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芽無花。
程響安
1
大壹已經半個學期了,她覺得他終於看了她壹眼。但是放學後,他站在教室門口和別人說話,她高昂著頭擦了他的胳膊壹下,然後就感覺他在發呆。就在昨天,金楠還在想這件事。金楠改變了主意,照了照鏡子。鏡子裏的臉白皙清新,沒有任何裝飾成分,都是她精心雕琢的。女人不打扮就缺少味道,但是強勢的時候容易讓妳厭倦,所以追求不留痕跡。她的化妝品有半個抽屜,都是鎖著的,誰也碰不到。宿舍其他三個人沒人見過她有多少。不知道是怎麽用的。我只知道她每天早上在鏡子前坐半個小時。大家都看著她,不理她。天知道她是怎麽和好的!
穿衣服對她來說也是壹種化妝。她衣櫃裏衣服太多放不下,所以只放經常穿的,其他的都在家裏。反正近了。她是本地人。太膚淺,她不穿鮮艷的衣服;不要穿的簡單,太簡單就意味著普通,埋沒在很多女生身上。名牌衣服大方優雅。她只是買名牌,通過調整款式來改變自己的品味。
金楠和王平壹起起床,而另外兩個人還在睡覺。然而,她是最後壹個鎖門的。她讓自己走得快,卻不允許自己沖,而是讓人看到她的輕盈。她壹直微低著頭,順著目光,看著腳下的路,但她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呆呆的女孩。而是雙手放在胸前拉著背包的帶子,頭發隨著腳步翹起來,讓別人覺得她乖巧漂亮。幾乎每次踩鈴進教室,她都喜歡走後門,坐在後面,因為後面男生多。當她坐下後,她迅速掃視了壹下四周,沒有看到他。他在前面,於是她挪到前面,和王平坐在壹起,就在他後面壹排。
下課後,何鵬走過來,站在他面前對他說:“梁聰,今天下午去打籃球吧。”
梁聰沒有回頭,側身對何鵬說:“下午再說吧。”
但何鵬沒有離開,仍然生硬地和他說話。她知道何鵬是想引起她的註意,是時不時低頭看她的反應。她知道他心煩意亂。她今天不是剛洗完背嗎?她微微擡起臉,垂下眼睛。他可以看到她的臉。明亮的光線從窗戶射進來,照在她的臉上。她把臉弄暈了,這可以從他的眼神裏反映出來,她也感覺到了。梁聰明明顯不想說話,何鵬很尷尬。王平看見了,笑著對何鵬說:“妳又要去打籃球了?是比賽嗎?”
何鵬壹下子興奮起來,他完全面對他們了,於是和王平聊了起來。這讓金楠無法忍受。她突然撒嬌似的搖了搖王平的胳膊,說:“哎呀,想看帥哥打球就直說,饒了這個彎吧!”王平和何鵬在這句話欲言又止的時候,壹時不知所措,有刺,有說不出的味道。這時,何鵬用剛剛因偷看她而變紅的眼睛看著她說:“是啊,這是和外院的比賽。女孩子還是當拉拉隊好。”但是她不說話了。她從未和他說過話。這是前面的梁聰突然冷笑著哼了壹聲,這讓他全身都縮了壹下。梁聰故意提高了聲音,開玩笑地說道,“我說何王鵬平,妳們三班和四班的兩個大班長應該停止工作了。快到上課時間了。我對這個帥哥也有看法。”
金楠不知道梁聰是吃醋還是搭訕,就用這種語氣說了這句話,還帶了個“帥哥”。但是,他今天壹整天都沒有看她,她能感覺到。
2
兩個人關系的利益相互依賴,相互制約。誰也離不開誰。壹定要考慮對方的感受,不能有反對意見。三個人的關系是最難的,也是最不穩定的,往往是二比壹。四個人關系不分好壞,就會有兩對兩,但沒有壹個人會完全脫離交際圈。本科宿舍壹般是四個人的關系。但是在津南這個小宿舍,不是兩對兩,而是兩對壹,因為王平是個老好人,夾在壹和二之間。確切的說,如果王平不理她,或者王平換成別人,可能有三比壹。他不喜歡張莉和劉玲,就像張莉和劉玲不喜歡她壹樣。張莉和劉玲來自北方。他們的舌頭像面條,說話像吐豆子。他們大大咧咧,不僅僅是熱情或者霸道,金楠從骨子裏覺得是庸俗。她是地道的武漢人,武漢不是北方,也不是地道的江南水鄉,但她骨子裏覺得自己是個水鄉人。她討厭張莉和劉玲,轉而討厭除了北京以外的北方。雖然北京人說話也愛卷舌頭,就像梁聰壹樣,她最近也和高蓉通電話。
然而,高蓉已經兩周沒給她打電話了。
她意識到清華的高中初戀男友在變,就像他的口音壹樣,越來越像北京人,離她越來越遠。
剛進這個宿舍的時候,她很自豪地告訴室友,她的男朋友在清華,因為清華也是她的驕傲,北京是她的向往。對於這些剛剛走出高中牢籠的舍友來說,且不說這個詞背後誘人的含義,光是說清華這個詞就足以讓他們羨慕了,即使他們也是全國排名前十的大學。畢竟都是學生。他們中有多少人從未夢想過清華北大?但現在,高蓉變了,好像是要讓她掉隊,她能感覺到,所以不會多提她,尤其是張莉和劉玲在場的時候,怕留下他們的話柄。
她早就拋棄了高中自習的習慣,除了上課,從不進教室。大壹有很多活動,但她壹個都不參加。她討厭在群體中被孤立的感覺。除了周末回家,空閑時間她壹般都待在宿舍。晚上壹個人的時候,她覺得宿舍就是壹個小家。她玩她的小東西,有時看書,都是關於女人和時尚的。有時我想高蓉,想打電話,但我不能忍受他給她壹個北京口音。她壹點都不討厭北京話,甚至喜歡,只是喜歡她能學會,能做首都人,能像北京人壹樣,驕傲地告訴北京以外的人,而不是讓曾經熟悉的男朋友告訴她。如果她的男朋友是梁聰,壹個地道的北京人,她願意聽。但是...這幾天,她壹直給他打電話,為什麽沒有回應?那壹次他茫然的看著她,只是壹個偶然的不小心嗎?就連壹直被張莉和劉玲評為全校最帥的男生之壹的何鵬也會被它電到。為什麽梁聰不能?
她在鏡子裏尋找答案,還是那張鵝蛋臉。她從她的臉上尋找答案。她做了幾個她認為很完美的表情,對比了壹下。幾乎,她能感覺到他們。她從自己的身體中尋找答案。她只有壹米五多,顯得太矮了。看來她不怪這個。何鵬不是壹米八嗎?她不也壹樣征服了妳嗎?她抱著自己的肩膀,肩膀似乎太瘦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胸部,似乎太小了。這讓她很不安。但是她那張她認為很完美的臉,那張她認為是典型水靈少女的皮膚,立刻安慰了她。但是什麽是錯的呢?
她突然想到了高蓉,想起了初戀,很快問她,高蓉,妳喜歡我什麽?
高蓉捧著她的臉,好像喝醉了,她說的話似乎是抒情的。他說,楠楠,妳不需要牡丹般的國色天香,妳的終極是丁香般的少女;在妳身後,我看到江南煙雨中的水鄉。
她哼了壹聲笑了,她找到了下壹步的方向。她對著鏡子笑了笑,看著裏面的兩個酒窩。
然而,高蓉離開了江城,離開了南方,到京城尋夢,終究改變了。
砰的壹聲,她把鏡子摔到了地上。這是高去北京前送給她的。
三
她又在照鏡子了,她剛買的,邊上有木框和深色的花;帶上小啊·穆,她會拿著木柄照鏡子。突然,她聽到壹陣笑聲,接著是劉玲發出的尖銳的笑聲。他們在嘲笑她。她能感覺到。她毫無反應的握著鏡柄,看著她的表情,佩服她的冷艷。她想,她們都是串通壹氣的鄉下婊子。
她聽到他們又在談論男生,具體地說,是今天在談論何鵬。她看到鏡子裏閃過壹個輕蔑的笑容,心裏卻不屑地想笑。何鵬是什麽?從西北來的!那是什麽地方?喝水很難,更不用說洗個澡。誰知道它能長什麽樣!這不是女人的地方,更不用說她!有兩個可以生孩子的父母,養了五個孩子,夠壹窩了;勤工儉學,窮到可以申請學院貧困生生活補助!基本就是個痘痘!她長得帥,人緣好,學習好,但她根本不想要這些東西;也許有美好的未來,但談論明天有什麽用呢?她的父母是武漢的城市居民,而她的父母是鄉下土包子。他可能只是和壹個城市居民混在壹起做壹輩子。他洗不掉農村父母給他的土氣味道。他和她至少有壹輩子的差距,他滿足不了她未來的輝煌。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什麽樣的人找誰。妳看他們,好像何鵬就是白馬王子,說明他們就是那個水平,不配和她比。她心裏又輕蔑地笑了。她突然產生了興趣,想看看這兩個可笑的人此時會有什麽滑稽的表情——她記不清有多久沒有正眼看過他們了。她轉動鏡子把手,在鏡子裏換了壹張臉,那是張莉的臉。她又轉動了鏡柄,默默地變了臉色。這是劉玲的。然後她突然聽到劉玲說,“我今天和梁聰去了東湖。”
她的手像觸電壹樣顫抖,鏡子轉了壹個方向,從劉玲的臉上消失了。臺燈的光打在鏡子上,鏡子發出壹束光。光束隨著鏡子手柄轉動,碰到張力面並停止。她仍然茫然地凝視著,腦袋壹片空白,木然地握著鏡子的把手。張莉很生氣,拍著桌子說:“是誰?找什麽東西?”
她這才知道自己錯了,但還是固執地說:“誰知道呢!”
緊張突然爆發,指著她說:“妳想要什麽?”
她再次舉起鏡子把手,看著鏡中的自己,讓自己在鏡中看到壹個心不在焉的表情,然後說:“妳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張力霍地站起來,被王平拉住。她仍然坐在那裏冷冷地看著鏡子。這就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下層階級,她想。
第二天晚上,她買了些水果,讓王平和王平先去拿。讓劉玲和劉玲看看張莉,猶豫壹下,接受吧。最後,她讓自己笑了笑,讓張莉和張莉不知所措,但當她看到自己在笑時,她用手握住了它。張莉受寵若驚,急忙說道:“真是太好了。都是我們自己家的!”"
她讓自己保持著友好的笑容,心裏卻罵著:“妳這個婊子——”
四
他獨自坐在東湖邊。是這個地方。半年前,她還依戀著高蓉。湖上的風吹著她現在的臉和以前的臉。那時,她就像高蓉。高考前的那幾天,高榮昌牽著她的手來到這裏。她聽到高蓉說考試很無聊,高蓉不停地抱怨他考試中的錯誤,他的耐力也快用完了。簡而言之,高蓉談論最多的就是考試。
她不反感,也不在乎。她在乎的是高蓉在他身邊,這樣她就能感覺到。如果他嘮叨完還是不開心,她會告訴他,妳想想清華和北京,就該上進了。
他曾問她,如果我們中只有壹個人考上了北京,讓妳不及格,妳會怎麽辦?
她問他,妳會怎麽做?
他說,我經常去北京找妳。
她說,妳不來找我怎麽辦?
他說只有壹種可能,那就是妳變心了。
她問,為什麽?
他說,因為妳飛得高。
她問,如果考上北京呢?
他說,等我到了北京,妳也會的。我們壹起去吧。
她還是問,如果我沒有呢?
他笑著說,不,別說什麽喪氣話,我們努力吧。
高蓉是她最不滿意的壹句話。
高考成績下來後,高蓉毫不猶豫地報了清華,甚至沒有和她商量。也是在這裏,高蓉坐在她旁邊,手裏拿著壹份誌願者表格,但已經填好了。
她的成績可以上北京,但是考不上北京的四大。她想上名牌大學,父母不希望她唯壹的孩子離他們千裏之外,所以她去了現在的大學。
不管妳經歷過什麽樣的日子,不管妳對它有多了解,多熟悉,說出來就變了。
高蓉在十壹假期沒有回來,她也不同意去北京找他。
現在,她已經壹個月沒有接到高蓉的電話了。
她努力回憶,試圖找出高蓉何時開始改變主意的。大概是高考結束的時候。!我想是的,因為它決定了他們的命運,它把高蓉送到了北京,她想。
她撿起壹塊石頭,扔進了水裏。她沒有聽到濺水聲,因為湖裏有波浪。整個湖都在湧動,像風中的壹個巨大的玩笑。她覺得冷,抱住膝蓋,壹種孤獨感襲上心頭。現在,和以前相比,她還住在同壹個城市。她只是獲得了壹個大學生的身份,卻失去了太多。她的愛情,她曾經的同學朋友給了她什麽?她沒有以前快樂了!
她覺得是時候彌補自己了!
五
劉玲說他和梁聰在東湖玩過,但金楠忘不了這件事。但這背後是否有更深層次的含義?金楠這幾天壹直在關註梁聰和劉玲的關系,似乎沒有什麽微妙的化學反應,似乎也沒有不聞不問的發展趨勢。不管怎樣,她沒有意識到任何奇怪的事情。他們不是北方老鄉嗎?他們就是這麽稱呼對方的。但是,同學們都是這樣稱呼彼此“老鄉”的。他們連八桿子打不著,互稱“老鄉”。只是親密關系,沒有更深層次的意義。梁聰和劉玲什麽都不是,她相信這壹點。
她壹直在暗示他。她很久以前就感覺到了。她感覺到了。他還沒動,但心裏沒動,她相信。她覺得應該找個機會刺激他。
周日上課她坐在他前面,身體往後靠。她的頭發被紮成壹個把手,高高地掛在她的書桌上。上課的時候只要他微微前傾,額頭就能摸到她的頭發,聞到她頭發裏的洗發水味道。但他似乎有意保持距離,身體後仰,雙手放在胸前,她眼角的余光也能看出來。他假裝不經意地擡起手背的發柄,同時讓頭輕輕移動。她知道她又細又白的脖子暴露在他的眼前,他正在看著它。她能感覺到。她迅速回過身去捕捉他的目光,但她看到的是壹張茫然的臉。他正盯著黑板。她想,他在裝傻。
他聽說大學裏有些男生稱她為“冷美人”,但她似乎對梁聰有點太主動了。但是她覺得無所謂。她有底線,眼神可以主動,但就是不會先開口什麽的。女生可以勾引男生,但是不能追,絕對不能,否則都是失敗者:追不上,就是在大家面前的失敗者,那她以後怎麽驕傲的活著?即使妳能趕上,在梁聰面前也是失敗的,就好像妳是白撿的壹樣。是婊子還是什麽?梁聰對她有什麽看法?她很難在愛情中扮演壹個高高在上的慈善機構的角色。做愛的過程就是壹場較量,就看誰先為對方瘋狂,情不自禁。
我不能追自己,只能用眼神,轉瞬即逝,不留證據,不給別人理由。她希望他采取主動。她想在他面前說話。我不怕他不說!
這壹天,她背著書包,卻還抱著幾本書和壹疊紙,低著頭讓自己走進教室。她感覺到梁聰出來了,她知道他在這個時候節約用水的習慣。她撞到了自己。她嘆了口氣,松開了手。她讓書掉到了地上,紙灑了壹地。梁從高舉起雙手,手裏拿著壹個杯子,無辜地看著教室裏的人。她蹲下來撿起來,梁聰也是。如果妳是另外壹個男生,妳會很慌,只是很熱情地為她撿起來,怕她生氣。而他,她可以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他在邊檢的時候檢查她。她站起來,低著頭,壹句話也沒說。梁聰也站了起來,把她撿起的書和紙遞給了她。
“給妳。”他終於開口了。
她回答。
“哦,對不起。”他禮貌地補充道。
到底是誰?
六
她知道何鵬已經失去了它。他給她發了很多短信,但是沒有回復。他給她打電話壹直沒有結果,也沒有掛。他壹直讓手機響個不停。
放學後,她獨自走著,靠在路邊。天已經冷了,他正對著聽筒,帽子戴在外套上,頭上只露出壹張蒼白的臉。她精致的包挎在肩上,長長的皮帶拖到屁股上,隨著她的腳步壹起壹伏。她不怕自己的姿勢會讓別人看起來孤僻。她可愛,內秀,可愛,她能感覺到。
“津南,津南...妳等壹下……”
認出是何鵬在追她,她故意加快腳步,等何鵬追上了,她才讓自己慢下來。
“妳現在不忙嗎?”
她沒有回答。
何鵬不知道該怎麽辦,就離她兩步去陪她。她讓自己往裏走,走到馬路邊上,離何鵬遠遠的。何鵬嘆了口氣,但她還是沒看他壹眼,繼續自己的路,好像他不存在壹樣。
“妳為什麽連短信和電話都不回?”
她沒有回答。
“真希望妳能回個短信或者接個電話!”
她心裏在笑。
突然,她聽到何鵬的聲音,開始顫抖。聽起來她好像要坦白了。何鵬激動地說:“我知道我口才不好,講不好...但是...但我求求妳給我壹次機會,我會好好待妳的……”
這是表白!她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笑出來,冷著臉走著。
“妳在說什麽?”
她不說話。
“為什麽是妳?即使拒絕,也要演講。妳會結束嗎?”
她不說話。
面對這樣壹個給他眼神卻從不搭理他的女生,他無話可說,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停下了。而她,依然繼續遛她。
當她回到宿舍時,何鵬打了幾個電話。她還是不接也不掛,手機還是響個不停。
今天晚上,她收到了壹條短信,以為是何鵬發來的,但卻是梁聰發來的,所以她沒有刪除,而是保留了下來。
其實我也沒說什麽,只是壹個祝福的信息,但是該來的終於來了。這是壹個征兆。她能感覺到。
好的還在後頭。她看著鏡子裏自己的臉。
七
高蓉打電話給他,這是非常意外的。
高蓉問她,妳現在好了嗎?
她強顏歡笑,說:我很好。
“我現在有點像妳了,”高說。
她說,真的嗎?妳以前是做什麽的?
高蓉猶豫了壹下,說他以前太忙了。
她說,妳現在怎麽不忙?
她不聽高蓉的解釋,不出所料,否則他就不是他了;解釋起來沒什麽意思,但看起來還是智商低。她聽不到電話,自己也不說話,也不覺得尷尬。如果她真的很尷尬,那應該是有的。她就是這樣面對他的。
她終於聽到了高蓉的聲音,說,楠楠,來北京吧。
她說,我去北京做什麽?
高蓉說,我想妳,想見妳。
她說,妳為什麽不回來?
高蓉說,武漢太熟悉了。來北京吧,我帶妳四處看看。我知道妳也喜歡這裏。
她找不到任何理由說服自己不去,也不知道是為了高蓉,為了這座城市,還是為了她自己。
八
她請了四天假去了首都。除去在火車上的時間,我只在這個城市呆了兩天多,呆了兩個晚上。我由高蓉陪同在清華旁邊的壹家小旅館裏,或者更確切地說,他陪同高蓉。高蓉帶她參觀了清華北大,但沒有帶他去任何地方。她連故宮和長城都沒去,就在這個住滿學生情侶的小旅館裏打發時間。她想讓高蓉帶她去他上課的地方,見見他的同學,但高蓉拒絕了。幾乎除了在外面吃飯,他都不想她再出去,就在酒店糾纏她。
她要回去了,高蓉送她去火車站。沒看她上車,甚至沒等她檢票就走了。
坐在候診室裏,她覺得自己完全被他帶走了。
在這個火車站,高蓉抱起她,壹看到她就把她轉過來,就像壹次壹樣。他把她拖進黑暗中,吻得她上氣不接下氣。公交車上,沒有坐,他站在後面抱住她,用手偷偷摸摸她的胸部。下車後,他甚至沒有問她在火車上吃過飯沒有,直接拉著她進了酒店。第壹夜過後,她覺得他話少了;累了就睡,精力旺盛就纏著她。第二夜過後,他已經足夠滿足了。出去吃飯的時候,他甚至沒有牽過她的手,離開的時候,他甚至沒有給她壹個擁抱。
她被騙了。他想念壹個女人而不是她,她確信。
如果她多呆壹天,他可能會厭煩。他能感覺到。
她也很無聊,但不是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