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想容,《綰青絲》中的女子,生在雲家,溫柔嫻熟,被父輩作為交換的籌碼送入皇宮;被封為雲昭儀,後被打入冷宮;與君北羽壹見鐘情,並深愛著君北羽。 是後宮千千萬萬女子的縮影,她是幸運又是不幸的。當她以為自己抓住愛情的時候,不經意的發現狠狠撕碎了她的夢想。不甘心又能如何?余生便只能在冰冷的皇宮裏度過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雲昭儀自入宮之後,淑德敗壞,恃寵而驕,有損天顏。自即日起撤去昭儀之稱,貶入冷宮。欽此!”我漠然地跪在地上,聽著刺耳的聖旨,心既痛亦涼,止不住的絕望湧上心頭。我慘淡壹笑:為何心還會痛?不是,早就已經猜到了的結果了嗎?
望著那抹高貴的金色身影毫不留情地屹立在我面前,我愁腸百轉,往事壹幕幕,驚心地重現……
記得幾年前因選秀而寄住在永樂侯府時,我第壹次見到了她:並不是什麽國色天香的絕色之姿,只是她眼中的慧黠好似瀑布般從山澗中飛流而下,如此平凡的女子竟然能讓雲崢哥哥癡情如斯?我微微欠了欠身:“嫂嫂!”
她上前虛扶我壹把,笑道:“都是自家人,何必這麽客氣?”
我擡首,淡淡地笑笑。很久的壹段時間,我都很難接受:就是這麽個看似普通的女子,征服了那個全天下所有女子都夢寐以求的男子的心。
還記得第壹次承恩澤時的每壹刻:他走到我面前,溫柔地問候:“妳是容兒吧?”
我聞言有些許驚訝:壹位帝王,竟然,竟然會知道我這個小小貴嬪的名字。擡眼偷偷打量了他壹眼,又立刻別開了眼,而紅暈卻瞬間爬滿了嬌頰:他長得真的是太俊美了,不光是那豐神雋永的樣貌,就那俊逸雋永、高貴清華的出塵氣度可以讓天下所有的紅顏為之失色。不經意凝進他海樣深沈的眸,他的眼睛仿佛有潺潺的的流水淌過,蕩漾出春水般的溫柔甜蜜。我被蠱惑了:良人如斯,不枉此生……
此後,賜住金秋殿,夜夜留宿,而我的其壹支的數位堂兄弟也通通封了五品以下官職。我更是深受眷寵,不僅求得歸省為老爺子吊唁,連皇帝都紆尊降貴,親自陪同前往。壹時間,我成了全後宮,甚至是全天下女人艷羨的對象:三千寵愛於壹身,光鮮無比。滿朝百官紛紛猜測,我是競爭後位的熱門人選。
可惜天不遂人願,我終究還是未能登上皇後的寶座。當日,他摟著我,壹如既往的溫柔解釋道:“容兒,明日朕便下旨,立妳為昭儀。放心,朕還是會疼妳的!”我輕輕頷首,看著他微笑的臉龐,恬然地笑笑:“皇上,臣妾只要陪伴在您的身邊就很滿足了!”他聽了,只是壹味地笑,什麽也不說,目光似乎飄到很遠的地方……
這個男人,我是那麽的崇拜他、愛他。不,應該說,我是不可能不愛他的。他有著讓所有女人心動的條件:俊逸、年輕、又掌握著天下的至尊大權,而且他又是那麽的溫柔,往往在妳看他水樣的眸中便會深深的沈淪,壹發不可自拔。可是,他又是那麽的遙遠,明明就在妳的面前,可仿佛卻隔了千裏遠壹般讓人捉摸不透,尤其是他那雙眼睛,如大海壹樣深不見底。我原本,還單純的以為,我可以捉住他的心,但事實是這樣的嗎?
曾經幾次午夜夢回,我從朦朧中轉醒,看到他,癡癡地對著墻上的壹幅詩句發呆:那是她在我進宮前送我的壹首《清平調》---
雲想衣裳花想容, 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 會向瑤臺月下逢。
他在看什麽,需要這麽久?需要每晚都看?他或而顫抖著手,輕輕地,好似撫摸著壹件珍寶般細細地描摹著字上的壹筆壹畫。我不清楚他眼中那暮色的深沈代表了什麽。我只知,他,壹直看字;而我,壹直看他,就這樣持續到天亮。
有壹日,那是個驟雨肆虐的日子,他如往常般踏入我的殿。我向他請安,卻詫異地驚覺:他喝酒了,而且喝了很多。
他打了個酒嗝,搖搖晃晃地拉我起來,動作毫不溫柔,失了他平日的常態。他瞇著醉眼,嘴角沾染著壹抹邪氣,眼睛亮亮地看著我,那眸中閃爍著我從未見過的光華。他似笑非笑:“妳想去哪兒?”
我有絲錯愕,這番話,從他的嘴中說出,似乎,實在是不合禮儀。想要去給他泡杯醒酒茶,卻被他從身後壹把抱住,那麽緊,仿佛溺水的人捉住了最後壹根稻草,那最後的壹絲希望。我驚訝的叫了壹聲,呆住了。耳邊傳來他痛苦、壓抑的嗓音。
“……妳別走,別離開我……”他壓低了聲音,充斥了哀痛的沈痛,“我錯了,妳回來好不好,我什麽都答應妳了……為什麽離開我?……我求妳,回來……”
他死死的摟住我,身體顫抖著,傳遞著他的痛苦和害怕。痛苦?害怕?我被嚇得三魂去了七魄,他,他竟然,用“我”?而且,用這麽,可以說是卑微的語氣,放下帝王的尊嚴請求著。心中激起千堆雪:妳?妳是誰?!
微壹瞥眼,我驚愕的發現,他的眼角沾滿了晶瑩,羽扇般的睫毛輕動著。他的眼中傳遞著不再是暮靄的沈闊,而是彌漫著漫無邊際的痛色和絕望。
驀然,他壹把把我扭到他面前,四目交錯。我不敢再擡眼看他,臉上卻傳來他手心的溫暖,他不斷柔柔地撫摸著我的臉頰,低喃著:“妳是我的,妳是我的!!”說著,便狠狠的吻住了我,這是他從未有過的:霸道而溫柔,強悍而小心,壹點壹滴註入心靈。
窗外暴雨紛飛,床榻春光綺麗無比……
翌日,便傳來消息:榮華夫人及永樂侯府的壹幹人等,在前日於在聽潮島出海時遭遇風暴,全船人馬罹難……
我顫抖著手,不敢置信:怎會?
是日,帝神染重疾,罷朝四日。
宮裏忙成了壹團糟,自許久前的太廟事件後,他從未生過如此來勢洶洶的疾病。宮中太醫說是由於他傷心過度,誘使舊疾復發,心病還須心藥醫。心病?他何時患上的?什麽心病?
全宮處於惶惶不安中。太後去照顧他時,呆了壹段時間。記得太後出來時,面呈哀痛,雙目含淚,望著天空囁嚅著:“孽緣啊!”
回到寢宮,驀然看見墻上的詩句,聯想到這幾日的事。忽而靈光壹閃,我恍然:原來,他……愛……她!
……君北羽愛葉海花!……
恍若天外飛來的壹劍,狠狠地刺中了我的心。心碎只是壹瞬,卻帶給我傾四海之水也沖刷不掉的疼痛。
他的心裏早就住了個人,他的眼裏除了她,看不到其他的人。
我算什麽?連個替身都談不上?
再也忍受不住胸口那窒息的痛,我背過身,淚水決堤。我驚恐地捂住臉,晶瑩從指間泄露,我跑開了,在壹個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放肆我的眼淚。
之後,我才慢慢了解,我不過是他手中的壹枚棋子,用來對付雲家的壹顆棋子罷了。而當棋子失去作用時,終究會被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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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擡首,最後壹次看他:“皇上,其實妳愛的,壹直是她吧?”
只見那金黃的背影微微顫了顫,依舊不轉身,冷漠的眺望遠方。
我笑了:雖然我輸得徹底,可是妳,也沒有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