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木充棟梁》
門主無敵(壹)
紀無敵是被冷水潑醒的。
他睜開眼睛的第壹句話是:“翠花,妳怎麽長胡子了?”
左斯文的臉扭曲了下,然後咬牙笑道:“門主,您又去怡紅院了?”壹個‘又’字,將他胸中的滔天怒火詮釋得淋漓盡致。
紀無敵眨了眨眼睛,看清眼前人後,嘆氣道:“阿左,我是個男人。”
“那就早日娶媳婦!”
“可是阿左,我只喜歡男人。”紀無敵悲傷道,“我說過我是個斷袖啊!”
左斯文怒極反笑,“壹個壹天到晚逛妓院的斷袖?”
紀無敵害羞地扭著袖子,“人家是為了向姐妹討教籠絡男人心的辦法啊。阿左,妳就從來不懂我的心。”
……
左斯文掩面而退。
右孔武進來的時候紀無敵剛好擦幹身體,換好衣服。
“哦,阿左又向妳去撒嬌了吧?”紀無敵故作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有這樣的愛人真是不幸啊。”
右孔武嘴角壹抽,“門主!左斯文和老子壹點關系都沒有,妳別老是把我們扯在壹塊!”
紀無敵道:“阿右,這就是妳的不對了。糟糠妻再糟糠,也是妻啊。”
右孔武暴跳,“老子說了,那個死敗類和我屁關系都沒有!”
紀無敵眨眼睛道:“這種事和屁沒關系,和屁股有關系。”
……
右孔武只剩下憤怒的喘息聲了。
紀無敵道:“阿右,妳有時候該勸勸阿左。他總是趁我喝醉來我房間,我沒什麽關系,但是傳出去,對他的閨譽不好。”
右孔武也退了。他是沖出去的。
尚鵲、鐘宇和夏晦聯袂而來。
紀無敵正展卷落筆。
尚鵲微笑道:“門主在練字?”
紀無敵道:“沒,我只是覺得吳道子畫的線條不夠流暢,我給改改。”
……
尚鵲想,左護法最愛畫,幸好他沒看見,不然他壹定氣到吐血。
鐘宇低著頭裝悶葫蘆。
夏晦開口道:“門主啊,妳準備啥時候練功呢?”
尚鵲欽佩地看著他。不愧是輝煌門出名的二百五啊,果然是沒大腦,居然說得這麽直截了當。每次想到輝煌門守門重責交托給了這麽個人,他就覺得睡覺都不踏實。
不過紀無敵沒有發脾氣。事實上,他從來都是個好脾氣的人。
“嗯。身為輝煌門的門主,的確應該勤於練功,這樣才能保持輝煌門在武林中遙遙領先的地位。”
……
輝煌門在武林中遙遙領先的地位和妳的武功沒有關系。只和妳老爹的武功有關系。如果靠妳,輝煌門早就解散幾百次了。
尚鵲、鐘宇和夏晦不約而同地想。
紀無敵突然壹拍腦袋道:“記得前幾天阿左說,武當淩雲道長的百年壽辰快到了。我雖然不能親自道賀,送點東西也很應該。嗯,活了壹百年還不死,跟王八挺像。不如我送壹只純金打造的王八給他,妳們說好不好啊?”
當紀無敵開始胡亂出主意的時候,就說明他此刻的心情不大爽。
所以尚鵲、鐘宇很識相地表示,這等大事理當由左護法打理,他們不便插手。
只有夏晦還在那裏嚷嚷,“門主!王八是罵人的啊。”
紀無敵驚訝道:“難道我說,妳這個王八,是在罵妳?”
夏晦點頭道:“是啊。”
“哦。”紀無敵道,“那就不能送淩雲道長王八了。”
夏晦附和道:“不能送。”
“那給妳吧。”
“……啊?”
紀無敵無辜地笑笑,“這麽好的點子,不能浪費啊。”
於是,左右護法畫畫的畫畫,練刀的練刀去了。
於是,上中下三堂堂主賞花的賞花,發呆的發呆,糾結的糾結去了。
於是,變成無人管的紀大門主決定,為了輝煌門,他不但要提高自己的畫技,還要提高自己的琴技,真正做到文武全才,內外兼修。
興沖沖背著古箏來到涼亭,屁股還沒坐熱的紀大門主剛撥了壹根弦,尚鵲就心急火燎地跑來表示,此亭年久失修,不堪承受繞梁三日的重負,還請門主另覓佳地。
因‘繞梁三日’而暗喜在心的紀大門主關懷了下涼亭的修葺計劃後,飄飄然地來到練功場外。此處空曠,無亭無梁,十分適合。
紀大門主剛要盤膝坐下,就見右孔武突然從練功場沖天而起,如天兵天將般落在他面前!
“門主是來練武功的嗎?”右孔武眼中嗜戰的光芒仍未褪盡,握刀的手,青筋畢露。
紀大門主緩緩站直身體,從容不迫地指點著他適才壹連串動作中需要糾正之處。
右孔武聽後大為震驚,不斷地喃喃自語:“跳起來的時候,要左腿伸直右腿曲起,右手搭在眼睛上眺望四方?落地的時候要雙腿盤膝,雙手合什?……那不是屁股著地?還有手裏的刀怎麽辦?難道放在膝蓋上?門主,我覺得妳這個姿勢……”探討聲戛然而止。
四周很空曠。
門主,遁了。
紀無敵抱著古箏來到後山。
浩瀚藍天下,山青水白,綠木林立,百花生香。
他滿意了。只有這樣怡然清幽的風景才匹配得上他絕世無雙的琴音。唯壹遺憾的是,他這個紀伯牙還沒有遇到傳說中的知音。
想著想著,他心中悵然,十指撩撥,琴音亂飛。頓時群鳥驚奇,走獸遷徙。
唯獨彈琴者渾然不覺,兀自沈浸在自己的琴聲中。
啪嗒。
壹聲墜物聲。
紀無敵身體壹震,不可置信地回頭,直盯盯地望著那僵在石後的灰衣老者。
“子期!”他深情地呼喚著。
……
灰衣老者慢慢從巨石後面走出來,俯身撿起八層大食盒,又將散落的木碗木盆拾掇幹凈,才朝紀無敵揖禮道:“參見門主。”
紀無敵放下琴,沖到他身邊,激動道:“子期!妳終於出現了,妳知道我壹直在等妳嗎?”
灰衣老者波瀾不驚道:“啟稟門主,老朽齊子忠。”
紀無敵傷感地看著他,“……不能倒過來念嗎?”
齊子忠面無表情。
“那妳剛才是因為我的琴聲駐步嗎?”
如果被驚住也算的話……齊子忠勉強地點點頭。
紀無敵感動得無以復加,壹把握住他的手,堅定道:“哦,子忠!妳就是我苦苦追尋的知音。我們以後要永遠在壹起,妳天天背著柴路過,我天天彈琴給妳聽。”
……
齊子忠抽回手,鎮定道:“門主。老朽是奉老門主之命在這裏看守十惡牢的。”
紀無敵眨眨眼睛,“十惡牢?”
齊子忠道:“是。是昔日老門主關押江湖上十惡不赦的魔頭的地方。”
紀無敵驚訝道:“我們後山有這種東西?”
“……有。”
“什麽時候有的?”
“在門主您還沒斷奶的時候。”
“怪不得我不知道。”紀無敵很好地找到借口。
“……”
紀無敵看著他手上的食盒,“那妳現在去哪裏?”
“送飯。”
“可是已經灑出來了。”紀無敵轉了轉眼珠,“反正送不成了,不如聽我彈琴吧?”
齊子忠的眼角壹抽,很快道:“門主,老門主曾經交代,即便面對十惡不赦的犯人,我們仍應仁義為懷,不可輕忽。”
“哦。那我和妳壹起去吧。”紀無敵笑瞇瞇道,“這樣送完之後,妳就能多聽會兒琴了。”
齊子忠:“……”
山勢陡峭,小路蜿蜒。
齊子忠步履輕盈走得飛快。
紀無敵抱著古箏,走得磕磕絆絆。在袖子被樹枝刮破第十三道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道:“子忠,我的衣服破了。”
齊子忠頓住腳步,轉頭道:“門主千金之軀,不宜奔波,還是回去吧。”
紀無敵委屈道:“我不認得路,子忠要送我嗎?”
“門主,這裏就壹條路。妳順著走就行了。”
“我就是說我不認得這條路啊。”
“……”
又走了幾丈,紀無敵終於在糾結中將古箏遺棄路邊。
齊子忠看著孤零零的古箏,於心不忍道:“門主,不如讓我來拿吧。”
紀無敵深情地凝望著他道:“無妨。只要能陪子忠,別說區區壹把古箏,就算是整個輝煌門,我也是舍得的。”
齊子忠腳步淩亂了下。他望著前路,心中悲愴——想他齊子忠壹生光明磊落,雖然惜敗於紀輝煌,但輸得堂堂正正。沒想到老來居然還要背負老顏禍門,魅惑門主的罪名!
“不過子忠啊,”紀無敵又慢悠悠地接口道,“就算我舍得輝煌門,護法堂主他們多半也是不肯的。所以這種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妳不用太糾結。”
“……”
十惡牢在後山山腰,繁葉掩映處。
紀無敵跟在齊子忠身後,彎腰進洞。
洞口雖然密閉,但是洞裏卻很幹燥舒爽。
洞的右邊放著壹長排油燈,約莫數十丈,將裏頭照得亮如白晝。左邊是壹間間的牢房,每間大約兩三丈長,四五丈寬。床鋪桌椅,壹應俱全。
齊子忠彎腰,從食盒中取出壹碗白飯,壹盤葷素拼湊的菜,挨個放在牢房鐵柵前。
頭壹間牢房住著個虬髯粗漢,他不接碗,只是壹徑盯著紀無敵看。
紀無敵抱拳道:“幸會。”
“妳是紀輝煌的兒子?”虬髯粗漢道。
“正是。”
“妳老子呢?”
紀無敵面不改色道:“死了。”
虬髯粗漢吃驚道:“他怎麽會死?”
紀無敵道:“太想不開,愁死了。”
虬髯粗漢突然對著齊子忠魔魘似的嚷道:“他真是紀輝煌的兒子?他真是紀輝煌的兒子?!他怎麽會是紀輝煌的兒子?紀輝煌怎麽會有這種兒子?!”
紀無敵很認真地回答道:“他上了我娘,我娘就生了我。”
虬髯粗漢轉頭瞪著他,好像他頭上長了兩只角。
(紀無敵是受,攻還沒出來,不過攻的名字是“袁傲策”是魔教暗尊。。。第五部的主角‘端木回春’(受)的經歷也會出現,最好看壹下。。。)
《敗絮藏金玉》
楔子
就在江湖中大多數人或自願或被迫地參加輝煌門左右兩大護法的夫夫喜宴之時,遠在千裏的魔教卻遭受了壹場驚天浩劫。
以雪衣侯為首的五萬大軍以雷霆之勢清剿睥睨山。不過六個時辰,魔教總部便被血洗壹空。
明尊和三位魔教長老因為正在趕去輝煌門的路上而逃過壹劫。
但,這僅僅只是開始。
朝廷隨後便開始向魔教在各地的分壇和商行下手。
但是各地分壇和商行仿佛早有默契,各個人去樓空,連賬簿和錢財都被轉移至他處,朝廷搜尋無果,只能暫時封鋪了事。
壹個月後,雪衣侯回京述職,得聖上欽點為誅魔大將軍,全力緝拿魔教余黨。
於是,壹場更大更急更寒冷的暴風雪在江湖上刮起!
背叛有理(壹)
歲末,霜寒,刺骨。
馮古道縮在屋檐下,拼命地想將身上這件半新不舊的大氅扯攏些,好遮擋對穿整條弄堂的冷風。
雪衣侯府的下人冷眼看著他在那裏又蹦又跳又跺腳,好似在看賣雜耍的猴子。
他來來回回又兜了好幾圈,終於忍不住道:“兄弟,能不能進去看看,侯爺的客人走了沒有?什麽時候見我?”
下人冷笑道:“侯爺要見妳的時候自然會見妳。和客人走沒走壹點關系都沒有。”
“我只請妳幫我去看上壹眼就好。好歹讓我知道還要等多久。”
“能等侯爺是妳的榮幸,多少人都是這麽等著的,就妳矜貴?”
馮古道連討了兩個沒趣,只好縮著袖子繼續在那裏蹦跶。
又過了會兒,天更暗了。
馮古道又冷又餓,幾乎想甩袖子走人。
正在這時,先前將他領進門的侯府裏大總管宗無言終於慢吞吞地走出來,“馮先生,侯爺要見妳。”
馮古道吸了吸鼻涕,縮著腦袋道:“侯爺準備晚飯了嗎?”
宗無言詫異地看了他壹眼,“妳先見了侯爺再說。晚飯我自會叫人準備。”
得到了晚飯的承諾,馮古道這才心甘情願地往裏走。
宗無言走在他前頭,無聲地遞給他壹塊絲巾。
馮古道拿著手巾看了半天,才意識那是他給他擦鼻涕的。
那時兩人已經到了屋前。
宗無言讓他在門口等候,自己前去通報。
於是,門壹開,壹陣暖風拂來。
馮古道正好用絲巾裹住鼻子,狠狠地擤出鼻涕。
那仿佛用盡身體全力的嘶聲擦著正要進門的宗無言,傳到屋子的深處。
過了會兒,宗無言出來了,臉上滿是無奈。
馮古道眼睛壹亮道:“侯爺要見我了嗎?”
“侯爺讓我先帶妳去沐浴更衣。”
“……”侯爺真是太體貼了。馮古道決定暫時忘卻自己被拋卻在寒風中獨占了壹個多時辰的事。畢竟,不管侯爺讓他去沐浴更衣的原因為何,能夠在這樣的天氣泡在這樣溫熱的水裏,總是件讓人愉快的事。
馮古道喜滋滋地洗著澡,任由那壹個個如花似玉的丫鬟們在自己的身上撒著各種東西。
洗了會兒,體內的寒氣便被驅得差不多,他準備起身,卻被兩個丫鬟合力按了回去。
“要多浸壹會兒才入味兒,妳急什麽?”其中壹個丫鬟嬌笑壹聲,隨手又撒了幾粒東西下去。
馮古道呆了呆道:“入味兒?敢情妳們把我洗幹凈了,是為了煮著吃?”
“呆子,誰要吃妳?”丫鬟嘴裏這麽說著,眼睛卻不忘向他拋了個媚眼。“我們家侯爺最討厭臟亂,要不是妳還有用,光是在大門口擤……”她用袖掩住嘴巴,咯咯笑了半天,才道,“大總管讓我們告訴妳,壹會兒見了侯爺壹定要體體面面,恭恭敬敬,要再出這樣的紕漏,妳就想好把墳搭哪兒吧。”
馮古道嬉笑道:“要真是搭墳,定然搭在諸位妹妹的閨房旁邊,死在溫柔鄉,也算值了。”
另壹個丫鬟突然啐了壹口,“活得不耐煩了?在胡言亂語,小心我告訴侯爺,真的殺了妳。”
馮古道見其他丫鬟都嚇得低頭,無趣地撇撇嘴巴,不再說話。
壹個澡足足洗了半個時辰。
馮古道帶著身泡得又紅又皺的皮膚,好不容易從浴桶裏爬出來,換上壹身幹凈衣服,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得壹幹二凈,“大總管先前答應過我會準備晚飯的。要不先讓我吃幾口墊墊肚子再去見侯爺?不然見到壹半,我就昏過去了,對侯爺英明有損。”
先前兇巴巴的丫鬟道:“妳若真的昏過去,怕是也不必醒了。”
……
馮古道再次收聲。
再次來到屋外,他有些後悔沒有將那件大氅壹起帶過來。
夜間風冷,吹在身上像刀子刮似的。
幸好這次宗無言出來的很快,“進來吧。”
馮古道松了口氣,縮著身子跟在他身後。門前豎著面屏風,猛虎下山。
繞過屏風走了大約十幾步,宗無言停下道:“侯爺,馮古道來了。”
馮古道偷偷地擡起頭,正好迎上壹雙如墨玉般漆黑明亮的眼睛,眼睛鑲嵌在如白玉般光滑白皙的面龐上,靜靜地望著他。他的眉毛不粗,卻很濃,如劍般揚起,使得整張臉籠罩壹片難以言喻的肅殺。幸好眉角的紅痣削弱了幾分臉上的煞氣,多了幾分嫵媚和妖冶,讓他整個人看起來不但不兇神惡煞,反而漂亮驚人。
馮古道斂容,恭敬地上前行禮道:“見過侯爺。”
他半倚在榻上,漫不經心地收回目光,望向“人帶上來了嗎?”
門開了。
風從屏風的兩邊吹進來,馮古道身體壹抖,莫名地覺得不安。
驚慌的腳步聲從門外細碎地踩進來。
馮古道看著那個在他沐浴時和他調笑的丫鬟無措地跪在地上。
雪衣侯淡淡道:“打十個板子,攆出去。”
馮古道心頭壹震,直覺此事與他有關。
果然,那丫鬟哭著求饒道:“侯爺饒了奴婢這壹回吧,奴婢下次再也不敢胡言亂語了。”
宗無言見雪衣侯皺眉,立刻差人將她拖了下去。
“妳知道她犯的是什麽錯?”雪衣侯微微壹笑。
馮古道躊躇著說真話還是假話。?
雪衣侯不緊不慢道:“答錯了,她的十個板子妳挨。”
馮古道道:“她不該和我調笑,更不該引我調笑。”
雪衣侯道:“妳應該知道,只要妳剛才答錯,她就不必出府去了。”
馮古道道:“十個板子非同兒戲,能不挨還是不挨的好。”
“妳果然卑鄙。”他緩緩坐直身子,定定地打量著他。明明是壹張俊秀的臉,偏偏帶著違和的猥瑣。他嘴角壹揚,似笑非笑道,“不過若非妳夠卑鄙,出賣魔教,魔教也不會土崩瓦解得這麽快。”
“能夠為侯爺效力,是我畢生最大的榮幸。”
“那妳知不知道,本侯現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麽?”雪衣侯道。
馮古道道:“侯爺俊美無雙,天人之姿,最想做的莫非是找個美麗絕倫,同樣天人之姿的雪衣侯夫人?”紅粉佳人,又哪個男人不愛呢?
“馮古道。”雪衣侯眼中閃過壹絲冷光,“就算本侯現在用得著妳,也不等於本侯不會殺妳。”
馮古道收起嬉皮笑臉的表情,正色道:“侯爺此刻最想做的,應該是殺明尊。”
“錯。”雪衣侯不屑地輕哼,“他在本侯眼裏,不過是個跳梁小醜,妳覺得本侯會為他大費周章嗎?”
“當然不會。”馮古道很狗腿地應道。
雪衣侯故意找茬道:“那妳為何做此猜測?”
馮古道臉色不變,道:“我放屁。”
……
宗無言很想用簾子把他的嘴巴堵上。
果然,雪衣侯冷冷地瞥了馮古道壹眼,“想要在我手下做事,先要把滿嘴的臭氣給去了!”
他扁了扁嘴巴,往後退了半步。
雪衣侯道:“做什麽?”
“怕熏著您。”馮古道道。
……
雪衣侯的拇指輕輕地擦過食指指腹,半晌才道:“我再給妳壹次機會,猜中我此刻最想做什麽,我就放妳壹條生路,不然,我就殺了妳,曝屍荒野,做那些惡狗的盤中餐。”
馮古道身體微微壹抖,思索良久,終是擡起頭,咬牙道:“侯爺此刻最想殺了我。”
如果雪衣侯手裏有劍的話,說不定真的會桶過去。但是他手裏沒劍,現在去找劍也太麻煩,所以他只是慢慢地轉過身,坐回榻上,“妳說我應該是遂了我的願,殺了妳好呢?還是算妳猜中了,放過妳好呢?”
“那當然是放過我。”馮古道答得理直氣壯。
雪衣侯看著自己手指上的玉扳指,“理由。”
馮古道賠笑道:“好歹還有些用。”
“哦,比如說?”
“明尊藏身的幾個地方,我都知道。無論要殺要抓,但憑侯爺壹句話。”
雪衣侯道:“馮古道,妳本是明尊最得力的親信,因何反叛他?”
“我祖上本是書香傳世,奈何在路上遇到賊寇才家道中落。加入魔教、助紂為虐乃是情非得已。祖訓擺在床頭,我夜夜奉讀。忠君、奉孝、行德、自律,我不敢忘,卻又不能不忘。若非侯爺……”
雪衣侯冷冷地截斷,“我只聽實話。”
“我想當官!”馮古道轉得很快。
“好,我便許妳個五品官做。”雪衣侯也答得爽快,“但是,妳必須助我生擒明尊。”
馮古道想了想道:“那暗尊呢?”
如今明尊在暗,暗尊在明,抓暗尊遠比抓明尊容易得多。
“暫且不動他。”
馮古道小心翼翼道:“侯爺能否示下,為何要活捉明尊?”
雪衣侯噙起壹絲微笑,“這個答案,本侯等著妳來說。”
馮古道:“……”那他壹點都不想知道了。
(馮古道是魔教明尊,妳在‘朽木’中可以看到他的客串,魔教分明尊暗尊,明尊主內,暗尊主外,魔教的聚集地是睥睨山,睥睨山被攻,馮古道為重振魔教混入侯府,馮古道是受,侯爺是攻,侯爺叫薛靈璧,我最愛這壹對了,極力推薦!)
《繁花映晴空》
楔子
這是兩座新墳。
但在如林如海的墓碑中並不顯眼。
顯眼的是蹲在墓碑前的小男孩,五六歲的年紀,臉上卻有壹股超越年齡的成熟。
他跪在那裏,好似兩條腿已經與地上的泥土連成壹體。
啪嗒啪嗒。
他身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壹個與他差不多年紀的男孩挎著個小竹籃,壹步壹個腳印地走過來。
“樊霽景,我爹讓我給妳送飯來。”後來的小男孩將竹籃放到他面前。
“樊霽景,妳聽到我說話嗎?”小男孩推推跪著的樊霽景的肩膀。
樊霽景突然伸出胳膊,指著左邊那座墳道:“這是我爹。”
小男孩的手頓住了。
樊霽景的胳膊又指向右邊,“這是我娘。”
小男孩傻乎乎地站在旁邊。
樊霽景縮回手,繼續沈默地跪著。
小男孩突然蹲下身,壹把摟住他的肩膀,大聲道:“子曰:人生自古誰無死……溫故而知新,呃,方知,方知……情到深處……船停泊。這句話告訴我們,人都是會死的,爹娘也是會死的,呃,我們溫習他們,但是也要保重自己。我爹常常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所以妳不要太難過。”
他說完,發現樊霽景正瞪大眼睛看著他,臉不由刷得紅起來,“我說的都是老師教的。老師說的,都是聖人教的,都是很有道理的。”
樊霽景還是不言不語地看著他。
他被看得惱羞成怒,“妳不信自己去看書!我爹說,聰明的人都是看書看出來的。笨蛋才去動刀動槍。”
“咳咳。”他身後傳來咳嗽聲。
小男孩轉頭看向來路,頭立刻壹縮,小心地戳戳樊霽景的肩膀道:“我爹和妳師伯來了。”
樊霽景身體微顫。
“妳又在胡言亂語什麽?”花雲海俊美的臉孔繃得死緊。
小男孩囁嚅道:“我是在安慰他。”
“是麽?”花雲海將尾音拖長。
小男孩拼命點頭。
花雲海對身邊的步樓廉嘆氣道:“犬子癡頑,讓步掌門見笑了。”
步樓廉淡然道:“花大俠客氣。”
花雲海對他不冷不熱的態度不以為意,只是沖著樊霽景的背影道:“霽景,妳來。”
樊霽景眼瞼微垂,慢慢地站起轉身,頭仍是低著的。
花雲海道:“我已經與步掌門商量過了。妳雖是雲溪之子,但出嫁從夫,雲溪嫁入樊家門,從此就是樊家人。所以,妳還是跟妳大師伯回九華派吧。”他說著,沖步樓廉拱手道,“以後就有勞步掌門代為管教。”
“好說。”步樓廉緩了緩臉色,對樊霽景道,“我與妳父親雖說是師兄弟,但感情更勝親兄弟。從今以後,我會將妳當親生兒子壹樣養育栽培,決不負妳父母在天之靈。只是今後不許妳再哭哭啼啼。男子漢大丈夫,要頂天立地,光明磊落,才無愧於天地。”
樊霽景嘴角壹抿,慢慢擡起頭來,雙眼卻是幹的。
“霽景謹遵師伯教誨。”
(這裏樊霽景的父母均被步樓廉殺害,為報仇,他隱忍了很久,他是個攻;這裏的小男孩是個受,叫花準秀,結尾會有明尊和侯爺的客串,所以我建議妳還是壹個壹個看。。。)
《識汝不識丁》(這個我就只取壹點點了,會有端木回春的客串~)
1、新官上任(壹) ...
“翻過這座山,就是談陽縣了。”老陶縮著肩膀,低頭剝著橘子,狀若漫不經心地說。
陶墨忍不住掀起簾布。
冬日裏的寒風立時呼呼刮進來,外面銀裝素裹,什麽都看不見。正趕車的郝果子回頭道:“少爺有什麽吩咐?”
“沒什麽。”陶墨被凍得打了個哆嗦,連忙將簾子放下。
老陶把剝好的橘子遞給他。
橘子放得久了,有些幹巴巴的,吃到嘴裏倒是甘甜。陶墨連吃了幾顆,才將剩下的塞進老陶手裏。
老陶也不客氣,壹口吃了個幹凈。
陶墨下意識去摸懷裏香巾擦嘴,但手剛伸進懷裏,就想起那條香巾之前被自己丟進爐子裏燒了,心裏不禁有些惋惜。流連群香樓這麽多年,只得這塊香巾作紀念,沒想到最終還是沒剩下。
“少爺,冷嗎?”老陶將暖爐往前挪了挪。
“不冷。”陶墨心情憋悶,坐了會兒,沈不住氣問,“聽說談陽縣富戶多,怕是不好相與。”
老陶道:“人善被人欺。少爺若是怕他們,他們自然會欺到頭上來。”
“我怎麽會怕他們?”陶墨音量微微提高,“我是壹定要做好官的!”
老陶昏昏欲睡的眼皮下終於綻放出幾絲光彩來,“少爺壹定能的。”
陶墨似乎已經看到自己變成“陶青天”受夾道百姓相迎的景象,頓覺前途壹片光亮。
車廂突地壹晃。
陶墨後腦勺猛然撞上車壁,身體半仰著栽進車廂角落。
(陶墨是受,可惜目不識丁,但過目不忘,正直迷糊(這是萌點!)攻還沒出來,叫顧射,天下第壹大才子)
《有珠何須櫝》
文案
壹呼壹吸,臭氣熏天。
壹左壹右,蓬頭垢面。
端木回春從未想過有壹天自己竟會落魄至此。
但日子還是要過的,就只能虎落平陽裝孫子。
中原魔教長老端木回春被西羌聖月教所傷,
以致落在人販之手,幾經輾轉竟又被賣到聖月教裏,做了聖月教貴客清瀾的書童。
以後遇到了與聖月教關系匪淺的絕影峰峰主姬妙花,
於是,堂堂端木長老被姬妙花調戲的‘悲慘’生活就此開始……
本文武俠風濃厚,在描繪了中原、西羌武林風起雲湧、血雨腥風的同時,又不失酥油餅式的風趣幽默,
在緊張的同時也能會心壹笑。人物刻畫非常生動,尤其是兩位主角。
姬妙花妖孽、無厘頭而又城府極深、捉摸不透,其背後的故事令人好奇。
而端木長老在姬妙花面前的各種無力,也讓人忍俊不禁。
(這個只是簡介,我第二個極力推薦的就是這個文,端木回春不小心落入了聖月教,總是遭受絕影峰峰主‘姬妙花’的調戲,當然,這是嬉笑異域的,這個文的萌點爆到家了!妳要耐心看,越看越有意思~)
字數快到頭了,所以《有琴何須劍》妳就自己去看壹下吧,我極力推薦《敗絮藏金玉》和《有珠何須櫝》,但是,其他的也要看,妳才能了解下壹本故事的起源。。。。就是因為老客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