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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涼的夜色越聚越濃,終於把生產隊飼養院的三間小土屋和小屋東邊的那排茅草牲口棚吞沒了。最西邊那間小屋的煤油燈豆粒般大的燈花在凝重的夜色中掙紮抖動著,昏黃的燈影從灰舊的油紙窗戶探出來,在窗外幹冷的地上佝僂著,就像飼養員劉四。
劉四勾著頭坐在炕沿上,瘦小的身子被清黃色的煙霧包成了壹團,榆樹皮壹樣皺褶的臉上堆積著厚厚的愁雲,二寸多長的木煙袋伸著脖子不停地“卟砸”著,鐵鍋子裏的煙絲“吱吱”地發出的火光不住地眨著小眼睛,壹鼓壹鼓的,就像生氣的蛤蟆壹樣。劣質的旱煙絲彌漫出的苦辣味嗆得他不住地咳嗽著,抖動的身影被掛在東墻上的煤油燈的燈光摁在炕前的地上,就像壹只掙紮的蒼蠅。
隊長剛走。每天在吃晚飯之前,他都要到飼養院走壹趟,就像他吃了飯必須要揉摸著肥胖的肚子打出壹個飽隔壹樣。
剛才,隊長來到了牲口棚裏,蹲下身撫摸著病了壹個多月的老黃牛,嘆了嘆氣,對著彎著腰站在身旁的劉四說:“看來老牛沒多時的活頭了,那半袋子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