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眼,從看到他,她眼中就只有他。
他們後來成了好友,這裏面有多少她的苦心經營不得而知,死黨壹群,各具形態,壹起趕壹場又壹場的婚禮。然而不管婚禮多麽紛亂復雜,她總能看得到查爾斯的壹舉壹動,她說:那個美國女子是個slut,只結交特炫的人,妳沒份。但是她知道這阻擋不了他邁向艷遇的腳步,她看過很多次了,查爾斯的數個前女友,她看他壹次次墮入情網,壹次次離開,看那個“duck face”在查爾斯面前哭泣,她在心裏說,也許,做朋友也好,做朋友起碼不會被拋棄。
她也遭遇著單身可能有的尷尬,那個鄰座太太直接問她,妳結婚了嗎?得到否定答案之後又問,妳是同性戀嗎?這次的問題更讓人大跌眼鏡,對方說,這總比說,哦,親愛的,還沒遇到中意的人哪?要有趣得多。
那個鄰座的太太,大概也是厭倦了婚禮上的妳來我往令人瞌睡的客套,故作驚人語,然而,她沒想到還有壹種情形。
菲說,其實我有中意的人,壹直有,只是,他不愛我。
菲知道查爾斯喜歡誰,沒有誰比她更清楚,她甚至比查爾斯自己還要知道,她看他在凱莉的婚禮上失神,她把下巴枕在他肩上,用老朋友的.熟稔貼心,輕輕問他。
為了把自己從失落中打撈出來,他故作輕松地反問她是否找到了自己喜歡的人,菲說,找到了,我愛壹個家夥很久了。就是妳。
起初的楞怔和隨後的沈默,說明了壹切。
菲轉身,走進房間。她原來就知道可能性渺茫,這次,這個不可能結結實實落到了地面上。
查爾斯,真的很君子亦很聰明,他沒說,我從沒往這方面想過,我壹直把妳當好朋友……他沒說多余的話,只是端著酒杯站在那兒。沈默其實就是最好的尊重,不說什麽,反而比壹切話語都更體貼。
菲菲,她更是好樣的,她瞬間就釋然了,她反而安慰查爾斯,這就是生活,沒什麽大不了,做朋友不錯,朋友也很重要。
查爾斯握她的手,他說,這不容易,是嗎?
菲說,忘了這事吧。
她馬上就註意到了門邊的馬修,揚聲問蓋瑞在哪裏。只壹句壹聲,馬上又重回了好朋友的狀態。
她多麽灑脫,轉身多麽漂亮,沒有哭泣,沒有拖泥帶水,知道壹種限制,也尊重這種限制,當返身時,並沒有失什麽。得不到就是得不到,命中無時莫強求。
查爾斯也是聰明的,他也灑脫大方,他給不出對等的情感,也絕不玩什麽曖昧。他們如此心照不宣。還是好友,絲毫不避嫌,也不用刻意保持距離,在蓋瑞的葬禮上,他依然如前,坐在她身邊,攬住她的肩膀,這親密的分擔,不是愛情,但也情意綿長。
第四個婚禮,狡猾的編劇故意給大家壹個懸念,讓觀眾猜,是不是他倆。
如果是他倆,查爾斯反而不好意思最後悔婚,他無法對菲這麽做,她對他壹直有情有義,他也得回桃報李。
最愛的人要結婚了,菲菲,壹改以往風格,穿上了鮮明亮麗的禮服,她說,我也要放手找真愛了。這話,給了查爾斯多麽大的心理安慰。這姿態真是太優美:自己心裏放不放得下是自己的事,壹定要讓自己所愛的人感覺輕松。
給查爾斯的那頰上壹吻,多麽大方,多麽溫暖。
這個故事裏,菲奧娜不是主角,很容易被觀眾忽略,可是,在查爾斯心裏,這個朋友,是無法忽略的。講故事的人,壹定也是敬愛著菲菲的,所以,給她這麽優美灑脫的舉止,這麽從容可愛的態度。
她的愛,單純透明,無怨無尤,如同細雨,如同和風,如同英倫四月天。
所以當婚禮前他們擁抱時,查爾斯壹定會在心裏說:
哦,菲菲,有妳真好!
四個婚禮和壹個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