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樣壹來就麻煩了,只要腳壹著地,就算妳眇履如煙,但是搬動這麽壹座小塔,在如此小的空間裏,不驚動這些地蜂是不可能的。
陳皮阿四只是壹個琢磨,就知道下去是不可能了,要把東西弄上來,只剩下壹個辦法。
在這裏不得不提壹下陳皮阿四這個人的來歷,這個人自小在浙江沿海的漁村長大,日本人打來才逃難到了長沙,所以他壹口長沙話很不“地道”,但是這人非常的聰明,自古時候起土夫子基本上不傳手藝給外省人,他是難得的壹個。
陳皮阿四在海鹽的時候,已經有了壹手絕活,那就是在灘塗上抓螃蟹,當然不是用手抓,陳皮阿四抓螃蟹的東西,叫做“九爪鉤”。
這東西就是類似於武俠片裏的飛虎爪,或者特種部隊用來攀巖用的三鉤爪子,但是這種爪子有九個鉤子,成壹個環行,排的很密,抓螃蟹的時候,就用繩子綁在鉤子的尾巴上,然後看見螃蟹在灘塗上壹冒頭,就壹把甩出去,壹鉤就是壹只螃蟹。然後壹扯,螃蟹就飛回來,自己掉進筐裏。
據我爺的筆記上記錄,這種功夫能精準到什麽地步,二十米壹只生雞蛋,壹甩手就能勾過來,落地不破,簡直是神技。再遠壹點,就要用棒子甩,也是十分的準確。
陳皮阿四此時無計可施展,沒有辦法,只好壹咬牙使出看家本事,他先蕩到壹邊,順著羅漢像,壹層壹層地爬下去。等到距離差不多了,他掏出九爪鉤,提起壹頭氣,壹個角度級小的弧線。爪子就鉤到了寶帳上,幸好這東西不是常見的青石的,十分輕盈,陳皮阿四壹提將寶帳甩起,架到壹邊的羅漢腦袋上,手上力道壹變,鉤子脫出又回到他手裏。
接下來是把這玉石或是牙塔去掉,不過無論是什麽材料。用九爪鉤是提不上來的,陳皮阿四甩出九爪鉤,勾住袖珍的塔剎,扯了幾下,紋絲不動。
沒半噸也有五百斤,陳皮阿四心裏暗罵。
他用手電掃了壹遍塔身,看到塔基入有四根袖珍的柱子。這塔必然是按照頭頂上塌掉的這壹座等比復制的,那結構也應該差不多,這四根柱子支撐著塔身所有的重量。寶函就在柱子中間,只不過角度不對,不然仔細去勾,也應該能勾上來。
這時候陳皮阿四心裏已經有點急噪,他估計著下來也有四個小時了,剛才隱約聽到幾聲哨聲,弄不好那幫苗人已經在附近了,沒時間再猶豫想辦法了。
他心裏壹壓,腦子壹熱,心裏惡念已起,甩手啪啪又打出兩棵鐵彈子,彈子打在塔基上的小柱子上,柱子應聲而碎,接著他縱身壹躍,壹下子踩到塔的壹邊,然後壹使緩勁,順著自己的沖力將塔帶的往壹邊斜倒,另兩邊地柱子本來就受力不平衡,壹下子斷裂,塔往下壹沈,塔身和塔基裂了開來。
陳皮阿四趴在塔上,控制著力度,塔重力量緩,傾斜的很慢,等到陳皮阿四看到塔下的寶函壹露壹個角,壹甩九爪勾,壹下將這東西從塔下勾了上來,然後收鉤子再甩出去,勾住壹邊的羅漢像,像拉起纖繩壹樣把自己穩住。
這壹系列動作只有3秒就全部完成了,但是他沒想到那羅漢像根本拉不住塔身和他的體重,壹拉之下,羅漢像首先不穩,竟然從墻上掉了下來。
這下面壹圈幾乎都是蜂包,要是這樣掉下去,等於直接摔進蜂包裏面,那不死也不可能了。
閃電間陳皮阿四使盡全身的力氣用力壹扯,將羅漢像扯向自己的方向,壹手將八重寶函丟向空中,如此閃電般壹換手,羅漢像給他穩穩接到了手裏,但是無法避免的,寶塔頂也重重撞上了地宮壁,更多的羅漢像給傾斜的塔剎撥落下來。
這壹次陳皮阿四再也無技可施展,眼看著壹排的羅漢像砸進地黃蜂巢裏,頓時灰塵四起,黃蜂巢給壓的幾乎完全凹陷裂開。
混亂中他只得丟下手裏羅漢,又轉接住寶函,條件反射的手電去照那蜂包,心說完了,老命交代了,沒死在戰場上,還是死在地宮裏,應了祖宗的老話了。
手電壹照間,卻見那些裂縫處卻沒有他想象的大量的黃蜂湧出來,反而他看到蜂巢的裂縫裏面幹涸沒有壹點水分,似乎是壹個廢棄的蜂包。
但是,讓他渾身冰涼的是,有壹道裂縫裏面有壹馱黑呼呼的東西,看樣子是修巢的時候裹進去了,不知道是死人還是什麽動物的屍體。
他跳下去,掰開壹看,是壹座和這裏樣式相同的羅漢像給裹在了裏面,已經摔的成了幾片,估計是蜂巢還沒形成的時候就從上面摔下來碎了,結果給包進去。
陳皮阿四擡頭看去,他剛才下來的時候雖然沒註意,但是他感覺並沒有發現哪裏少了壹尊羅漢像啊,這壹座是從哪個位置上掉下來的呢?
第五章 最初的迷題
此時整個地宮內是極端的黑暗的,向上看去,手電光斑所照滿眼都是俯視的羅漢,百雙眼睛註視著陳皮阿四,羅漢的瞳孔因為光線的變化,壹剎那露出猙獰的表情,氣氛壹下子變得十分詭異。
陳皮阿四心裏又罵了幾句禿驢,心說這些和尚肯定是故意的,此時他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又找了幾圈,卻他舊沒有發現哪裏缺了壹座雕像來。
他心裏靈光閃動,慢慢知道了問題所在,手電也移向那座給他打裂雙眼的白面望天羅漢的位置。只有這壹座羅漢像明顯和其他的不同,問題應該是出在這裏。有可能是什麽人將上面某尊羅漢推倒下來,然後將那尊腦袋向上的白面望天羅漢放了上去,所以那壹尊羅漢才和其他的有如此大的不同。他媽的那底是誰那麽無聊要這麽幹呢?而且能夠準確的知道他下來的位置,將雕像的頭對準他下鋦的地方,不是行內人也不可能做到啊?難道自己這次是二進宮?這裏已經有人來過了,還擺下這麽個東西來寒摻我?
陳皮阿四的手電光照在那胖胖的白面望天羅漢身上,又掂了掂手裏沈甸甸的八重寶函,如果是二進宮,幹什麽不把這東西帶走,不可能人去不留空,肯定是自己多考慮了,這裏是那些禿驢設下的圈套,好讓他們這些人往歧路上想。
陳皮阿四緩下心神,壹大把年紀,經過這麽壹折騰,已經到了極限了,他咳嗽幾口,就想把手電光從那羅漢上移開,去照壹下四周,看看如何回去最省力。這時候駭人的壹幕發生了。
在手電光從羅漢上移開的那壹剎那,陳皮阿四突然看到那張慘白的臉突然間扭了過來!
手電移的太快,這場景壹下子就沒了。但是陳皮阿四卻看得真切,他不是那種會懷疑自己看錯的人,當下就覺得腦子壹炸,幾乎就要坐倒在地上,閃電之間他大吼壹聲,給自己壯膽子,同時壹翻手,把鐵彈子機關槍壹樣甩了出去。
他憑著剛才的記憶,連發10幾顆,10幾顆鐵彈在頭頂上四處彈來彈去,他還以為是那妖怪壹樣的白面羅漢蹦下來了,慌亂間亂了陣腳,把早年的壹把王八盒子掏了出來。他是真怕了,這槍解放後幾年就從來沒用過,他也不敢輕易拿出來,現在掏出來了,明知道沒用也用來壯膽子,那是真的慌的找不到北了。
妳說掏個幾十年的沙,碰到各把粽子的機會已經少之又少,這樣的場面就算我爺爺在也難以應付,陳皮阿四雖然是老手中的老手,但是主要的經驗還在於和人在生死關頭的較量,壹碰上什麽摸不著邊際的事情,還是照樣慌。
慌亂之中,他看到了那壹邊毫不起眼的矮石門,這爬上去從盜洞回去是不可能了,還是找路跑吧!
他貓腰鉆進矮門,裏面便是壹間石室,山包壹樣的地黃蜂巢從墻上壹直長過來,規模實在不小,這石室裏原本擺著什麽東西也不知道了,跑了幾步,腳嵌進蜂包裏,壹下子整個人摔了個狗吃屎,手電飛出去老遠,他也顧不得撿了,抱起那個盒子就往前沖去。
過了石室就是漫道,目測就有10幾米長,盡頭就是地宮的正規出入口,壹片火光很微弱,出口應該是給什麽堵住了,他咬著牙深壹腳淺壹腳的也不知道踩到了什麽東西,終於地勢開始向上,他又跑了十幾步,頭暈腦漲已經趕到火光面前,壹頭撞到了什麽東西,只聽壹陣傾倒撞擊的聲音,他已經沖了出去,滾倒在地。
外在的火光熊熊,他站起來四處壹看,自己竟然從壹處斷墻裏撞了出來,看到隱藏的浮屠地宮入口竟然在壹面墻裏,正在詫異,幾把苗人的苗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同時手裏的東西也給人接了過去。
陳皮阿四體力到達極限,也無法反抗,壹看不給,踉蹌跑了幾步,給人壹腳踢了後膝蓋,跪倒在地上,擡頭壹看,那幾個他騙下來的苗人小夥子舉著火把圍著他,為首的首領有點惱怒的看著他,看樣子他們找了壹圈什麽也沒發現,已經知道自己被騙了。
陳皮阿四知道要糟糕了,這解放初期在苗人的地盤上犯事,是要給處私刑的,這下子自己的處境極端不妙。
苗人首領看了看從陳皮阿四手裏拿來的寶函,又看了看斷墻裏黑漆漆的暗洞,心中已然知道了怎麽回事,面露厭惡的神色,給其中壹個苗人做了壹個遮著雙目的動作,又用苗語說了幾句,陳皮阿四喘的厲害,這倒不是裝的,但是他為了麻痹別人,加重了自己的表現,還不停的咳嗽,看到苗人的動作,心中壹涼,他在廣西生活了這麽多年,知道那是要挖他的眼睛。
受命的苗人點了點頭,折下邊上壹種鋒利的草葉,蹲到他面前,用苗語問他問題,陳皮阿四不停的擺手,裝成自己氣太急的樣子。苗人看他如此疲憊,互相看了看,不知道如何是好,另幾個苗人好奇他出來的地方,打起火把探頭進去看。
陳皮阿四緩了幾分鐘,不見那妖怪壹樣的白面羅漢追出來,不由心生疑問,這時候他體力有壹定程度的恢復,見有兩個苗人上前要按他的雙手,知道再不反抗就完了,壹咧嘴角,突然翻出了壹把鐵彈,跳起來啪啪啪啪,壹瞬間便把所有的火把打落在地。
苗人壹下子驚惶失措,陳皮阿四冷笑壹聲,殺意已起,壹腳踢翻面前的苗人,同時另壹只手翻出王八盒子就想殺人,就在這個時候,就聽邊上冷風壹響,自己手裏壹涼,壹摸,扣扳機的手指頭已經沒了。
陳皮阿四何時吃過這樣的虧,心裏大駭,可沒等他反應過來,接著又是壹道冷風,他最後看到的就是那苗人首領淡定地眸子和他身上5動的麒麟紋身,這是他最後看到的景象了,因為下壹秒他的兩只眼睛已經給壹刀劃瞎,苗人首領的土刀自左眼間橫劈進去,劃斷鼻梁骨頭,橫刀過右眼而出,兩只眼睛壹下子就報廢了。
老海說,“那幾個苗人總算沒殺了他,他們將陳皮阿四和那寶函交給當地的聯防隊,他壹個起義的戰友那幾年正好在那裏負責聯防,把他保了下來,他才沒給槍斃,不過眼睛就此瞎了,後來那寶函給送到了博物館,那裏人壹聽,就派人去現場看了,也不知道有沒有結果,不過那寶函開啟壹看,最後壹層卻不是什麽舍利,而是這條銅魚。”他敲了敲報紙,“怪不怪,這在當時是天打雷劈的事還必須,那陳四爺知道後,破口大罵,說自己給人耍了,這寶函可能早在幾代前已給人打開過,裏面的東西給掉包了。”
我此時聽老海講故事,已經不知不覺喝了盅酒下去,人有點飄,問道:“他有什麽根據?”老海壹邊吸了口螺螄壹邊說:“我不知道,陳皮阿四後來當了和尚了,在廣西掛單,這些事情我可是托了老關系才打聽來的,小哥,這消息不便宜啊,以後妳有啥好處也別忘了便宜我了。”
我暗罵了壹聲,心說就知道這老家夥沒這麽好心,看來也就是想和我籠絡壹下關系,當下見他沒其他消息了,又問他這次來杭州那個拍賣會是怎麽回事。
老海把最後壹只螺螄解決,砸吧咂吧嘴巴說道:“當年亂七八糟的,這條魚也不知道流落到什麽地方去了,這不,今兒個竟然有人拿出來拍賣了,我參加拍賣會是常事,在業內有點名氣,他們就給我發了本手冊和請貼,妳看,這魚在拍賣品名單上呢,我看著妳對這魚也挺有興趣,就順便給妳弄了張請貼,甭管有用沒用,去看看誰想買這魚,也是件好事情。”我壹看起拍價格,1000萬,神經病才會去買呢,我手上還有兩條,要是有人買,我不是有2000萬,現在的拍賣行自我炒作也太利害了,也要別人相信才行啊。
老海的消息雖然不錯,但是並不是我想知道的那些,壹時無話,我們各自點上壹只煙,各自想著各自的事情,服務員看我們賴著不走,想上來收盤子,我只好又寒暄的問了問老海地生意咋樣,老海說起他也想跟我怎麽去見識壹下這種話,也看不出是不是真心的,我說還是免了,我自己都不打算再下地,妳壹把老骨頭就別攙和了,免得拖累了自己又拖累我。
我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問他拿了請貼,就讓他先休息,晚上,秦海婷吵著要出去玩,我是地主,不好推辭,就開車帶他們四處跑了壹下,吃了點小吃,不過天氣實在太冷,他們也就早早的回去睡覺了。
我開車到家裏,沒上樓,忽然覺得家徒四壁很淒涼,以前壹直都沒有這種感覺,覺得很奇怪,難道這幾次經歷讓我滄桑了?想著自己也覺得好笑,於是開車徑直到二叔開的茶館,跑去喝晚茶。
在茶館裏壹邊喝壹邊看爺爺的筆記,壹邊想著發生的事情,只覺得還是壹頭霧水,主要的問題,是這三條魚不在同壹個朝代啊,而且地理位置差這麽遠,暫且不管這三條魚的用處,就是它們發掘的地方,也絲毫沒有壹點可以讓人猜測的頭緒。
古人做這壹件事情,必然會有目的,不然這陣仗太大了,不是壹般人能玩得起的,我左思右想,覺得關鍵還是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麽,只要知道了目的,查起來也有方向得多。
如果爺爺還活著就好了,我嘆了口氣,或者三叔在,至少也有個商量的人,現在壹個人,這些問題我真的想得有點厭煩起來了。忽然聞到壹股焦臭,低頭壹看,借閱的雜誌裏有壹張中國的旅遊地圖,我邊想邊用香煙在上面比畫,下意識的把那三個地方都燙出了壹個洞,等我反應過來已經晚了,我趕緊把煙頭掐了,看了看四周,服務員沒註意到我搞破壞,不由松了口氣。二叔雖然是我的親戚,但是為人很乖張,弄壞了他的東西,他是要翻臉的,特別是這裏的雜誌,每壹本都很珍貴,是他的收藏品,弄壞了更是要給他說幾年都不止。我裝成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將雜誌還了回去,剛放下,就有壹個老頭子拿了過去,站在那裏翻起來,我擔心他發現我搞破壞,沒敢走遠,落到壹邊的沙發上,看那老頭子壹翻便翻到我燙壞的那壹頁,壹看,不由嗯了壹聲。我壹聽糟了,被他發現了,正準備開溜,就聽他輕聲笑道:“誰給燙出了個風水局在這裏,真缺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