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壹個冬夜,我靜靜地讀完了莫言的中篇小說《變》。臺燈昏黃的光線無處不在,灰塵上下飛揚,仿佛是壹個掙紮的靈魂,卻逃不過那只看不見的手的束縛。我始終無法從中逃離,澀澀的壓抑緊緊的壓迫在心裏,窒息,深深的窒息。
事實上,這是壹本相當輕松的小說。語言平淡,略有起伏,就像高速公路壹樣,單調平淡,突然拐了個彎,其實只是個平緩的小彎。妳只需要輕輕轉動方向盤,汽車就會優雅地漂浮起來。如果它穿著長袍,也許妳能聽到衣服的呻吟聲。語言雖平淡,卻不失特色。也許說它有很濃的鄉土氣息也不為過,但那種隨意甚至粗俗的語言,哪裏是書中的文字,分明是壹個人的自言自語,從童年的天真無邪,到時間久了的成熟穩重。
是的,對我自己來說,這是壹本自傳體小說。莫言用輕松調侃的語氣,慢慢地說,從1969年到2010年,大概四十年。那40年,就在這輕松的嘲諷中,輕輕的過去了。好像這40年就像那加斯的車從村頭開到村尾,要踩剎車,但別忘了雞飛狗跳,更別忘了車的滄桑。談談書的內容。小說講述了莫言從小學輟學開始對學校的執念,到滿腔熱情地參軍,再到在懵懂中走上文學創作之路,直至取得成功的故事。圍繞“我”,我提到了壹些邊緣性的重要人物如劉大嘴老師、、何等的發展和結局。,展現了40年來社會的變遷和人們命運思想的變化。
小學的“我”充滿糾結。壹方面,“我”對何武職挑戰老師權威、勇敢追求自由的勇氣充滿敬佩,甚至認為他有三分“英雄主義”;另壹方面,當“我”被劉大嘴踢出學校的時候,我難過得連事後都進了學校。按我自己的話說,這叫“賤”。這種復雜的“基”,加上“我”看似輕松淡然的語氣,莫名其妙地給人壹種苦澀的感覺,仿佛面對的不是壹個少年,而是壹個歷經滄桑的老人,用自嘲的口吻講述壹個悲傷的童年故事——或許這很像。這種“賤”可以歸結為“我”性格的悲劇,但卻是特定時代的悲劇產物。當孩子對自由、無拘無束的天性的向往與壹個階級森嚴、極度壓抑的社會發生沖突時,性格的悲劇就不可避免了。
對於歷史上本該消亡的“嚴”字,我不得不重新拾起,鄭重地放在那個社會面前。歷史上的階級對立是地主和農民之間的,不可調和被壓制到了極點。農民運動不可避免地爆發了,農民在生活和利益的驅使下拿起了刀劍。但是在那個奇怪的年代,雖然還是“農民”和“地主”的對立,但是被壓迫的是地主。可悲的是,即使被壓迫,即使被鎮壓到了極點,“地主”們依然不敢暴動。不,他們從沒想過暴動。這種壓抑無法泄露出來,然後在體內積累,就不難理解人性的扭曲了。當然,“我”——莫言,遠非“人性扭曲”,但作為壹個中上階層的農民,他在那個貧窮的年代連領救濟糧的資格都沒有——他甚至在除夕夜去別人家討餃子。經濟貧困和政治歧視給他的青少年生活留下了痛苦的記憶。更何況,父親過於嚴格的約束更是火上澆油?
童年的“我”的悲劇在於,我的身份和地位不被主流社會所接受,但“我”總是渴望並不斷努力被接受。“我”的如意算盤不被別人接受,最終迫使“我”參軍,逃離這個與我格格不入的社會。
我覺得《從軍》對莫言的意義是巨大的。首先,莫言在心理扭曲——心理扭曲的根源——之前離開了家鄉,使得這種扭曲得到了控制,並在多年後得以恢復。這個復蘇的過程就是比較反思的過程,這也成就了莫言的“尋根”文學。莫言要尋找的“根”,恰恰是那個時代人們逐漸失去的生命張力和追求自由的勇氣,是人與人之間超越利益的情感,無論是友情、愛情還是親情。其次,是《參軍》裏的壹系列事情,有意無意地把莫言送上了文學創作的道路,讓他成為中國第壹位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對於“尋根”來說,其實是壹個自我人性完成的過程,類似於《EVA》中的靈魂完成。莫言是通過對那個陌生時代的書寫和思考來完成人性的。小說裏的其他人呢,那些邊緣的重要人物?
我個人認為何武職是小說中最重要的配角。他小時候敢做“我”認為但不敢做的事。事實上,他的性格主張自由投射。少年時代,他成為無數被生活摧殘的年輕人的形象,最終決定試壹試。隨著何在內蒙古的發展,經濟上的富裕逐漸讓他走出了童年貧困的陰影。某種程度上,他的人性在這個時候得到了補充。然而,此時的何武職陷入了另壹種扭曲的狀態——對金錢和信任的狂熱追求。無可非議的是,他對魯文麗的愛和當初壹樣,但這種愛在金錢的掩蓋下已經面目全非。“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妳什麽都做不了。”在這種觀念下,他武職在某種意義上成了金錢的奴隸,但他還沒有意識到這壹點。此時的何是改革開放時代千方百計致富的投機者的社會集體形象。最終,同樣成功的何武職遇到了我,聊了天,喝了酒,壹起旅行,回憶往事,卻有壹種飄然的感覺。似乎找到了久違的“根”。這壹刻,何武職的電話突然粉碎了這個美麗的夢想。他和“我”武職的友誼當然還在,但它不再是純粹的友誼,也不再是“根”。有些失去的東西可能再也找不回來了。
對於魯文麗,卻不想做出明確的評價。童年,她是驕傲的公主;年輕的時候,她還在堅持她的驕傲,但這更像是為了堅持而堅持;丈夫死後,她找到了何,仿佛放下了驕傲,可她為什麽堅持不做情人?直到最後,為了女兒的未來,她找到了作為評委的“我”,似乎終於放下了堅持了大半輩子的驕傲。那麽她從堅持到放棄的人生有意義嗎?歸根結底,魯文麗的大部分悲劇也是時代的悲劇。從壹開始,魯文麗的驕傲就是壹個錯誤。她的驕傲來自於什麽?是優於普通人家庭還是父親的社會地位?有點俗氣,以後她是比他更有錢還是比莫言更有名?她的驕傲是那個奇怪時代的奇怪產物。那個奇怪的時代過去了,為什麽她所謂的“驕傲”還在堅持?他武職說,“(魯文麗)是個紳士”,對嗎?也許對何武職來說,魯文麗永遠是壹個驕傲的紳士。但客觀來說,她真的是壹位紳士嗎?我不能給壹個明確的答案。魯文麗的壹生是變化的壹生。從驕傲中,她學會了妥協,學會了“動”。然而,她的改變是自然的。這種改變並不意味著她變成了市儈,而僅僅意味著她跟上了時代的步伐。不管她是不是紳士,這種改變應該是痛苦的。時代的錯誤需要受害者來承受痛苦。
回到文章開頭提到的窒息感。改變,改變什麽?人,當然是人變了;已經成為壹個千變萬化的時代。在《變》裏,每個人都選擇了自己的路,無論貧富,無論出名還是不出名,但無論選擇什麽,都逃不出時代的羅網。那四十年坎坷的人生道路,分明是時代的痕跡。也許我們還年輕,也許我們現在已經遠離那個陌生的時代,但誰又能說得清四十年後會發生什麽?那時候我們會“變”成什麽樣?那是回頭看。現在是壹個奇怪的時代嗎?那種窒息貫穿了虛幻的四十年,也貫穿了現實的四十年,甚至更長。
“變”可能是莫言寫作的意義。無論貧富,人生的起起落落,都是壹種追求和改變的人生。求真(轉載請註明出自範文佳。com,website:)我不自覺失去的“根”,和誇父壹樣,也許永遠不會被追尋,但永遠在路上。《紅高粱》裏的九兒是這樣,《我爺爺》是這樣,羅漢是這樣,連第三炮兵也是這樣。死亡不是生命的對立面,而是包含在生命之中。隨著肉體的死亡,靈魂可以在追求的道路上走得更遠。
明明知道未來,甚至試圖去改變,結局卻不變,那就是命運。在這個不斷變化的世界裏,幾乎所有的東西都在不停地變化,而唯壹永恒的也許就是“變化”本身。這種宿命論的“變”,或許就是莫言的“怨”。不要抱怨天空、土地和其他人,抱怨只是不變的命運。
真正的悲劇是笑著流淚,真正的沈重是被輕松壓倒,如同在變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