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文創作之初,文壇已經很熱鬧了。文學研究會、創造社、新月社等文學社團異軍突起,胡適、郭沫若、徐誌摩等壹大批人在文壇上聲名鵲起。文學題材五花八門,問題小說、自我抒情小說、鄉土小說,令人目不暇接。沈從文要想在這麽多作家中脫穎而出,必須要有自己獨特的東西,讓讀者從中獲得壹些別樣的樂趣。經過多次嘗試,他從自己生長的家鄉出發,描寫家鄉的風土人情,蒼翠悠遠的山野,獻歌的習俗,溪邊旋轉的水磨,撲面而來的新鮮感和聞所未聞的趣味讓讀者欣喜若狂,沈從文很快在文壇上獲得了壹席之地,成為壹位風格獨特的作家。沈從文與音樂的不解之緣也由此開始,伴隨他壹生。
沈從文為什麽會與音樂結緣?這可以追溯到他的出生地,湘西鳳凰縣。鳳凰是壹個少數民族聚居的地區,主要是苗族和土家族。沈從文的奶奶是苗族,所以沈從文的身上也流滿了苗族的血。
中國自古以來就是禮樂之國,人類原始勞動的號角就是最早的音樂。隨著社會的進步,音樂已經成為壹種大眾娛樂。古代著名教育家孔子認為“詩可激、可察、可群、可怨。”《詩經》是最原始的音樂。最早描述古代禮樂的書是《樂記》。“樊圻,由心而生也。情以物動,故以聲形。音是對應的,所以變了,變成了方形,這就叫音。”(《四書五經》P270,京華出版社,2006年2月)所以,音樂幾乎是與生俱來的。只要有人心,就有音樂。人生活的環境決定了音樂的存在。隨著封建統治的逐步完善,儒家思想成為主流文化,儒家思想也對人做出了各種規範:“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姚世川《論語理解》P305,林雪出版社1999 11版)占人口大多數的漢族由此走向正統,歌舞成為特定場合和時間的儀式,日常生活中的普通人也淡化了對歌曲的喜愛。相反,少數民族地區壹直保持著歌舞的傳統。在古代,少數民族是弱勢群體,不被主流社會所允許。他們壹般生活在偏遠地區,生活方式和文化教育較少受到正統文化的束縛,更接近原始習俗。少數民族的人,無論什麽階級,什麽年齡,都是唱歌的能手。唱歌是他們表達感情的最好方式,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壹部分。
沈從文的故鄉湘西鳳凰縣有歌舞的習俗。生活在那裏的人們從娘胎裏就聽著母親哼著民歌,從小就唱著民歌長大。可以說,沈從文從壹出生就與音樂結下了不解之緣。
這個地區生活著30多萬苗族人,但他們中的壹些人已經使用漢語,他們自己的人沒有書面語言。熱情大多是通過歌曲來表達的。在任何山區,只要有村莊或耕地,只要有人居住或工作的地方,早晚都能聽到各種優美深情的歌聲。根據季節,當地人民必須唱各種祭祀祖先和崇拜神靈的聖歌,婚喪嫁娶也必須唱歌慶祝和哀悼。制作和工作更分類,各種好聽的歌隨時唱。至於戀愛中的青年男女,有成千上萬首千千民歌是唱不出來聽不到的。就是行人互不相識,有的問路說話,也是靠唱歌。很多山村的農民和陌生人說話時,往往會尷尬或尷尬,難以表達自己的話語。如果我們換壹種方式使用歌詞呢?形容,即事物上升,出口章,是壹個自然的詩人。每個人壹開口似乎都有押韻的天賦。刺繡、摘花僅限女性,唱歌不限男女,都擅長。
——“抽象抒情?湘西苗族藝術”
從上面的話可以想象,上海土生土長的沈從文,從小耳濡目染,那些優美的民謠已經深入他的骨髓,融入他的靈魂。沈從文在他的故鄉鳳凰城只生活了十四年。為什麽鳳凰的壹生如此難忘?沈從文上小學的時候,是壹個極其調皮的孩子。他經常逃學,上山下水抓魚摘水果。所以鳳凰的風景早已熟記於心,童年時在山野中偶然聽到的民謠也深藏在他的靈魂裏。所以沈從文與音樂的緣分,可以說是他的宿命。沈從文在自傳中多次談到自己童年的野趣。在《鳳凰》中,沈從文詳細描述了自己小時候逃學的種種經歷。我寫過看苗族姑娘坐在江碼頭的小木筏上。苗兵苗勇撐著木筏,苗姑娘放聲歌唱。“小君,這是壹幅多麽感人的畫面啊!誠然,人的觀念隨著年齡的增長而變化,但這是什麽呢?迷人的,野蠻的,和獨特的風景,我相信直到我老了,我仍然可以有童年的興奮。”(“沈從文其他作品集?”鳳凰集?在私塾P30,嶽麓書社1992 65438+2月版),湘西苗族民歌的情感魅力早已烙在他的心裏。當他的朋友黃苗子回憶起他時,他說:“當他大壹點的時候,他跑到山坡上,聽村民們的歌。他只知道有些歌是男青年唱的,調侃上山割草采蘑菇的苗族姑娘,卻不懂其中的含義。他也像砍柴的人壹樣隨便唱。”(黃苗子《生命之火不滅――沈從文先生實錄》P196,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03年3月)所以,沈從文寫湘西題材的小說時,人物、山歌都是他心中永不停歇的新鮮元素,他有了自由發揮的余地,是自然而然的。沈從文的成功和音樂可以說是最基本的元素。
在中國現代文學史上,沈從文是壹個頗有爭議的人物。他的文字在歷史上跌宕起伏,曾經無人問津,曾經炙手可熱。沈從文是壹位具有地方特色的作家。他的文本始終洋溢著湘西的原始魅力。終其壹生,他都沒有擺脫故鄉情結。家鄉鳳凰縣的秀美山川滋養了他的身體,湘西少數民族神奇的歌唱習俗滋養了他的靈魂。
(作者單位:懷化大學中文系)
責任編輯:田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