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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樹木像患了脫毛癥的動物,枝葉稀疏,風壹吹呵啦啦地響,宛如咳痰的蒼老氣管。
程絲的小手被握在姥姥顫抖的枯掌裏,站在壹面山坡上,周圍聚集了些三三兩兩的路人,山坡下面是刺眼的黃帶警示線,警察在警示線裏螞蟻般忙碌著,過了壹會兒,有個瘦瘦的帶白手套的男警察走了上來,手裏拿著壹串白玉圓珠手鏈,遞到姥姥面前。
“是妳女兒的嗎?”
姥姥猶疑地盯著。
“是我媽媽的。”程絲伸出手來想拿,那是去年爸爸在媽媽生日的時候送的禮物。
“小朋友,現在還不能給妳,要暫扣段時間。”
男警察跟懵懂的程絲解釋,卻困惑那麽慘烈的車禍,裏面的兩個人血肉模糊,唯獨這串白玉圓珠手鏈毫發無損地戴在死者的左手腕上,濺上去的血跡映在通透的白玉上猶如圓潤的琥珀。
程絲沒有看到父母從車裏擡出來的模樣,姥姥擋住了她的眼睛,但她還是從指縫間看到了從裹屍布裏露出的變形的腳,心悸的閉上眼,淚水惶惶而下。這兩具毫無生命力的軀殼,是從前疼愛自己的爸爸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