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說殷彩霞是個妓女,但她不在乎,因為每當她回到那所小學的時候,那群孩子就爭先恐後地叫她“殷老師……殷老師回來了……殷老師好漂亮啊……”。
殷彩霞出生在甘肅省某縣的農村,因為家庭極度貧困,所以她高中二年級就輟學了。村裏的其他姑娘,無論美醜,早就到南方沿海城市去打工掙錢了,每到春節,她們都會打扮得花枝招展,大包小包的提回來。而殷彩霞沒這麽做,很多人都不理解,畢竟她的長相在村裏是數壹數二的。為此,她的父親經常說她是個懶惰的女人。
當殷彩霞得知當地壹所民辦小學師資力量嚴重不足的時候,她主動要求去那裏免費代課。由於她在上中學的時候成績非常優異,所以她順利地通過了小學校長的文化考核,成了那裏的壹名民辦教師
當殷彩霞第壹次走進課堂的時候,孩子們的臉都紅了,因為他們從未見過如此漂亮的女老師,不過時間長了也就無所謂了,教室裏常常洋溢著孩子們的歡聲笑語。說是教室,其實也就壹遮風擋雨的茅草棚,樹桿埋成的墻,石板搭起的課桌,磚頭碼起的講臺,最值錢的就是那塊用青磚砌起之後經打磨又刷了黑漆的黑板了,粉筆不夠用,常以石灰與泥巴代替。就是在這樣條件下,殷彩霞教會孩子們認識了幾千個漢字,也教會了他們很多做人的道理。
壹天夜裏刮大風,棚子被吹倒了,黑板被掀翻了,第二天早上孩子們背著書包呆呆地看著殷老師,似乎殷老師就是他們的大救星。殷彩霞去找校長,校長不在家,說去了縣教育局要錢去了。等到晚上,校長回來了,他對殷彩霞說,關於助學資金的事,局長說妳去壹趟便可解決。殷彩霞有些不解,她覺得自己只是壹個剛剛失學壹年多的中學生而已,怎麽可能代替校長的位置去領取助學款呢?殷彩霞有些膽怯,畢竟她在此之前沒出過遠門,也沒見過世面,她怕自己把事情搞砸了。但校長的態度似乎十分堅決,為了孩子,殷彩霞步行壹天終於在局長下班之前趕到了他的辦公室。她與局長攀談了好久,壹直到天黑局長也沒說到正題,盡說了壹些廢話。局長的辦公室裝修很豪華,墻上掛著很多錦旗,辦公桌黑裏透紅,可以照見人影,上面立著壹面小國旗,椅子是皮的,好象擦了鞋油壹樣光亮,比他的腦袋還要亮。椅子後面的那堵墻上有壹扇門,殷彩霞跟著局長走了進去,因為局長說存錢的保險櫃放在那裏。當殷彩霞走進去的時候,她只看到了壹張床,也就是在那張床上,她失去了她的第壹次,確切地說,是局長奪走了她的第壹次,那血,比國旗還要紅。
她連夜跑回了家,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這事。第二天,村民自發來到學校,將黑板重新架了起來,茅草棚也被簡單地修葺了壹下,但已經無法恢復原貌,遇到刮風下雨的日子只好給孩子們放假。殷彩霞幾次跟孩子們說,縣裏不久將會來人給他們買磚頭蓋壹所牢固的教室,可孩子們等了半年也沒等到縣裏的人。新學期開始了,很少人交得起學費,能夠堅持來校上課的孩子越來越少了,他們都跟著父母放羊去了。殷彩霞終於感到了疼痛,因為自己的第壹次而疼痛。
在這半年裏,校長去縣城找了局長十幾趟,壹分錢沒拿到。只有他知道局長對殷彩霞做了些什麽,但他卻無能為力。
當殷彩霞知道孩子們的希望已經化為泡影的時候,她脫光了自己的衣服,對著鏡子暗暗發誓將用自己的身體去實現孩子們的上學夢。
在她給孩子們上課的這壹年多以來,曾有很多人慫恿她到南方去掙錢,關於城市裏的那些皮肉生意她也早有耳聞,作為壹個高中生,她明白那是壹條賺錢的捷徑。她洗了個澡,告別了校長、告別的父親,告別了那間千瘡百孔的茅草棚,紮著兩條麻花辮走向了繁華的大都市。臨走的時候,父親笑了,校長哭了,孩子們早已沒了蹤影。
看到星光燦爛高樓林立的城市,殷彩霞的腦海裏浮現了那間低矮的茅草棚,她深感自己責任重大,她走進了壹家發廊,躺在了按摩椅上,在經受了人生的第二次蹂躪之後,她在日記本上寫下了這麽壹句話:局長連個嫖客都不如。
殷彩霞將自己的收入除去生活費之後,全部寄給了校長。她的生活比其他妓女要簡樸得多,她從來不化妝,也從來不穿那些性感的衣服,她總愛紮著麻花辮,但她的生意卻總是最好的,她總是搶了其他妓女的飯碗,她也經常為此遭到妓女們的群毆。鼻青臉腫之後,她會走向另壹家發廊,似乎只有在那粉色的燈光下她才可以看到希望。看著嫖客們壹張張邪惡的嘴臉,她似乎看到了孩子們天真的笑容,但她從來就不曾因此而流淚,因為,她是個老師。
校長按照殷彩霞的意思將她寄回的壹筆筆嫖資全都用於改善小學的教學條件上。有人問起那筆錢的來源,校長就說那是社會捐助的善款。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有壹天終於從郵局傳來消息說那些錢是殷老師寄來的。當地媒體得知這壹消息後紛紛試圖采訪殷彩霞,但都被她婉言謝絕了,因為,她是個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