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這篇文章可以看作是沈浸在迪士尼的80後創作的童話,但也可以看作是壹部充滿了深刻情感體驗的成長小說。在我看來,童話只是作者借來的殼。莉莉不是獅子,而是壹個女人從嬰兒到女孩,從少婦到母親的人生成長過程。這其中,有年幼時被柔情呵護的溫暖,有由此而生的濃濃的戀父情結,有成年後被放逐漂泊的孤獨,有歷朝後舊世界的蒼涼。無論寫什麽樣的情感,作者的情緒都是那麽飽滿,仿佛要溢出來。小說語言還不成熟,公獅阿郎愛上馴獸師英叔並因此而死的情節,與莉莉愛上獵人是有意的對位,處理得過於草率。正如作者典在創作談中所說,“如果非要問我莉莉說了什麽,我的回答只能是:我是莉莉,莉莉就是我。”從形式上看,短篇小說《百合花》是壹部帶有壹些迪士尼風味的成人童話,或者是以童話形式寫成的壹個女孩的成長故事。
有這樣壹群80後作家,他們的寫作在很大程度上擺脫了傳統的現實主義。他們寫自己的成長,不是通過對真實成長過程的反思,而是直接把自己的成長經歷和對外界的認識融合成壹個虛幻的、寓言般的故事。他們的經歷或許不成熟,或許與當下社會格格不入,但在他們的故事裏,他們執著地堅守著自己的經歷。他們的愛是絕對的,他們的恨也是絕對的。經驗本身所能達到的思想高度,可能更多的是因為這種決心和堅持,給他們的作品帶來了壹種與作者年齡不符的成熟和冷酷,以及感動和力量。其中,郭敬明的《幻城》和張悅然的《遠離櫻桃》具有代表性。
某種程度上,莉莉也是這樣。莉莉也用壹個不真實的故事來描述自己的成長,故事同樣完美簡單。感情上甚至比《幻城》或者《遠離櫻桃》還要簡單。所有的人物都是某種“愛”的化身——母女、父女、兄妹、男女,卻少有恨。作者隱藏在故事背後的想法也是簡單而理想的:“對於壹部真正非凡的作品,打動人的不是它的聰明,而是它的無奈。.....我愛這種永恒的無奈,我相信我們想知道的壹切意義都在這種無奈中。”(摘自作者創作談)我們可以看到,《百合花》中所有人物的愛和相互原諒,其實都來源於這種面對廣闊世界的無奈。它以壹種無條件的、絕對的姿態出現,成為所有悲喜劇的開始、結束和解釋。
但是,如果說它和《夢之城》、《遠離櫻桃》有什麽區別的話,那就是《百合花》似乎並不是為了寫這段“愛情”本身而寫的——不是為了表現這段愛情本身的曲折,或壯烈,或純真,或果斷。相反,作者更感興趣的是這種“愛”的獲得——她想寫主人公莉莉是如何在幾次離開與回歸、背叛與理解中學會這種愛的。愛情獲得的過程,也是她向世界敞開自己,與外界對話的過程。她不斷被外界傷害,但每壹次傷害都只帶給她更深的思考。因此,莉莉的成長不僅包括她對個人情感的追求和堅持,也包括她思考世界並試圖為之尋找答案的心路歷程。而這個答案,就是作者所相信的“無奈的愛”。
我們可以用很多名詞來解讀莉莉:莉莉的女性視角,戀父情結,莉莉的自然性與復雜人性的對立等等。但我總覺得《莉莉》最讓我們感動的是莉莉(也是作者)在探索外界的過程中所表現出來的勇敢和真誠的思考,以及這種思考中透露出來的單純和善良。在這方面,莉莉是理想主義的。我不知道莉莉能和這份愛走多遠,但至少,她給我們帶來了希望。我不敢斷言這種希望是真是假(其實童話這種體裁本身就暴露了這種希望的虛幻成分),但至少,世界上有更多溫暖的希望是好的。
現在讓我們再次回到開頭,回到莉莉和迪士尼之間的類比。我想說莉莉是最不迪士尼的。這是對迪士尼的《獅子王》的解構,壹個充滿偉大理想和崇高權力的世界。它想告訴我們的是,獅子王的世界已經死了,我們該如何帶著愛繼續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