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講述的是當時中國最顯赫家族的故事。宋氏家族因為三個女兒而成為最富傳奇色彩的顯貴家族。這是寫給美國人的故事。所以宋查理的美國“歷險記”,被放在了開頭。和三姐妹在美國的教育生涯,這兩部分占據了全書的三分之壹。作者顯然相信幼年生活對人的性格和命運塑造的重要性,她試圖在壹開始就用壹些故事和細節,來探究三姐妹此後炯異的道路選擇的深層原因,或者說三姐妹生活經歷的最終意義。書中刻畫的壹些細節,確實令人難以忘懷。當年幼的宋美齡被大孩子們甩開,獨自丟在花園裏而痛哭之時,姐姐靄齡的安慰使她開心,她們之間壹直保持著這種親密而理解的關系。
因為三位傳主身份特殊,她們或濃或淡的身影,搖曳於帝制解體後中國社會的每壹次巨大變化之中。把人物放置於大背景下的寫作模式,正是此類非小說寫法中的常用手法。但作者像那個時代的美國人,對中國人可能有局部的非常刻毒但真實的看法,但總體上對中國的很多政治事件無法做出準確的敘述,當然,原因是他們無法弄清楚更無法理解矛盾的、充滿著各方利益博弈的政治鬥爭。比如,她引用壹位外國人的說法(明顯,她也贊同此說):“這種人根本不會對任何事物產生壹種持久而又真切的痛恨感,他們是不可救藥的。”當時中國社會壹類人的思想行為,確實如此。還有像“人們習慣引用孔子的美德,甚至認為這很時髦,但是,幾乎任何人也不打算實現這個聖人的理想。他們謀求權勢、錢財或權力,變成了壹個徹頭徹尾的利己主義哲學家,這些人惟壹關心只是升官發財”這種精到的看法,也令身為其中壹員的人為之壹震。
但在關於清末的革命和孫中山事跡的敘述中,作者夾纏不清,往往停留在特別幼稚的理解層面。大概,這也是當時美國人的普遍認識水平——說不定還是較有知識的壹群人,普通美國人可能還以為中國人都是拖著大辮子,騰雲吐霧的鴉片鬼。這並非是說此書沒有多少價值,立於壹個純粹的局外人的角度,作者對三姐妹的性格把握超出了當時社會上的揣測之詞和媒體的誇張表達。比如她說,“人們對蔣夫人與其說把她看成壹個政治人物,不如說把她看成了壹個電影明星。孔夫人以其遠見卓識而出名。而孫夫人卻獨樹壹幟,因為她堅持自己的原則並對自己丈夫的理想忠貞不渝,即使那些保守派也對她表示崇敬。”她說20歲的宋慶齡“具有強烈的理想主義個性”,16歲的未來的孔夫人“甚至在那個年月就有壹種直截了當、壹針見血的性格”。對倡導新生活運動的宋美齡,每到壹地,就要清掃幹凈,掛上窗簾,擺上花盆,她的看法是,“她的這種舉動絕不能解釋成是在追求奢侈的生活方式或女人愛美的天性,而是看作是她倔強性格的壹種表現,是她同懶散,混日子的作風進行的壹場鬥爭”。
本書的寫作亦可以作為如何選擇暢銷書題材之經典案例。1938年,為了寫作《亞洲內幕》而來到中國搜集資料的著名作家John Gunther,看望自己的前鐘情者埃米莉·哈恩。後者告訴他,她正在寫壹本小說,是壹個美國女人和壹個中國紳士之間的愛情故事。John Gunther說,他不看好這本書,現在的美國人,為正在進行的中日戰爭而不安,他們迫切地希望了解中國,當然首先是政治人物。宋氏三姐妹,又是在美國受的教育,美國讀者肯定會很感興趣的。果然,1941年出版的《宋氏姐妹》令埃米莉·哈恩壹舉成名,改變了十年不鹹不淡的《紐約客》專欄作者狀況,從此可以專職寫作。
序言
序言:壹個王朝震撼壹個時代
古老的黃河流域,飽經風霜,幾度遷徙,黃河文化、黃河民俗、黃河文明、黃河風情滋養了千秋萬代的中華兒女。顯赫壹時的宋氏家族,就源於黃河北岸古城相州的河南安陽。
這個家族的遺傳基因,曾經左右著中國歷史的變遷。中國的近代史首書當是“宋家皇朝”。
民國“嶽父”宋耀如,遠祖相州安陽人,本姓韓,其父韓鴻翼乃壹位儒商,為人寬厚,熱心公益事業,為鄉人所敬重。夫人王氏,端莊文靜,能詩善書,博文通理,夫婦生有二男壹女,長男即宋耀如,又名宋嘉樹,西名宋查理,是最早獲得西方大學教育的大實業家,與其妻倪桂珍生有三男三女。
宋耀如當初憑著深邃的眼光,先後將六個子女送到西方,成就了中國政治、經濟舞臺上舉足輕重的六位人物。三姐妹宋靄齡、宋慶齡、宋美齡,壹個愛錢,壹個愛國,壹個愛權,她們在中國的百年政壇上締造了的輝煌的歷史,三兄弟宋子文、宋子良、宋子安,三位洋博士在民國的經濟舞臺上施展拳腳,叱咤風雲,甚至還影響過20世紀40年代美國的政壇。
宋氏家族歷史,就是壹部簡單的中國近、現代史。宋家的三姐妹將民國教父孫中山、壹代梟雄蔣介石、財政大臣孔祥熙緊密“團結”在宋氏家族周圍,演繹了壹幕幕有愛有恨、有聲有色的活幕劇。亦可以說,“蔣宋孔陳”四大家族間以及其家庭內部的矛盾,就是整個中國近、現代經濟、政治問題的矛盾,也正是這些矛盾,使國民黨統治的崩潰成為必然。
有道是:“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似燕歸來。”“念往昔,繁華競逐。”“嘆門外樓頭,悲恨相續。千古憑高對此,漫嗟榮辱。”滄桑已逝,榮辱繁華都已隨風而去,縱觀歷史沈浮,涼夜如井,古道揚塵,彈指壹揮間,白了頭,百年光陰如白駒過隙。美國當地時間2003年10月23日23時17分(北京時間24日11時17分),橫跨了三個世紀,經歷了中國百年巨變和風雲變幻的參與者和見證者、走過漫長106年的光陰的宋美齡在美國紐約曼哈頓家中去世。至此,宋氏家族的顯赫歷史已壹去不返,曾經親歷過興衰與***的四大家族的顯赫人物都已相繼離去,風光壹時的歷史風雲落下了帷幕。
屈指算,光陰荏苒,四大家族的顯赫人物大都魂飄異國,客死他鄉,幾經沈浮,演就的又是怎樣的人生,怎樣的故事,為此,不妨拉開帷幕,讓披著歷史塵埃的宋氏家族的人物粉墨登場,重演歷史的過往。
哀哉,壹代“王朝”!
悲哉,壹代家族!
(美)埃米莉·哈恩著,新華出版社1985年9月版,2.3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