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談到20世紀中國鄉土小說在現代化進程中的特點時,首先要對中國的現代化進程有壹個大致的了解。
現代化也稱現代化,其特征是經濟工業化和政治民主化,其核心是工業化。從歷史進程來看,落後的封建社會進入工業化是必然的。現代化貫穿於資本主義產生發展和社會主義建立發展的全過程,是人類社會從傳統農業文明向現代工業文明轉變的必然趨勢。從內容上看,是以科學技術為驅動,以工業化為核心,以機器生產為標誌的社會變革,引起了經濟結構、政治制度、生活方式、思想觀念的全方位變化。在近代中國,現代化意味著工業化以及伴隨工業化的政治、經濟和文化變革,即實現社會轉型,從封建社會向現代社會轉變。
而鄉土小說,按照中國新文學系魯迅先生的說法?6?如第二集1小說介紹中所述,“...誰在北京用筆寫他的思想,不管他自稱主觀還是客觀,往往都是鄉土文學。從北京的角度來看,他是海外華文文學的作者。”所以所謂鄉土小說,主要是指以回憶重組的方式描寫家鄉和農村(包括鄉鎮)生活,具有濃郁鄉土氣息和鄉土色彩的這類小說。
從這個定義可以知道,鄉土小說想要描寫的不是發展過程中的工業化,而是延續了幾千年的中國古代鄉村文明。
本土文明和現代文明是矛盾的。中國的現代化是從農業到工業,從落後到先進,從封閉到開放。因此,故土代表落後,對落後的描寫顯然不是深情的,而是暴露的、批判的,由此引發對現代文明的思考,而這種描寫落後的意識來自於作者的人文理性和憂患意識。
那麽什麽是人文理性,什麽是憂患意識呢?
從鄉土文學誕生的歷史可以看出,它們誕生的文學背景是由於五四小說藝術發展的內在規律和讀者欣賞心理的進步,需要在藝術上有所突破。從五四高潮到退潮,讀者對表達和發泄壓抑的感情有了更強烈的需求,希望在作品中看到更廣闊的社會生活,看到對生活在其中的人的命運和性格的更個性化和非概念化的描述。這樣就要求作者具有人文理性的精神。用周作人的話來說,文學的“民族性、地方性、個性”是可以統壹的,更能體現人的真實個性。
在鄉土文學中,粗獷的陽剛之氣和細膩的陰柔之美並存,鄉村之外的淳樸人性和波瀾壯闊的階級鬥爭都能被鄉土文學容納,而愚昧與文明的沖突成為中國鄉土文學發展中越來越突出的主題。至於鄉土文學的作家,從表面上看,他們鄉土作品的視野似乎只聚焦於鄉土之間純真美好的故事,如沈從文《邊城》中少女崔璀的愛情觀和愛情經歷,質樸美好,清澈含蓄,沒有被現代都市文明汙染。在沈從文的鄉土文學世界裏,大自然的壹切都是有靈性的,動物在做夢,植物會說話,大自然的“神性”成為鄉土世界沈默的主人。
但細究起來,任何壹個以鄉土文學為題材的當代小說家,都很難完全避免現代意識和外界對鄉村的影響。這種影響有時以直接沖突的形式表現出來;有時它以間接敘述的方式表達對現代文明的某種否定態度。
作為中國文化的發源地之壹,北京作為皇城,自明清以來就成為中國文化的中心。在現代,它經歷了向現代城市的艱難而緩慢的轉變。傳統的精華文化在衰落的同時頑強存在,使得變化中的北京保留了壹些地方特色。但它不同於湘西文化,它代表了帝都鄉土中國向現代中國轉化過程中的壹個半現代城市,卻保留了許多鄉土城市。
沈從文在北京看到的北京古城活力的衰退,北京人生活中的惰性和懦弱,讓他感到自己博大精深的北京文化之美正在意識形態上逐漸消失。他對美的喪失的感覺,立刻讓他想起了湘西,因為湘西也讓他著迷的那種簡單粗獷的美,也在不可避免地消失。所以他對北京文化的思考加深了他對湘西文化的思考和焦慮,甚至造成了壹種對整個鄉土文化在現代化進程中消失的可能性的焦慮,包括審美焦慮。這樣,他的鄉土牧歌就滲入了挽歌的調子,是同時獻給湘西和北京的。
但這種對農村的親近並沒有讓他完全融入北京,他也無法完全擺脫根深蒂固的陌生感。在《邊城》裏,在沈從文詩意神話的走廊裏,即使是最精致的篇章,也在訴說著某種無法抗拒的悲傷。面對親人的死亡和戀人的離去,崔璀清澈如水晶的眼睛不也宣告了詩意神話的破滅嗎?
沈從文把《邊城》寫在北京,把《丈夫》寫在上海,這顯然與他在北京和上海的不同經歷有關。
上海是壹座按照西方模式建立起來的現代化城市。幾乎是天然的,很容易與國際接軌,成為“東方巴黎”,現代化的國際大都市,典型的現代化大都市,幾乎是現代化中國的象征。他在上海感受到的文明危機,加深了他對家鄉的危機感,家鄉也被現代文明所吞噬。同時,面對他所排斥的上海,他提出了自己的文化理想,是否要喚起家鄉所謂苗文化,包括少數民族本土文化的原始而旺盛的生命力。因此,在這個時期,也就是在上海,他以理想化的眼光和筆觸創作了《龍珠》、《梅津》、《豹與羊》、《七個野人》、《最後的歡迎節》和《雨後》。在這些小說中,它不同於《邊城》中的寧靜、莊重、和諧。在這樣的鄉土小說中,充滿了無忌的野性和壹種完美的生命力,這是上海糜爛的都市文化激起的鄉土想象,鄉土想象被他神聖化、理想化了。他想用這種平凡、簡單、樸素的生活方式來對抗這種畸形的城市文化。他覺得這種存在於自然狀態下的生命形式極有可能壓制現代城市的弊病。
不難發現,湘西的鄉土文化與北京、上海的城市文化相遇、碰撞,而北京、上海的城市經驗又反過來激發他的鄉土記憶和想象,最終呈現出沈從文今天所看到的這樣壹種鄉土文學形式,這種鄉土文學形式融合了城市經驗和鄉土記憶。
他說北京人的生活是懦弱的,上海的內在活力是衰竭的。於是他產生了這樣壹種城市文明沖擊造成的人類生活的危機感,這種危機感延伸到了對鄉村的恐懼。
老公,生命的危機感,即原始生命的活力可能被現代性吞噬,已經滲透到了山村,當地農民把老婆送上船唱歌。他寫道,這個女人從農村到了城市,成了城裏人。成為城市居民後,她的習慣都變了。這種精神關系滲透到山村後,他感到了壹種危機感,這種危機感因他在上海的經歷而加深。
縱觀鄉土文壇,作家們的憂患意識可能是如上所述對現代文明的否定,也可能是對鄉村愚昧的指責。
在現代化的進程中,工業文明對農業文明的影響越來越大,所謂的農村世外桃源的夢想必然被大工業機器壹步步摧毀。在這個過程中,越來越多的鄉土小說出現,也許是對傳統文化和民族性格越來越多的認同,鄉土文學作家在其中肩負著更多的責任。他們必須用人文理性的眼光關註農村的變化,也必須用擔憂的眼光看待日益現代化的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