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的主人公春寶娘,是壹位勤勞善良、有著豐富的母愛感情的農村少婦,她不僅過著牛馬不如的生活,連人身的自由都沒有。她的丈夫雖然很能幹,“可是,在萬惡的舊中國,這麽勤快能幹的男子漢,竟養不活壹家三口。為生活所迫,得把自己的妻子典當出去。這是舊社會千千萬萬個貧苦農民家庭的真實寫照。”
春寶娘的命運十分悲慘,在她剛生下女兒時,產後虛弱的她,眼睜睜看著因生活無著而變得兇狠暴躁的丈夫把還來不及剪掉臍帶,呱呀呱呀大聲蹄哭的剛出世的新生命“用他粗暴的兩手捧起來,如屠戶捧將殺的小羊壹般,撲通,投下在沸水裏了!”
為了生計,苦命的春寶娘還要撇下吃奶的兒子春寶,去遭受地主的蹂躪,做他的生育工具,為他傳宗接代,成為名符其實的奴隸。
在春寶娘生下秋寶後,滿足了地主傳宗接代的欲望,她的悲慘命運絲毫沒有改變。地主婆讓孩子叫她自己是“媽媽”只準叫親生母親“嬸嬸”。就在秋寶過周歲那天,她的前夫因春寶病得快要死了來向她要錢。可她哪裏有錢?吝嗇的秀才每月只給她兩角錢,她全用在秋寶身上了。吝嗇的秀才只借給她五塊錢。“她恨不得哭出來,但在人們個個向秋寶祝頌的日子,她又怎麽好跟在人們的聲音後面叫哭呢?”她只有吞下眼淚。———在兒子重病時,她連哭的權利也沒有。
當三年典當期滿,春寶娘又壹次遭受母子生離死別的煎熬。她既舍不得春寶,怎麽就能舍得秋寶呢?離別的早晨,當她給孩子穿衣服時,她的淚水溪水那麽地流下。壹歲半的孩子不肯離開親生母親,地主婆便狠狠地將他從春寶娘懷裏奪去。
“她很想停止她的那麽無力的腳步,向明澈的可以照見她自己的身子的水底跳下去了。”但她沒有這樣做,因為在她的家裏,還有希望,還有壹個孩子春寶在等著她。雖然窮,但三年前的春寶娘在去地主家時,還是壹個臉色嬌紅的少婦,可現在,飽受肉體和精神雙重摧殘的她比來的時候還瘦,“臉色枯萎如同壹張幹癟的黃菜葉,兩眼朦朧地頹唐地閉著,嘴裏的呼吸只有微弱地吐出。”當她回到村裏時,穿著襤褸的衣服,頭發篷亂的,身子和三年前壹樣的短小”的春寶被她的樣子嚇得躲進屋裏他父親那裏去。晚上睡覺時,春寶娘用手去撫摸孩子時,可憐的孩子又躲閃開了。春寶娘的母愛感情受到的傷害是多麽深啊。作品的意義就在於告訴人們:母親壹旦失去了母愛的權利,母愛便成為造成母親靈魂創傷的直接因素。而這種因素的產生,歸根結底在於造成她奴隸地位的那個不合理的社會制度。
《為奴隸的母親》是柔石創作思想和藝術技巧日漸成熟,
達到現實主義高度的代表作。小說描寫壹個農村皮販,在貧病交
迫中出典妻子的悲慘故事。小說在藝術手法上師承魯迅,善於運
用白描來表現人物關系,刻劃人物形象。作者從生活實際出發,
按照生活的本來面目去刻劃人物形象,既個性鮮明,又血肉豐
滿,既有人情味,又有階級差別。無論是皮販的兇狠、痛苦,春
寶娘的勤勞善良、忍辱負重;還是秀才的偽善、溫情,大妻的嫉
妒專橫,都寫得合情合理,很有分寸。比如皮販,曾用沸水溺死
女嬰,又讓妻子出典,是其兇狠、殘忍的表現。但當他要向妻子
說明原委時,又羞愧、悔恨地低著頭說不出來。作者用白描的手
法,描寫出了壹個性格被扭曲的被壓迫者的形象。對秀才的描
寫,既著眼於他是壹個地主,又沒有忽視他是被典者春寶娘的臨
時丈夫。這樣壹種雙重身分,決定了秀才沒有虐待春寶娘,有時
還向春寶娘獻媚。當春寶娘為他生了兒子時,更是欣喜若狂。然
而,這種喜歡不僅目的明確,而且很有限度。特別是在大妻的監
視與挖苦下,秀才不能不放春寶娘回家。小說對大妻的描寫,主
要是通過外在的語言行動,來顯示她的心理和性格。這個地主管
家婆,專橫刻薄,尖牙利齒,由於自己生不出男孩,也有苦惱和
矛盾。她對春寶娘是嫉妒多於友善,微笑中藏著刻毒。春寶娘與
祥林嫂有異曲同工之妙。她勤勞樸實,善良安分,對生活的要求
低微,但災難和打擊卻不放過她。小說著重描寫了她精神上所受
的折磨。她離開春寶到秀才家做生育的工具,處處受到大妻的監
視並遭到辱罵。當她可以回家與春寶團聚時,卻不得不與秋寶訣
別。而此時的春寶已經不認識自己的娘了。母愛是婦女的天性和
權利,但“為奴隸的母親”卻被折傷了天性,被剝奪了權利。作
者善於運用白描手法刻劃人物形象,並根據不同人物采用不同的
方法。對秀才、大妻側重於語言和動作描寫,對春寶娘則采用心
理刻劃,表現人物復雜的思想感情活動。
作品著力刻畫了壹個被壓迫、被摧殘、被蹂躪的貧苦婦女——春寶媽的形象。因生活所迫,她不得不忍痛撇下5歲的兒子春寶,被丈夫典到鄰村壹個地主秀才家當生兒子的工具。當地主的目的達到之後,她又被迫和另壹個兒子秋寶生離死別。她拖著黃瘦疲憊的身體,帶著癡呆麻木的神情,離開秀才家;回到自己那間破屋的時候,已經奄奄壹息,而分離了3年的兒子春寶又陌生得不認識她了。作者以十分嚴峻冷靜的筆觸,采用白描手法,將深摯的情感蘊含在樸素、真切的生活描寫中,不誇飾、不渲染,冷靜諦觀人生,嚴峻解剖現實,讓讀者從清晰的生活畫卷裏去探索思考重大的人生問題,表現了深刻的現實主義精神。
春寶媽的人物是皮販的妻子皮販因賭喝窮困潦倒,因而只能去“典妻”在典妻的範圍內她絕不是第壹例,也不可能是最後壹例。壹則城市邊緣人的報道,包括在現代,依舊有丈夫領著妻子賣身的現象,這與春寶媽命運的本質是相同的,只是壹種工具,壹種生育用的,壹種賺錢用的。被典妻後遇到外表慈祥但內心多疑的大媽和貪心厭舊的秀才,在秀才家她的身份等同於壹個奴隸,在性生活上純粹的為了繁殖,只是壹種生育工具,但在沒有孩子的日子中春寶是她的夢。她做為母親,曾有兩個寶寶,但大女兒被丈夫活活燙死只為想得到兒子,她的悲劇在於無論在秀才家還是在丈夫家都只是壹種生育工具,她無論在哪裏都擺脫不了命運作為壹個生育工具的悲劇。但她作為壹個人,她也有感情她也有喜悲,但她的喜悲是系在後代上的,她與春寶的分離使她痛苦,她擁有了秋寶,秋寶使她短暫的快樂,但遠離春寶又使她從快樂中驚醒,回到春寶身邊,秋寶的身影又浮現在他腦海。更可悲的是,三年前五歲的春寶已經不能認出她的母親,那麽壹歲半的秋寶會記住她的母親嗎?
大媽也是壹個悲劇式的人物。她在這裏也是扮演著壹個奴隸,壹個工具。作為壹個妻子,她因無法生育,必須和別人***用自己的丈夫,正因為它作為壹個生育工具無法實現他的價值,所以註定要被淘汰,讓別人去代替。在本質上來講,她的存在與春寶媽有什麽區別呢?
秋寶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但他會幸福嗎?答案是顯而易見的。他的親生媽媽離開了他,但他永遠也不可能知道。他的大媽會真心愛他,照顧他嗎?不會的,試想想,大媽的善嫉妒只會讓她覺得秋寶的存在是對他自己的壹個諷刺和刺激,在她的世界容不下秋寶的,秋寶的成長環境是這樣的環境,可以想象長大後他會是怎樣的人,有怎樣的價值觀。
主人公的悲劇式的命運只能說他們的麻木,自小的綱常理論,已經使他們在潛意識中被物化了,只是男人的附庸,男人的物品。壹種工具,壹種物品的命運是不可能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