小說的人可以買來看看,初次接觸時會給人眼前壹亮的感覺。但若是看過她的《鹽》和《疼》的人,就可以跳過這本小說了,如果想繼續讀孫頻的作品,可以購買她的《松林夜宴圖》,據說是她的轉型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