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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愛玲的文章風格為什麽怪怪的?

在主題思想上,她的作品彌漫著濃厚的悲劇色彩。她以壹種近乎冷酷的悲劇感敘述壹個個悲涼的傳奇,內省、孤傲以及都市人的優越感與孤獨感交織起來形成她對時代“荒涼”特色的心理感受。張愛玲在塑造小說人物形象時無意識地迎合了亞裏士多德關於悲劇主人公的美學理論。這與她的身世密不可分的,張愛玲出生於上海壹個封建化和西洋化畸形交織的家庭。這樣的家庭環境和文化氛圍使張愛玲過早的成熟,並形成了她怪異頑強的性格和自立於世的人生態度。這對其創作心態的形成產生了直接影響。由於她悲涼的家庭經歷和特定的生活環境,她的作品彌漫著濃厚的悲劇色彩。她以壹種近乎冷酷的悲劇感敘述著壹個個悲涼的傳奇,成為中國文學史上壹道奇異的風景線。

由於張愛玲社交範圍窄,朋友不多,知心者更少。她沈默寡語,冷眼審視人生,在這樣的創作心態支配下,其筆端寫出扭曲的人格,變態的靈魂。把讀者逐步引入她營構的蒼涼世界,同時,也展示了其小說獨特的藝術美。在那個“骯臟、復雜、不可理喻的現實中”,張愛玲似壹顆彗星劃下壹道美麗的軌道,在浩渺的宇宙瞬間輝煌而過,留下了《傳奇》和《流言》,留下了無盡的論說與回味。她以壹種近乎冷酷的悲劇感敘述壹個個悲涼的傳奇,營造了壹個陰氣森然的世界,男男女女如在鬼蜮進進出出。人性的自私、卑瑣、冷漠、虛偽、扭曲、變態,在其筆下壹覽無遺;情愛的虛假、無愛的婚姻、生命的殘酷與脆弱,在其作品中處處可見。她的整個創作滲透著壹種悲涼的陰氣。張愛玲的悲劇意識表現在對人性的探索中,她站在悲哀的基石上冷冷地掀掉華美的生命袍子,露出人性深處的陰暗、自私、虛偽、孤獨、冷漠。通過張愛玲的作品,我們觸摸到了“人性惡”的壹面,人的靈魂陰暗與醜陋的壹角。張愛玲筆下的人物蒼白、渺小,沒有高尚的情操,沒有善良的心,也沒有質樸、憨厚的性格。他們在習俗的擠壓下沈淪,精神蒼白,人與人之間缺乏真情、互助,哪怕是父子母女、兄弟姐妹、妯娌叔嫂;他們在物欲、情欲、性欲的傾軋下,人性變得恐怖不堪,令人不寒而栗,他們全是現代社會“病”了的人。張愛玲從人的“虛偽性”來揭露“人性惡”,人的“靠不住”。張愛玲筆下不同階層的人,尤其是生活在名門世家的遺老遺少、公子哥兒、太太小姐等上層人物,壹旦掀去了罩在外面的面紗,剩下的是便是赤赤裸裸的虛偽,“爬滿了虱子”的尷尬。比如 《紅玫瑰和白玫瑰》的男主人公佟振保,事業成功,提拔兄弟,辦公認真,熱心待友,侍奉母親,“他做人做得十分興頭”,“整個地是這樣壹個最合理想的中國現代人物”。他先後愛過兩個姑娘,玫瑰是個混血姑娘,振保愛她,“她和振保隨隨便便,振保認為她是天真,她和誰都隨隨便便,振保認為她有點瘋瘋傻傻”,這樣的女人,在外國或是很普遍,到中國就行不通,把她娶來移植在家鄉的社會,那是勞神傷財,不上算的事。後來,振保又同朋友的妻子嬌蕊戀上了,對方壹旦要與丈夫離婚,他便怯懦得要死,連那他與嬌蕊偷情的公寓也“像大得不可想像的火車,正沖著他轟隆隆開過來,遮得日月無光。”他又“疑心自己做了傻瓜,入了圈套”,他怕毀了自己的前程。在世俗和功利的進攻下,他萎縮了,他不願“墮落”,他要做壹個“好人”。於是,他便把“真人”隱蔽起來,匆匆忙忙選了壹個好女子煙鸝結婚。婚後,她成了他眼中壹個“很乏味的婦人”,他開始宿娼,回來則砸東西打妻子,他盡情的發泄著他的冷酷、變態。但他仍戴著面具做他的“好人”,在善的外衣下裹著惡的本質。[3]張愛玲用嘲諷的筆調冷冷地掀開了這個“大好人”臉上的面紗,露出了靈魂深處的卑鄙、冷酷變態、自私與好色,展示了壹個靈肉分離、表裏不壹、人格萎縮的“兩棲人”的心理世界。又如《沈香屑:第壹爐香》中的葛薇龍,本是破落家庭的小姐,因為想讀書,被迫投靠壹個給闊人做姨太太,以勾引男人為能事的姑媽,薇龍明明知道環境不好,但她想:“只要我行得正立得正,不怕她不以禮相待,外頭人說閑話,盡他們說去,我念我的書。”可是三個月工夫,“她對於這裏的生活已經上了癮了。”她變了,逐漸成為姑媽勾引男人的誘餌。她有過追求新生活的念頭,但就像她姑媽說的,“要想回到原來的環境裏,只怕是回不去了。”她先是斬釘截鐵地宣稱要回去,買了船票,收拾了東西,可是臨到走時生了壹場病,她又懷疑生這場病”也許壹半是自願的;也許她下意識地不肯回去,有心挨延著……”薇龍還是留下來了,留在那個她明知可怕的“鬼氣森森的世界”裏。她所有的掙紮,最後剩下的是對姑媽的壹句話——“妳讓我慢慢學呀!”葛薇龍由壹個單純、自信、希望保持自己人格完整的少女到幻想的貶值、自信的破滅終至人格的喪失,這壹過程是對她先前所抱有的“出淤泥而不染”的幻想的有力潮諷。[4]《金鎖記》中的曹七巧為了生存,為了生活,為了金錢,甘願侍侯壹個殘廢男子,正常的心理需求得不到滿足,精神上也變成了殘廢。她壹生都為“金錢”而奮鬥,沈重的黃金枷壓得她心理畸形,她容不得任何人染指她的財產,為此她寧可犧牲哪怕短暫的快樂。她也曾得到過愛的光輝,沐浴在“細細的音樂,細細的喜悅”中,但她的人性已被黃金枷鎖所扭曲、摧殘,她自己已被黃金蠶食了 ,她的青春和愛情也被黃金枷鎖給扼殺了。她是擔當不起情欲的人,這最終也使她從壹個曾有青春的溫情回憶的曹大姑娘變成了陰鷙、兇狠、殘酷的近乎精神分裂或心理變態的姜老太太。張愛玲執著於真實的人性,作品中充滿了在古老腐朽文化、物欲、情欲壓抑下的人性的扭曲、畸形、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