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們都講得很好。但他們只提到了壹種科幻——預言科幻。大部分科幻作品與預言完全無關。
基於壹些真實的科技前沿話題的科幻小說,屬於預言性科幻小說。這類小說的主要事件完全基於科技前沿話題。在所有科幻作品中,它們只是數量最少的。
抓住了這個概念的關鍵點,就是壹門“真正的前沿學科”。凡爾納常被外行人稱為偉大的先知。但按照預言性科幻小說的嚴格定義,只有《海底萬裏》和《征服者羅伯特》兩部可以算是預言性科幻小說。我不知道有多少文章在說凡爾納在這部小說裏發明了潛水艇。其實潛艇早就存在了。凡爾納只是考察了當時的潛艇技術和海洋學研究的現狀,並根據這些知識寫了自己的小說。
在《征服者羅比爾》中,凡爾納專門考察了當時的壹個前沿課題——比重大於空氣的人造物體能否飛行。作品壹開始就記錄了兩種針鋒相對的觀點。壹個認為人造飛行器的未來是飛艇,壹個認為會是比重大於空氣的飛行器。只有後者才能克服氣流的阻力。
威爾斯早期的作品與預言無關,而是他自己的想法。後期開始寫現實中存在的科研課題。在《自由的日子》中,威爾斯描述了壹場核戰爭。當時,核物理學家發現了“半衰期”現象。所以在這部作品中,核彈被想象成壹種可以不斷爆炸的武器。和後來真正的核彈有本質區別。
《夜郵船》也是壹部預言性的科幻小說。吉蔔林寫這部作品的時候,飛艇已經在天上邀翔了。他綜合了實際的科技知識,描繪了飛艇的前景。
壹些自然科學家和工程專家也偶爾創作個人作品,為自己的研究擴大影響。例如,齊奧爾科夫斯基把他的分級火箭原理寫進了科幻小說。後來在科幻領域,出現了描述某項特定技術發展前景的作品,如太陽帆、天堂噴泉等。另外還有壹些例子,比如行為科學的先驅心理學家、斯金納創作的行為科學奇幻小說《瓦爾登湖II》,以此來說明他的學術觀點。
冷戰時期,西方學者寫了壹些準確描述“核冬天”等災難的預言性著作。這些作品壹次次提醒人們的理性,在普通人的頭腦中牢固樹立核戰爭等於人類集體毀滅的觀念,為人類最終告別核戰爭威脅建立起壹種輿論上的“防火墻”。如今,關於人口危機和環境危機的科幻作品也不時為人們敲響新的警鐘。這些都體現了先知書的社會價值。
在中國,預言類的科幻小說很少有人接觸。《古峽之霧》被視為新中國第壹部科幻小說,是壹部預言性科幻小說。作者童是壹位專業考古學家。《古峽迷霧》取材於壹個真實的考古課題:古巴人失蹤之謎。在小說中,作者假設巴人的殘余最終消失在山裏。可以和童的《石筍之旅》相提並論,也是壹部考古小說。考古發現之壹:壹個叫做石筍的奇怪石碑,外星火箭,終於升空了。“死在深山裏的遠古部落”和“遠古時代和外星人壹起留下的火箭”,顯然作者相信前者,而不相信後者。後者只是寫故事時的壹個假設。
《珊瑚島上的死光》讓童·鄭恩聲名鵲起,並在科幻圈之外廣為流傳。這也是壹部預言式的科幻小說。1960年,美國科學家梅曼制造了世界上第壹臺紅寶石激光器。受此啟發,童在兩年後寫下了這部佳作。至於十幾年後出版,不是作者的責任。《珊瑚島上的死光》講的是激光技術的軍事應用。這在當時是壹個前沿話題。
劉醒世的《來自美洲的哥倫布》也是壹部預言科幻小說。在古代,印度人曾經乘獨木舟來到歐洲,這是作者的壹個推論。這部小說講的就是這個推論。也可以對比壹下同壹作者的《北方的雲》。把渤海灣的水蒸發掉,送到內蒙古,作者本人也不會當真,只是利用小說裏的各種知識來造假。
王晉康寫《生死平衡》的時候,他的素材是壹本叫做《平衡醫學》的書。涉及到西方現代醫學的壹些問題的討論。無論其觀點是否正確,確實屬於真正的前沿話題。缺陷將導致的危機。劉的《地火》是壹部預言煤炭工業未來的作品。鄭鈞在他的短篇小說《人口危機》中描述了未來人口負增長的問題。但他的小說《澎湃時代》卻是基於海洋學中的壹些前沿課題。甚至壹些真正的中外海洋學家也穿插在這部作品中。
預言式科幻小說存在的前提是科學本身的不斷進步。很多不接觸科學工作的人只是從學校接受學科教育。把科學老師誤認為科學家。認為科學是壹個僵化保守的體系。事實上,科學工作的主體是發現和發明。科學家的價值不在於繼承舊知識,而在於發現新知識。在這種基本動機的驅動下,整個科學及其每壹個領域都在不斷地擴大知識領域。這就需要壹線科學家有前瞻性的能力。下壹卷,我將從未來學和科學預測兩個方面來談談科學的進步。
而預測性科幻小說則是把科學家進行的前瞻性研究變成文學形象來表達。在這裏,我們必須澄清壹個誤解,科幻小說並沒有做任何預測。正好說明了科學家的預測。
科幻作家往往有“預言家”的美譽,原因和算命先生壹樣:“科幻作家經常做出錯誤的預測,但他們的正確預測偶爾會引起公眾的註意。”(《科幻之路》第三卷第457頁)。事實上,即使是這些正確的預測,科幻作家也不是原創者。
作者至今沒有收藏過任何科幻作品,科學預言完全由作者自己完成。所有這些作品中的科學預言都是科學家事先提出來的,科幻作家只是拿來做素材而已。事實上,科幻作家從來沒有吹噓過自己做出了這樣那樣的發明。現代社會,如果壹個人真的有什麽發明,首先要做的不是寫小說,而是去專利局申請專利。專利局有壹個復雜的程序來確定他是這項發明的發起人。
如果有人反駁我的觀點,我希望他能提供證據,證明壹部科幻小說中確實有壹個具有科技意義的新發現。哪怕壹篇文章也行。在第壹卷中,作者詳細介紹了科幻小說中的科學主題。現在作者想強調壹下,那裏沒有科學預測,都是科幻作家獨立做出的!
1999年,作者在《中國科幻之路》中正式提出“預見性科幻”。當時雖然認為“真實預言”的數量非常少,無足輕重,但還是有幾個例子。目前筆者傾向於認為科幻小說中沒有具有獨立科學價值的預言。所有預言性的科幻小說都借鑒了科學界現有的成就。通過對比前幾版《科幻總覽》,讀者可以看到我對這個問題看法的變化。
科幻被當成預言,導致了這個錯誤。壹是只看到預言的科幻,二是對科技史壹無所知。畢竟相比專著,小說的影響力要大得多。有多少人讀過《海底兩萬裏》?有多少人知道19世紀潛艇技術的發展?
把預言科幻當成科研成果,或者把寫科幻當成科研,都給科幻藝術的發展帶來了相當大的負面影響。北師大科技史專家松田先生長期跟蹤研究“民間科學”現象:社會上有相當壹部分人既沒有接受過系統的科學教育,也沒有掌握科學研究的方法。與科學同構沒有正常的聯系。但是他認為他已經做了壹項偉大的發明。把精力放在虛無縹緲的“科研”上。他的研究可以參考《永動機與哥德巴赫猜想》壹書(上海科學技術出版社出版)。遺憾的是,基於這本書的內容,科幻小說中的“民間題材”相當多。他們的基本出發點是不知道文學創作和科學研究不是壹回事。這些關於科幻的“民間科學”言論,只是給人壹個把柄,在輿論上制造科幻的負面印象。抒情科幻的特點是散文。不擅長題材,但特點是文筆優美,感情委婉。雷·布拉德伯裏是抒情科幻小說的代表人物。他的很多作品,比如《霧角》、《火星編年史》,都有懷舊的傾向。抒情風格是這種傾向的真實表現。
詹姆斯·岡恩的《冰中少女》也是典型的抒情科幻小說。隨著新冰期的到來,人類向赤道附近遷移,北方大部分地區無法居住。主人公裏德留在家鄉,看著冰川壹天天逼近。冰川裏壹個女孩的屍體,成了他壹生的精神寄托。整篇文章沒有什麽離奇之處。主要篇幅用來描述裏德的思鄉之情。
特裏·拜森的《地球老歌》也有同樣的效果。它描述了壹個外來殖民者對地球的懷念。劇情被淡化到了極致。江甚至直接稱之為科幻散文,而不是科幻小說。
中國的科幻作品中很少有抒情的作品。可以舉的壹個例子是何海江和饒俊合寫的《飛越海峽的鴿子》..荒誕是西方現代主義文學的重要特征。這類作品以反邏輯的敘事方式反映了現實社會本身的荒謬。在科幻小說中,很少使用荒誕的手法。大部分科幻作品都有明確的“自我設計邏輯”。並用邏輯語言表達清楚。
詹姆斯·岡恩是運用荒誕手法的代表。他從其他星球帶來的禮物,綠拇指和泰迪熊,在時間和空間上都是復雜而不可預測的。把這些小說和他的傳統敘事風格的科幻作品放在壹起,比如《長生不老》、《人的聲音》,我們就能清楚地看到它們之間的區別。
在中國科幻作家中,韓松是運用荒誕手法的代表人物。他幾乎所有的短篇小說都難以理清邏輯脈絡,更多的是在描繪壹種淩亂、怪誕、莫名的氛圍。《逃離悲傷之山》是壹部荒誕科幻小說的傑作。其他的,比如最後壹趟地鐵,紅色幻覺,超越現實等。,也有強烈的荒誕色彩。同時,韓松還創作了現實主義科幻作品,如長篇小說《西行漫記2066》和短篇小說《青春沈浮》。把這兩類作品放在壹起比較,可以看出作者對荒誕風格的追求是壹種創作意識。賦予科幻小說輕松幽默的風格並不容易。但是有壹些很好的例子。馮內古特用很短的篇幅寫了這篇關於巴恩豪斯效應的報告。對戰爭狂人進行了辛辣的諷刺。星野新壹擅長微型科幻小說。幽默的筆法對於在壹平方英寸內做出漂亮的拳頭動作是必不可少的。鄭的《金夢》也是壹部不可多得的幽默科幻小說。它的風格幾乎是無稽之談。王晉康的作品風格厚重大氣。所以輕松搞笑的美人計和完美地球標準就顯得尤為突出。鄭鈞的《昆蟲飛蟻走哭》也是幽默科幻的代表。
雖然很多科幻作品都有壹些輕松的對話和幽默的情節。但是,幽默風格的科幻作家還沒有出現。這也是科幻文學發展的壹個小方向。恐怖小說被視為壹種文學類別。它甚至與科幻、奇幻並列為奇幻文學的三大類(《想象的藝術——20世紀科學幻想、恐怖與奇幻藝術》,美國弗蘭克·羅賓遜主編)。筆者對此頗為不解。因為它混淆了主題和風格。任何主題,現實和超現實,過去和現代,都可以被當作恐怖風格,或者不是。恐怖和科幻是“橫向”和“縱向”的關系。
壹部小說是否恐怖,取決於它的主要事件是否有懸念。懸疑不同於懸疑。懸疑是未解之謎,懸疑是讓讀者提心吊膽的情節。未必不知道。比如典型的恐怖風格科幻片《異形》,開篇就解釋了背景:科學家從外星無線電波中接收基因信息,用它來培育壹個外星人。男人逃出基地,為了通過交配生下後代,到處尋找男人。而那個男人在和他交配後被她殺死了。這部電影沒有懸念,只有懸念:外星人如何危害人類。身處險境的人是否能逃脫她的殺戮。
如前所述,早期由哥特小說發展而來的科幻作品,大多是嚇人的。《弗蘭肯斯坦》《化身博士》《海德先生》都是典型的恐怖科幻小說。二十世紀後,它們被改編成許多版本的恐怖科幻電影。凡爾納和威爾斯都不擅長恐怖風格。但前者還創作了恐怖科幻小說《從卡爾巴搬來的城堡》,後者的《隱形人》、《摩洛島博士》也有明顯的恐怖色彩。第五卷,作者將介紹“大片”時代到來之前的美國科幻電影。因為特技不夠,早期的美國科幻片大多選擇恐怖題材,通過制造懸念來吸引觀眾。上壹章介紹的“新哥特科幻小說”幾乎都是恐怖風格的科幻小說。
說到恐怖科幻,不得不提壹個特例。被譽為“恐怖小說家”的斯蒂芬·金,作品中既有奇幻題材,也有科幻題材。他的《割草的人》描述了人類的意識是如何被轉化為壹個虛擬的計算機程序的,這個程序後來被改編成了壹部同名的科幻電影。他的死亡地帶也是典型的科幻小說。不過,就我所見,這部在國內出版的封面印有“恐怖小說”字樣的作品,在風格上壹點也不恐怖,而是壹部具有戲劇風格的科幻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