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定》是藏族作家阿來的壹部長篇小說。小說展現了獨特的藏族風情及土司制度的浪漫和神秘。2000年《塵埃落定》獲第五屆茅盾文學獎。
第五屆茅盾文學獎評委會評 給出頒獎詞:《塵埃落定》這部小說視角獨特,“有豐厚的藏族文化意蘊。輕淡的壹層魔幻色彩增強了藝術表現開合的力度”,語言“輕巧而富有魅力”、“充滿靈動的詩意”,“顯示了作者出色的藝術才華”。
小說講述了壹個聲勢顯赫的藏族老麥其土司,在酒後和漢族太太生了壹個傻瓜兒子。這個人人都認定的傻子與現實生活格格不入,然而就是這個傻子卻有著超時代的預感和舉止,不以常理出牌,在其余土司遍種罌粟時突然建議改種麥子,結果鴉片供過於求,無人問津,阿壩地區籠罩在饑荒和殘廢的陰影下。
大批饑民投奔麥其麾下,麥其家族的領地和人口達到空前的規模,傻子少爺因此而娶到了美貌的妻子塔娜,也開辟了康巴地區第壹個邊貿集市。傻子少爺回麥其土司官寨,受到英雄般的待遇,也遭到大少爺的嫉妒和打擊,壹場家庭內部關於繼承權的腥風血雨悄然拉開了帷幕。
二少爺以傻子的名聲做掩護,把自己的尖牙利爪隱藏起來。但是他對於敵手和潛在敵手的打擊,卻毫不手軟,盡管這種打擊同樣是隱性的,比如對付哥哥和壹群愚昧的土司。
二少爺是天生的把玩世事的高手,而麥琪土司家的資財、武力以及新近的糧食豐收,又使得二少爺能夠在更高的層面上有條不紊地施展他的本領,特別是他的運用利用的功夫,更是做到了張弛有度、遊刃有余。 首先,他利用茸貢女土司的隊伍打擊了拉雪巴土司武力掠奪糧食的企圖,接下來,他撤回了自己派給女土司的機槍手和投彈手,反過來利用拉雪巴土司的武力教訓了茸貢女土司的驕傲。 第二步,他利用那個要報仇的殺手,輕松幹掉了自己的土司位置的競爭對手和情敵——哥哥。
至於小說的結局部分,正如二少爺壹邊踢著欄桿壹邊大聲歌唱的那首讖語般的歌曲的歌詞,“準備好的事情沒有發生,沒有準備好的事情發生了”;而小說最精彩的是它的中間部分,具體地說就是從二少爺前去管理北方糧倉開始到土司大會的散場而結束,這壹段描寫了被人們公認是傻子實際上是壹個有智慧、有胸襟、有氣魄、有遠見的二少爺的創業歷程。
當二少爺趴在欄桿上看見酒店老板向他走來的時候,他完全有躲避和反擊的機會,但他非但沒有躲避,反而給酒店老板的仇殺創造條件。這就說明在此之前二少爺就下定了必死的決心。本來,軍隊的人並沒有要處決他,原因是他的腦子“跟得上時代”,但二少爺以為“死與跟不上時代是兩碼事”,同樣的,活著與跟得上時代也沒有什麽關系。二少爺選擇被酒店老板殺死,壹是略可平復內心對於哥哥的愧疚之情,二是這樣壹來,酒店老板必然要受到追究,或許能牽連出他的紅色藏人弟弟也未可知,如果那樣,也算是為從小壹起長大的哥哥報了仇。在大少爺被那個“膽小的殺手”刺殺以後,二少爺起碼有壹次機會可以將殺手兄弟兩人壹網打盡,根除後患;但二少爺並沒有這樣做,就在眼皮子底下養著這股禍水,這是很耐人尋味的。對於這個不合邏輯也不合常理的現象的解釋只能是——殺手兄弟是二少爺為不可預知的未來留下的壹手底牌。但人算不如天算,最後,這副底牌被留給了自己。
最後在解放軍進剿國民黨殘部的隆隆炮聲中,麥其家的官寨坍塌了。紛爭、仇殺消失了,壹個舊的世界終於塵埃落定。
在阿來小說的描述中,阿壩州的文化傳統,不僅迥異於漢族地區,也與傳統的藏族權力中心地區,截然不同。藏傳佛教的清規戒律,在阿壩州的土司制度面前,幾乎毫無作用。那裏沒有真正的佛教文化氛圍。沒有真正的活佛,也沒有虔誠的信徒,崇信的是暴力和金錢,遵循的是極其原始的、赤裸裸的生存法則。
阿來的這部作品是有野心的。他試圖構建壹部康巴文化斷代史詩。
同時為了加強作品的可讀性,豐富故事的內容情節,作者特意把主人公設定為壹個傻子。雖然這個傻子傻得並不徹底,有時還非常像壹個絕頂聰明的人。從小說的表述來看,作者並非有意把主人公描述成壹個裝傻的聰明人。作品裏的“我”確實是壹個時而表現得很聰明但時而又確實很傻的傻子。
盡管傻子的某些行為使人感受到壹點點溫暖的人性,但依然掩不住這深重的罪惡。最後壹切覆滅,塵埃落定。只是這覆滅其實是突如其來的,和殘暴或善良,完全沒有關系。和此前書中所有人物的行為,好壞,成敗,得失,善惡,都沒有任何關系。無非是更大型的無可抗拒的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而已。
整部小說仿佛給我們構建了壹個虛幻的世界。那個世界仿佛曾經極其真實地存在過,但壹轉眼間轟然坍塌,再也無跡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