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葉廣芩《夢也何曾到謝橋》
? 歲月無情流逝,年華緊趕慢趕也已經不再。深深古宅裏,沈澱著飽經世事的模樣。幾十年的情感在經歷長久理智的熏陶之後,已如同從地底層潛流中滴滴滲出的精華,變得成熟而深作。不再是當初不諳世事、不知輕重、無憂無愁的男女,卻更是那壹件最終得到了的水綠的緞子旗袍,輕輕撫摸,細細回味,似乎多壹字都是累贅,什麽也不需要,只壹個長長的嘆息,足矣。
? 旗袍掛在衣架上,與我默默對視。
? 臺燈昏黃的光籠罩著書桌,窗外是漫天大雪。筆記本上放著壹支筆,寫下了三三兩兩的文字,我的筆端凝結著滯重,重的我的心也在朝下墜。我不知道我該怎麽往下寫,寫下去會是什麽……
? 精致的水綠緄邊緞旗袍柔軟的質地,在燈光的映射下泛出幽幽的暗彩,閃爍而流動,溢出無限輕柔,讓人想起輕雲薄霧、碎如殘雪的月光來。旗袍是那種四十年代末北平的低領連袖擺式樣,古樸典雅,清麗流暢,與現今時興的,以服務小姐們身上為多見的上袖大開衩兒旗袍有天壤之別。
……
? 這是旗袍式的開頭,沒有了《青木川》裏的那股子匪氣,更多的是以古翻新卻又淪入古氣裏,也正是有所感觸之所在。情節簡單,篇幅不長,來來去去都是金家人,都在金家的骨子裏活著。富裕,不缺衣少食;高傲,不低眉順眼。只是怎麽樣也遮不住皇室家族的敗落,掩蓋不了貴胄子弟的飄零,幾許沒落,又全然不是頹廢,寫盡了滄桑,卻也在最終的聲音裏如釋重負。這是壹部講述滿洲貴胄的長篇小說,題目來自於納蘭容若的《采桑子》末壹句,其實葉廣芩將整首詞都作為題目寫下了壹篇篇小說,連起來名為《采桑子》,《夢也何曾到謝橋》是其中壹篇。初讀此書,是被題目吸引,買來,極盡時間細細讀著,不想就此不願放下,覺得她連題目都可以用的這樣巧妙。每句詞作為題目,每壹個故事都著直接聯系,無論讀哪壹篇都不會覺得陌生,反而能夠自行找出相關之處,助自己理解。
這是壹幅描摹人物命運、文化底蘊深厚、京味兒十足的斑斕彩卷。娓娓道來的敘述,上演家族裏的興衰敗落,是壹曲兒女飄零的挽歌。
? 我喜歡舊世界,因為我覺得,舊世界裏的很多東西都可以尋出壹些字新味兒。沖著這股子新味兒,我就愈加的想要鉆在舊世界裏不肯出來,不願出來。關於這部小說,只是路過,草草幾字,絕不容掛齒。曾向往的世界,亦是舊的。後來,不得不活在新時代時,也就慢慢不再執拗,反而覺得應該保持壹種平靜。就像那位百歲高齡姑娘楊說:到最後才發現,人生最曼妙的風景,竟是內心的淡定與從容……
葉廣芩,應該也如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