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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歷甲寅年臘月，時令大雪。
壹夜細雪飄揚，雪絲湮入柳家村安謐的農居，粼粼青瓦上鋪了層細白的雪粉，偶有雪線簌簌撲落，也便飛速融進了湛濕的青石地面。臨河的石皮弄裏坐落著幾戶人家，土墻木門，門楣上壹串朱紅燈籠，早熄了火，在冷風裏瑟瑟搖著圓滾滾的身子。
弄口，壹個身形佝僂的老貨郎挑著裝滿各色雜物的花架木箱，黑布鞋穩當地踩過積水的路面，壹手哐啷哐啷地搖著撥浪鼓，嘹亮的叫賣聲貫穿了整條弄堂：
“戴春林香粉——！東洋發油——！”
聞聲，弄堂深處的壹對破損木門吱呀壹聲地打開，柳保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腦袋，他伸長了脖子瞅瞅家門緊閉的四鄰，輕聲又不耐煩地揮手示意貨郎過來：“有煙槍沒有？”
老貨郎顫顫地擱下擔子，聽聞是要煙槍，沈了張臉，連連擺手，沒好氣地回道：“貨郎擔上什麽都有，就是沒有賣抽大煙用的煙槍！”
柳保沒趣地縮回了腦袋，也不吱聲，哐地壹聲闔上了門。
六歲的柳碧瑤起了個大早，她紅撲著小臉，興致沖沖地看著從窗縫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