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壹只千年的草原狼復活了,它脫胎於壹本叫做《狼圖騰》的小說,有著穿透壹切的霸王精神。長江文藝出版社死死抓著《狼》的尾巴不放,賣了《狼圖騰》換來了壹個高價的英文版權,緊接著又出了《小狼小狼》的兒童版。而壹些反應遲鈍的出版社則繼續火上澆油——他們中毒了,熱衷於模仿狼圖騰,比如《狼魂》、《狼癮》、《金盧:狼旅之變》和《狼相報》,與狼無關的書也在陸續賣狗肉。據說壹個11歲的孩子還出了壹本書,壹只孤獨的狼的。
所謂狼性,也是不甘落後的商界人士所津津樂道的,這些狼性精神被鍛造成市場競爭的唯壹生存法則。商界狼災橫行,教育界也不能幸免。對外開放的深圳更是主動向狼群投懷送抱,推行“狼性教育”。壹所前衛的中學甚至在校園裏豎起了狼的雕像,教育孩子們從小樹立狼的精神...
千百年來被人們厭惡的狼,壹夜之間成為了神的化身,集智慧、堅韌、團隊精神等優秀品質於壹身。在人們無限深情的懷念和漂泊的贊美中,狼成了新世紀最炙手可熱的動物。
壹旦狼與文化戲劇性地勾結,就產生了意想不到的結果。《狼圖騰》能像精神鴉片壹樣受到人們的熱烈追捧,還有壹個原因就是人們沈迷於各種隱私。人們不僅關心明星的私生活,也窺視歷史人物的官場沈浮。他們也以同樣的熱情關註動物和人的隱私。塵埃落定掀起了壹股藏族文化的浪潮,而狼圖騰則讓蒙古族的生活細節和民俗風情成為人們視野中的壹道新風景。
劣質精品店。
相對而言,《狼圖騰》簡潔的裝幀和與眾不同的封面設計更是值得壹提,勉強可以躋身頂級書籍之列。但壹本書的真正價值不在於裝幀,而在於藝術性。《狼圖騰》的藝術含金量達到精品書籍的標準了嗎?
據介紹,《狼圖騰》的作者是壹位“穩重而真誠的老人”,平時深居簡出。他的主要樂趣就是在書房裏尋找自己的快樂世界。沈迷於個人空間的蔣蓉,幾乎是壹個與外界和新潮事物隔絕的人物。他不能上網,也不能收發電子郵件。作為壹個現代人,蔣蓉能做到這壹步真的很不容易。
每次有新書誕生,都會有幾個所謂的知名人士出面推薦。這些有幸出現在封底的“名人”,類似於壹個權威機構。他們要做的就是給這個作品蓋上壹個合格的印章。這種毫無新意的推廣方式已經成為圖書市場的慣用伎倆,《狼圖騰》也未能免俗。相對於蔣蓉這種名不見經傳的作者,封底的幾位主持人基本都是某個領域的腕級人物。海爾集團董事局主席張瑞敏,作家周濤,騰格裏歌手,歌手,文學評論家孟凡華,都有很大的號召力。他們的壹致好評讓《狼圖騰》看起來很優秀。是他們不遺余力地將《狼圖騰》推上了精品書籍的神壇。
作為《狼圖騰》的策劃人,安伯順宣稱這是迄今為止世界上唯壹壹部描述和研究蒙古草原狼群的“奇書”。《狼圖騰》已經被炒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但是,當妳明白所有這些“招牌式”的宣傳都來自安伯順用心良苦的“編輯推薦”,當妳毫無快感地完成了壹次閱讀之旅,妳才意識到,這些不過是安伯順明目張膽的謊言。
論文好不代表文筆好,裝幀的優勢和壹些不負責任的奉承也掩蓋不了狼圖騰的先天失血。《狼圖騰》最終也沒有成為“例外”的作品。只要不是沒有判斷和鑒賞能力的人,都會發現各種缺點。
拋開書中各種荒謬的觀點不談,就小說的藝術性而言,這也是壹本非常令人失望的書。其冗長且毫無特色的語言甚至不如被我們詬病的80後。無趣的語言背後隱藏著壹張僵硬的臉,壹張傳教士的臉。結構也極其粗糙,缺乏引人入勝的故事,布局不均勻。人物被概念化,扁平化,就像沒有生命的影子。
可怕的是,作者常常出人意料地跳出來,迫不及待地投入到自己對歷史的理解中,順便推銷壹些自以為是的奇思妙想。作者在每壹章的開頭都不厭其煩地引用壹些莫名其妙的經典,除了讓自己陷入迂腐做作的尷尬境地,似乎沒有任何作用。如果有,那也只是對作者精心包裝的理論的呼應。作家林在壹篇文章中指出,“狼文化”來源於歷史謊言和文化垃圾,《狼圖騰》中許多篇章前面引用的“經典”正是這樣的謊言和糟粕。從“匈奴人嫁狼生子”到“突厥人與狼野合”,《狼圖騰》的作者用它來宣傳自己的故事和理論。作者對這種無聊的把戲情有獨鐘。
為了宣傳標新立異的“理論”,作者不惜以布道者的身份反復出現。在最後50頁的《理性探索》中,作者的說教目的有壹個集中的體現,上壹篇文章沒有闡述清楚的理論在這裏被作者集中打包。作者並不關心小說創作的規律,只是想把自己預設的主題講述完整。諷刺的是,這種畫蛇添足的失敗,還是被個人渲染為壹種顛覆,壹種探索和創新。
這種狂妄的寫法其實是作者無法駕馭小說創作的典型表現。也是作者不自信的表現。作者無法在小說中表達他的主題,所以在小說的結尾,他幹脆把主題放在壹個完全開放的展覽上。在作者看來,小說不再是目的,而是被迫成為壹種手段,成為作者表達第壹主題的載體。表面上看,該書最後的“理性探索”是壹個附錄,但實際上,這是該書的核心部分。整部小說基本都是多余的,很長的前奏,壹種鋪墊。
《狼圖騰》語言的蒼白、結構的粗糙和體裁的模糊,是清醒的讀者和有正義感的批評家的* * *常識,就連該書的責任編輯金也不得不承認這壹點。當金稱贊《狼圖騰》時,她說,“它的文字好像要噴出來了。.....以至於讀者忽略了文本和結構的粗糙。”
雖然金的評價是客觀的,但實際上《狼圖騰》的語言遠沒有被“噴”過。所以當時“很多報紙都拒絕連載這部小說。”而任何粗糙都逃不過讀者挑剔的眼睛。著名文學評論家雷達對《狼圖騰》大加贊賞,但也表示“其文學性並不十分充分”。“新文學評論家”李建軍壹針見血:《狼圖騰》是壹部平庸之作,只因成功的商業炒作成為壹個巨大而虛假的文學奇觀。
總之,《狼圖騰》是書市上的怪胎,是個別扭的人,是本不倫不類的書。
作為2004年文壇的暴發戶,蔣蓉掀起了壹場狼性文化的颶風。事實上,他自己就是壹只多愁善感、庸俗不堪的狼。姜蓉嘩眾取寵的矯情風格在《狼圖騰》中隨處可見。最突出的表現在於姜戎對狼的無原則美化和推崇。
人是世界上最高的動物,卻願意卑微自己去崇拜貪婪殘忍的狼,這真的是世界上偉大的記錄。蔣蓉是個特立獨行的人。他熱愛並尊重狼,甚至以狼為師。他把狼圖騰捧到了和母親河黃河壹樣的位置。這顯然是壹種極具煽動效果的矯情,旨在觸動人們對動物的天然溫情。
姜戎曾這樣描述小狼之死:“在蒙古大草原上,幾乎每壹只蒙古狼都是毛茸茸的來,光著身子走。這時,小狼已經脫下了襯衫,但也脫下了鎖鏈。他終於像自己的狼家人和所有戰死沙場的草原狼壹樣,面對開闊曠達的草原。從此,小狼將正式回歸狼群,重回草原戰士的行列。騰格爾肯定不會拒絕小狼的靈魂。”
作為小說中姜戎的代言人,陳陣因為“愛狼”而養了壹只小狼。結果小狼意外死亡。姜戎對小狼之死的描述充滿了做作的悔恨。蔣蓉本人在接受《《新聞周刊》》采訪時也強調:我懷念小狼曾經教給我的智慧和堅韌;懺悔年少時因為對小狼的“愛”而失去自由的罪過。參加過獵狼的人,都對小狼的死如此“擔心”。如果不是壹種情景劇,那是什麽?
姜戎最大的情景劇,就在於他對個人目標的戰略隱蔽,偽裝成範仲淹式的憂國憂民。他假稱要通過小說主人公陳陣之口找到中國的根源,思考中國的出路。連矯情都是那麽理直氣壯,那麽冠冕堂皇,那麽無恥,蔣蓉的矯情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在這壹崇高目標的掩蓋下,蔣蓉在小說中的種種特質言論,似乎都是可以原諒的。蔣蓉的行為和壹個專制家長沒什麽區別。在對他的孩子壹陣暴風雨般的拳頭問候後,他終於假惺惺地說:我沒有打妳是為妳好!
蔣蓉是個色狼。除了矯情,他還有股市儈的味道。蔣蓉在狼的世界裏性侵了30多年。他深諳狼道,也學會了狼的許多絕活。比如欲擒故縱的迂回手法。發表當天,蔣蓉宣布“絕不接受記者采訪,絕不參與流通領域的宣傳活動”。事實證明,這只是壹場類似於刀郎的炒作。
蔣蓉沒參加研討會是真的,但他對媒體的親和力也是真的。蔣蓉並不是真的不屑拋頭露面,而是選擇了拋頭露面的場合。《狼圖騰》出版後不久,姜戎接受了《新聞周刊》記者的采訪。《新聞周刊》的記者問了壹個意味深長的問題:小說出版後,妳壹直在回避媒體和公眾。妳的回避和疏遠是不是和狼堅強勇敢的性格有些不同?另壹方面,姜戎毫不避諱地說:強悍無畏的郊狼不僅僅是在戰鬥中猛攻猛打。我佩服郊狼的毅力,耐心,迂回的戰略戰術,以及他選擇戰士的技巧和智慧。言下之意,姜戎避眾是壹種迂回戰術,是壹種等待和選擇機會的智慧。蔣蓉在感情上已經把自己當成了壹只狼。
在蔣蓉的作品中,狼堅韌、進取、無畏、不屈、頑強、絕望,但這些“水下面”的優秀品質,其實是壹種為了達到目的會不擇手段的市儈,就像蔣蓉深情地描寫的小狼壹樣。為了搶到奶水,小狼“瘋狂地從乳頭往下壹路品嘗,把正在吃奶的小狗壹只壹只地擠。”它嘗遍了所有的乳頭。“挑壹個鼓點最大,產奶量最大的乳頭,捏住,不要溢嘴,猛喝。”
狼不僅敢擠走小狗,還敢殺死受傷的小狗。按照蔣蓉的說法,狼的行為是為了減輕狼的負擔,保證整個團隊有能力。
這種自私、霸道、漠視生命的行為,這種優勝劣汰、弱肉強食的“狼性精神”,無疑是壹種盲目的毒藥,侵蝕著人們健康的精神世界,為消極的人性積極吶喊和招魂。《狼圖騰》企圖像小狼擠走小狗壹樣,排擠人性中越來越單薄的善良、文明元素,以此復活各種野蠻、庸俗的哲學,將競爭市場中的“潛規則”變成“明規則”。
《狼圖騰》其實樹立了壹個反面的榜樣,姜戎壹絲不茍地踐行著這個榜樣的精神。為了達到目的,他不惜歪曲歷史,拋出各種令人震驚的觀點來吸引人們的眼球。姜戎為了自圓其說,像《狼與羊》裏那只狂妄的狼壹樣強詞奪理,完全喪失了治學的嚴謹和壹個學者應有的操守。
如果說《狼圖騰》裏的這種小資哲學還是有點像在她的吉他後面依然把半張臉藏在我們面前的感覺,那麽這種肆無忌憚的哲學在《狼旗》這本勵誌書中就變得顯而易見了:“什麽是生存?活著就是不擇手段的活著。妳可以卑鄙,妳可以無恥,妳可以骯臟。只要我能活在這個世界上。理想是什麽?理想是比生存更深層的欲望。”
還有比這更肆無忌憚的嗎?還有比這更可怕的嗎?
長江文藝出版社動用了所有的關系,招了壹大批人搖旗吶喊要狼圖騰。這些人和《狼圖騰》封底出現的showmen壹樣,在壹定程度上起到了托兒的作用,他們和長江文藝出版社共同創造了壹個銷售神話。
大概是安伯順對這本書寄予了太多的期望,他巧妙地自己給小說加上了“編輯推薦”。安伯順謊稱《狼圖騰》是壹本奇幻的書,狼是自然進化的引擎。康莊的壹篇署名文章充分發揮了這壹點。文章說:狼是人類社會進步的引擎。
作為這本書的策劃人,安伯順對《狼圖騰》的罕見褒獎,完全是對讀者的誤導。和姜戎不同,姜戎對狼的崇拜或許有壹些真實的成分,但安伯順所說的所謂引擎,完全是壹種炒作。
當安博順半夜興高采烈地數錢的時候,他們當然不會關心這種文化垃圾工作會給這個社會帶來什麽危害。
《狼圖騰》是壹部以另壹個民族文化為背景的小說。似乎掀起了新壹輪的民族文學熱,使民族文學創作出現了壹些復蘇的跡象。但《狼圖騰》對藝術的野蠻強奸,讓它不可能成為另壹個塵埃落定。
《狼圖騰》或許能喚醒失傳已久的民族文學,卻永遠救不了中國的民族文學。它所帶來的民族文學的繁榮只是表象,是海市蜃樓。而那些跟風的書,又怎麽可能復興民族文學的大任呢?
我覺得很公平。如果妳看了幫助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