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聚人散，財散人聚。’這錢不是壹個人掙的，也不是壹個人花的！……”這是四哥“老高麗”常說的壹句話。他不僅這麽說，也是這麽做的。我當初理解四哥“老高麗”這句話的意思是：“掙錢得需要朋友幫忙。自然了，朋友幫忙掙了錢，也不能白幫忙不是。”
“誌不強者智不達，言不信者行不果。”這是《墨子·修身》中的壹句話。墨家不但認識到修身是立身行事之本，而且闡述了實踐、反省等修養的方法，以及環境對於修身的影響作用，並將“天誌”作為修身的根本準則。四哥“老高麗”性格剛毅，城府極深，但對於商機卻似乎有獨特的敏感，這也許是他能夠成功的關鍵因素。“海哥”確實獨具慧眼，四哥“老高麗”接掌“金剛公司”後，發揚光大了“金剛公司”，事業如日中天。雖不能說“日進鬥金”，卻也是財源滾滾，按東北話講，那就是發的“嘁哩苦吃”的。
多年以後，壹日我閑極無聊，猛然想起四哥“老高麗”說過的這句話，以及他的發財史。好奇心起，四處查找資料，這才對四哥“老高麗”這句話有了壹知半解的了解。其實，四哥“老高麗”所說的“財聚人散，財散人聚”只是前面的半句，完整的表達應該是這樣的：“財聚人散，人散財散；財散人聚，人聚財聚。”
再後來，我重讀《小戴禮記》第四十二篇《大學》，對四哥“老高麗”的‘財聚人散，財散人聚’這句話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大學》原文說道：“是故君子先慎乎德。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財，有財此有用，德者，本也；財者，末也。外本內末，爭民施奪。是故財聚則民散，財散則民聚。”
《大學》這壹段講的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其中的“治國”，作為君主如何獲得民心。字面的意思就是說，財富集中於壹人，就會民心渙散，財富被大家***享以後才能得到民心。《大學》裏是用德和財做對比，“財散”代表“慎乎德”。不過，我感覺《大學》在這裏只是舉個例子罷了。在很多情況下，“財”是可以被其它代替的，這主要看“民”看重的東西是什麽。有德者，要註意周圍人的感受，知道他們要什麽。在有這樣的能力為前提，在合理的範圍內，給人們利益，或者權利，或者人們想要的其它東西，用自己的能力，滿足人們的追求，分享自己的成績。只有人們得到自己想要的，才會心甘情願的幫妳，才會得到人心。有了人心，很多事情就變得很容易辦了，其實最根本的東西是“德”。也就是說，“德”能聚財，“德”能聚人。讓我百思不解的是，以“老高麗”壹個農村來的三級瓦匠，怎麽能夠成為跺壹跺腳，全東北都亂顫的“四爺”呢？
我大四這年開春的時候，哈爾濱的城市基本建設鋪天蓋地的蔓延。為了蓋起新房子，到處都在拆掉老房子。壹天，四哥“老高麗”領著“山東子”和“刀王”閑逛。路過壹處俄式建築的拆遷工地時，看到正有幾百人的動遷戶正在抵制拆遷。其中有位老太太，手裏掄著壹把菜刀，手蹬腳踹，舞舞喳喳，滿臉鼻涕眼淚的坐在地上哭叫著：“都給我聽好了！……不管誰來，必須得給我三套倆屋壹廚，誰要是敢不給就拆房子，我和他拼命！……”
工程隊的上百號人都耗在那裏，幹瞪眼沒辦法。見工頭也急得團團轉，“山東子”停下車，對四哥“老高麗”說道：“四爺，那不是二建壹工區的華主任嗎？……華主任遇到事兒咋不跟您打個招呼，也好把事兒‘擺平’了。華主任缺心眼兒咋的？……”
壹位在現場維持秩序，和四哥“老高麗”也很熟悉的民警似乎對這種“刁民”公然抗法的行為很不習慣，幾句盛氣淩人的話壹說，頓時與動遷戶發生了口角，險些遭到圍攻和毆打。
四哥“老高麗”眼見自己的好友華主任被困，沈吟了片刻，對“山東子”說道：“嗯……妳去幫幫華主任！……加點小心，別傷人……”
見老大“老高麗”應允，“山東子”的底氣立刻壯起來。他分開眾人，擠到華主任身邊，跳到了壹張桌子上。“山東子”使勁兒擺著雙手，叫道：“幹啥？幹啥？幹啥呀？……政府動遷是為了讓妳們住新房子，那是燒香拜佛都求不來的好事兒！……妳們壹個壹個的不感謝政府，還胡攪蠻纏，給臉不要臉呀？……哪個臭不要臉的沖俺來，妳們瞅著！……”
“這是‘老高麗’的手下‘山東子’……”現場的動遷戶們無不悚然動容。
“山東子”說著，滿臉的兇神惡煞，伸出自己左手的“尾指”，放在壹家的門扇上。右手拔出腰間壹尺多長的砍刀，“哢嚓”壹聲，就把自己的“尾指”剁掉了。
“誰他娘的要是不服，就先剁掉壹根手指頭給俺瞅瞅！……”“山東子”說著，對自己血如泉湧的左手傷口看都不看，揮動大鎬刨壞了窗玻璃，扒倒了房門。
那位“勇敢”的老太太和所有的動遷戶壹樣，立刻被“山東子”的亡命行為嚇呆了。“壹哭二鬧三上吊”的潑婦伎倆，這位老太太自然不用學就會，對付政府工作人員也足夠用。可是，要是和“山東子”較勁，真要自己剁自己壹個手指頭，這位老太太怕疼。
從此，四哥“老高麗”專門做起了“拆遷”、拔“釘子戶”的生意。有了經濟實力，四哥“老高麗”出手豪闊，上至省長、公安廳長，下至科長、辦事員，他動則就是成捆的“大團結”相送。有了錢，四哥“老高麗”就開始招搖起來。也不知道他通過什麽關系，買了壹輛全中國“那前兒”也沒幾臺的“奔馳560”，而且車牌號是五個“8”。後來，四哥“老高麗”又成立了“金剛房地產公司”，由他自己任董事長，做起了房地產生意。
錢財是什麽？錢財是壹種資源。作為資源，往高處說，它可以幫助人們實現自己的夢想；往低處講說，它可以讓擁有它的人們買車、買房，過上幸福的生活。
人們為什麽要聚集在妳的周圍？往高處說，人們聚集在妳的周圍是因為希望妳可以帶領他們實現自己的夢想；往低處說，人們聚集在妳的周圍是因為他們希望可以支付幸福生活所需要的資源，而這種資源，以錢財為最典型代表。因此，如果將財散給其他人，那其他人就會聚集在妳的身邊。而如果妳將財聚集在自己的手裏，那麽，將沒有人跟隨妳，人們就會像水壹樣離開。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樣奇怪，妳拼命想抓住壹件東西，卻必須首先放棄它，而妳拼命抓住的東西，卻往往消失得更快。這大約就是“舍得”的辯證法和對立統壹規律吧。
錢，的確是壹個好東西。當壹沓沓的鈔票擺放到各個部門貪婪的長官面前時，壹個又壹個的大手伸了出去，為官也要吃飯呀。在那些年，朱镕基總理壹個月也不過兩千元人民幣的工資。總理尚且如此，壹個白領的月工資又能有多少，哪能不對錢眼熱？
錢的魅力是無窮的，當省長和市長都要親自到“老高麗”的家拜訪時，整個東北已經無人敢直呼“老高麗”這個綽號了，通通的尊之為“四爺”。傳說在東北，他“四爺”就是天王老子，誰敢不巴結？就憑“老高麗”身後那壹千多名裝備了手槍、機槍、火箭筒等精良武器的手下，以及多達近三萬小弟的外圍勢力，已經可以和哈爾濱市的公安系統直接對抗了。自然，這都是江湖戲說。組織私人軍隊對抗政府當“皇帝”？那都是“夜兒個”沒做好夢。建國以後，不是沒有人想過、做過。結果呢？還不是灰飛煙滅，死的壹個比壹個“磕磣”。
而社會上傳說“老高麗”夜夜“做新郎”這件事，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有人相信了。不過，就算打死我，我也難以相信。夜夜“做新郎”？想得美！以我所知的四哥“老高麗”，他就算有夜夜“做新郎”的心，他的“腰子”恐怕也不給他做主。夜夜“做新郎”，除了妳得有數不盡大把的鈔票，還得有妳們家的祖宗遺傳給妳的那方面的超強基因。否則，就算有大補的藥滋養著妳，妳又能維持幾天？激素？比起歷朝歷代皇帝老子所用“仙丹”如何？
“二八佳人體似酥，腰間仗劍斬愚夫。雖然不見人頭落，暗裏教君骨髓枯。”這首出自小說《金瓶梅》的詩是勸男人們不要貪戀美色。字面的意思是：“十六歲的美人身姿優美，但其美色卻如同利劍壹樣。愚昧的人不了解其危害而沈溺其中，往往因此而傷害性命。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什麽來，但是暗地裏卻把壹個人耗得骨髓耗竭幹枯，身體急速衰敗。……”
要說“老高麗”有婚外“嗦了蜜”，這壹點我相信。他那原配老婆畢竟是個人老珠黃的“黃臉婆”，大字不識壹筐，不會“發洋賤”，說什麽也比不上那些“知書識禮”，慕錢而來的美女。這人壹有了錢，和與自己互有需要的互相“幫助”，也算是壹種生活的補充。
當我按了按四哥“老高麗”家金碧輝煌的房門的門鈴後，出來的竟然是身穿壹身筆挺的意大利著名品牌“ARMANI（阿瑪尼）”西服，系著壹條棗紅色“金利來”領帶的“刀王”李青山。“刀王”猛然見到我，不由得又驚又喜，拉著我的手就是不放開：“唉呀媽呀……八師叔！……妳可想死我了！……”
眼見“刀王”真情流露，我的心中也十分感動，勉強笑著說道：“青山，多日不見，妳好呀？……真是‘人是衣馬是鞍，壹看長相二看穿。’妳本來長得就帥，這壹穿上意大利名牌‘ARMANI’，紮上‘金利來’領帶，俺都不敢認了。……”
說到這裏，我猛然想到“黑玫瑰”陽柏嫻和“白玫瑰”陽柏錦姐妹的媽媽，也就是我的“幹娘”柏薷玉也曾經給我買過壹套駱駝毛色的，也是這種意大利著名品牌“ARMANI”西服。只是我這個人比較懶散，嫌乎整天穿壹套名牌“ARMANI”西服既與學生的身份不符，又十分約束人，遠沒有穿壹套洗得發白的軍裝隨便，就在放假的時候背回了老家。沒想到我的老娘十分喜歡，替我珍藏了起來，叨叨咕咕地說，等我娶媳婦兒的時候再穿。
“風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聞說雙溪春尚好，也擬泛輕舟。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我心中不由得壹痛。衣服還是那款意大利著名品牌“ARMANI”西服，可是，我和幹娘柏薷玉卻天人永隔。從那以後發生的壹系列事情，包括“海哥”和二哥“武二郎”兩家被滅門，後面似乎都影影綽綽的有幹娘柏薷玉的身影。
“刀王”被我誇的有點扭捏，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哪兒呀！呵呵……是四爺瞅著我穿的那件夾克衫忒舊、忒‘磕磣’，就給秋林的曲科長掛了個電話，曲科長給送來的。花了好幾百呢！……曲科長說這套西服的特點是線條流暢，又很精致。八師叔是大學生，照我看，八師叔要是穿上去壹看就有文化、有教養、有紳士風度，特有權威感。……”
聽了“刀王”的話，我心中不由得暗暗想道：“嘿嘿……‘財聚人散，人散財散；財散人聚，人聚財聚。’四哥‘老高麗’真是大手筆！就連‘刀王’這樣手下的打手衣服舊了都不惜重金給換壹身，想讓給他賣命的死士少了都難！……”
我正想說兩句“拜年嗑兒”，“花花轎子人擡人”嘛。可是，“刀王”忽然註意到我笑得很勉強，而且滿臉的憔悴。“刀王”關心的問道：“八師叔，妳咋造這樣兒呢，病了咋的？……八師叔找‘四爺’是不是有啥急事兒？……”
見我點了點頭，“刀王”有些為難：“這個……這個……八師叔，‘四爺’正和分局的葛局長商量事兒呢。您老……您老是知道‘四爺’脾氣的，能……能不能稍微等壹會兒。……”
我無奈，只能和“刀王”東壹句，西壹句的閑聊起來。我和“刀王”聊了很久，四哥“老高麗”這才笑吟吟的陪著壹個身穿警服的矮胖子走了出來。壹看到我，驚喜的大叫道：“哎呀八弟，妳瞅四哥這俗事纏身，慢待了八弟，讓八弟見笑了。……妳等等四哥，我送送葛局長，回來咱哥兒倆再嘮……”
那葛局長見四哥“老高麗”叫我叫的這麽親熱，猜測我年紀雖然不大，卻壹定是“老高麗”的重要客人，自然免不了和四哥“老高麗”客氣壹番。
“哎呀我肏！……原來是八弟！……妳可想死七哥了……”跟在四哥“老高麗”身後的七哥“四錛嘍”搶前壹步，瞇著小眼睛“哈哈”大笑著壹把摟住了我，顯然透著十二分的親熱。壹見“四錛嘍”，就像見了親人般，我的眼睛壹熱，不由得想起了為我慘死的柔柔，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四錛嘍”瞇著小眼睛笑著錘了我的肩膀壹下，調侃道：“見著七哥該高興才是，幹啥像個娘們兒似的尿唧唧的。……是不是老沒見著七哥，想七哥想得‘眼淚吧嚓’的……”
“八弟，妳這‘整天價’忙叨啥呢，咋老也不來看四哥……”我正思索著怎樣和“四錛嘍”說，四哥“老高麗”送走了葛局長，匆匆趕回。
四哥“老高麗”笑嘻嘻的壹把拉著我的手，把我拽到屋裏讓到沙發上，接著說道：“今兒個不許走了，在四哥這旮沓吃飯，咱哥兒倆好好嘮嘮。呵呵……說給四哥聽聽，妳是不是遇著啥難事兒了，這是缺錢了是咋的，能讓我的八弟愁眉苦臉的。……沒關系，千萬別拿錢當回事兒！‘錢是王八蛋，花光了咱再賺！’……”
我知道四哥“老高麗”大有“錢財如糞土，仁義值千金”的古風，他的話絕非虛情假意。只要我張口，別說千兒八百的，就是幾萬，四哥“老高麗”也絕不會皺壹下眉頭。可是，四哥“老高麗”這麽壹說，我再也抑制不住悲痛，雙手捂著臉號啕痛哭起來，哭得當真是號慟崩摧。我這壹哭，驚得室內的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覷。
堂堂“八大金剛”中流血不流淚的八弟“北俠”，當眾流淚已屬稀奇，不知什麽事兒能讓“北俠”哭得驚天動地的，怎不令人驚詫。
“八弟妳瞅瞅妳，有啥事兒妳就‘麻溜兒’的說得了，哭啥呀？……唉呀媽呀……小祖宗，我都讓妳急死我了，妳倒是說呀……”“四錛嘍”搓著手說道。
我漸漸恢復了理智，擦了把眼淚，哽咽著說道：“四哥、七哥……殺害‘海哥’和二哥的是‘三磕巴’這個‘犢子’。柔柔……柔柔也被他們‘禍害’死了……嗚……”
“啥？……妳說清楚了……”七哥“四錛嘍”聞言，驚得渾身壹震，跨前壹步，伸手就來抓我。四哥“老高麗”手疾眼快，壹把抓住七哥“四錛嘍”的手腕。
七哥“四錛嘍”掙了壹掙，沒有掙開四哥“老高麗”的手。四哥“老高麗”沈聲說道：“七弟，妳先別著急！……妳沒見八弟也賊拉上火嘛，妳這麽著急，八弟還咋說的清楚？……”
七哥“四錛嘍”雖然殺人不眨眼，但對四哥“老高麗”十分尊重，甚至有些懼怕。當我泣不成聲的轉述完事情的經過後，屋內死壹般的寂靜。四哥“老高麗”臉色鐵青，手撚佛珠，陰沈著臉壹言不發。站在四哥“老高麗”身後的“刀王”則橫眉怒目，雙手用力相握，指節發出“咯嘣”、“咯嘣”的響聲。七哥“四錛嘍”牙關緊咬，熱淚滾滾，渾身像患了瘧疾壹樣顫栗不止。
過了許久，四哥“老高麗”的臉色又恢復了慈和。他雙手合什，高誦佛號之後說道：“阿彌陀佛！……‘善惡報應，禍福相承，身自當之，無誰代者。善人行善，從樂入樂，從明入明。惡人行惡，從苦入苦，從冥入冥。’……‘三磕巴’如此多行不義，遲早必下地獄！……八弟，這件事兒妳是咋想的？有沒有跟鮑局長說過？……”
我咬牙切齒的說道：“俺沒和鮑局長說。……壹飯之德必償，睚眥之仇必報！……俺來就是想請四哥主持大局，殺‘三磕巴’壹夥，給‘海哥’和二哥，以及這麽多的人報仇雪恨！……”
“四錛嘍”忍不住了，他“咚”的壹聲壹跺腳，說道：“四哥，我去把‘三磕巴’的人頭提來見妳，給‘海哥’和二哥兩家人報仇！……給蓉蓉報仇！……給柔柔……柔柔報仇！……”
說到這裏，“四錛嘍”圓睜著小眼睛，呆呆的看著我，淚水“唰”的壹下又流了出來。
“老高麗”面露不悅，說道：“七弟，妳是皈依的人了，咋還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妄動無名？……須知今日之江湖非昨日之江湖，不是打打殺殺，而是人情世故。……”
見“四錛嘍”“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滿臉憋得通紅的低下了頭，不敢再說話，我的心壹涼，有點急了，說道：“四哥，難道……難道這血海深仇咱……咱就不報了嗎？……”
“八弟，妳先在我這旮沓住幾天，我想也沒人敢到我這旮沓來動妳。……”四哥“老高麗”微笑著說道。他的語氣雖然很平和，但是卻霸氣畢露。
四哥“老高麗”說到這裏，他的眼睛中精光壹閃，接著又恢復了慈和：“唉……八弟，妳和七弟先安頓好小飛，看看能不能找到柔柔妹子的屍首，過了‘七七’再說吧。別耽誤了柔柔妹子的業緣……”
很多人也許很奇怪，殷蓉蓉是四哥“老高麗”最疼愛的外甥女，他為什麽這麽淡定？佛家認為：人死後尚未投胎之前，有壹個微細物質形成的化生身來維持生命，此化生身即是中陰身。此中陰身在最初的四十九天中，每七天壹生死，經過七番生死，等待業緣的安排，各往投胎。
我憤然說道：“此仇不報，柔柔焉能瞑目？四哥妳要是不管，俺拼了這條命也要……”
四哥“老高麗”念了壹聲“阿彌陀佛”之後說道：“八弟，妳也皈依吧！……皈依後有護法是佛經上說的，也就是佛說的。護法當然可以在平安健康，工作順利，學業有成方面，或者是冤親債主、虎狼蛇蟲來侵擾方面有幫助，但是根本目的是讓妳更好的修行。妳皈依後說明妳要從此真正學佛修行了，護法可以讓妳避免很多的幹擾，但妳如果皈依後，並不修行，妳的目的只是眼前世間利益，那護法還是會遠離妳的，另外，護法也不能全改變妳的因果，但可以幫妳轉化或減輕。……”
四哥“老高麗”的態度讓我大失所望，我壹揚高傲的頭，斬釘截鐵的說道：“四哥，‘海哥’和二哥兩家的仇不能不報！……蓉蓉和柔柔的仇也不能不報！……血海深仇，不***戴天！……大丈夫死則死耳，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
說到這裏，我拱了拱手對四哥“老高麗”說道：“請四哥恕小弟今兒個不能夠再聽您的話了！……血債要用血來償，絕不能再拖了。小弟這就告辭了……”
說罷，我轉身要走。“老高麗”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悅的說道：“八弟，妳忘了‘海哥’常教導我們的山岡鐵舟的《修身二十則》了嗎？……‘不可謊言；君之恩不可忘；父母之恩不可忘；人助之恩不可忘；不可妄視神明；不可欺辱弱小；己心中隱事，不求於他人；不可亂言；不可譏笑他人不幸；力所能及幫助他人；不可因往日之微善而自故；不可踐視糧食，需知草木土石之粗末，農業之艱辛；故意的裝飾只能掩飾表面而不可遮蓋心之汙濁；識禮儀，懂大體；需知何日何地與何人接觸所應具有的心得；己所行之事不因刻意仿效他人；不可因名利而做學問；無謂人之能是否全面，切記不可壹概拋棄，或是嘲笑；不可因己之善行為人所知而驕傲，需謹記全心努力。’……須知凡事要謀定而後動。……”
四哥“老高麗”的話說得很明白了。當真是“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我仰天嘆了口氣，不無傷感的說道：“四哥，如……如果俺不能生還，請妳看在咱們兄弟壹場的份兒上，收斂俺的屍首。把……把骨灰送回俺老家……”
說罷，我頭也不回的昂首向門外走去，大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壹去兮不復還”的悲愴。我的身後，傳來四哥“老高麗”深深的壹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