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開始的“壹面鏡子到底”通常是指看起來幾乎沒有剪輯,完全打破了蒙太奇的規則。沒有切換,沒有正反打鬥,壹個鏡頭從頭到尾記錄了整個事件。註意只是“看”而沒有後期剪輯,其實很多所謂的“壹鏡到底”的片子都是長鏡頭和蒙太奇的結合。但他們往往使用各種後期技術,使剪輯點難以察覺,形成無縫的觀看效果。簡單來說,名副其實的“壹鏡到底”=整部電影是壹個沒有後期剪輯的單個長鏡頭;偽“壹鏡到底”=多個長鏡頭+後期剪輯/特效。
電影史上,“鏡中窺豹”的極致是美國波普藝術家安迪·沃霍爾拍攝的帝國大廈。1964年,他把鏡頭對準帝國大廈,485分鐘,沒有改變位置。在不考慮當時片長等技術限制的情況下,影片達到了“單鏡頭+固定位置+固定場景”的三位壹體,表達了通過解構蒙太奇剪輯藝術顛覆傳統的前衛思維。
最早表現出“見鏡到底”意識的戲劇電影,屬於頑童希區柯克在1948年拍攝的電影《死亡之繩》。同樣受限於膠片長度(當時35 mm長的膠片只能記錄10分鐘左右),用單個長鏡頭拍攝電影的願望在當時無法實現。《死繩》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壹面鏡子到底”,而是由後期剪輯的十幾個長鏡頭組合而成。攝影師們,壹旦上壹卷膠卷用完,就停下相機,把鏡頭對準壹個演員的背影(或者沙發或者角落),換上新膠卷。這使得由真實事件改編的殺人故事流暢連貫,懸疑大師將觀眾牢牢鎖定在驚心動魄的劇情走向中。
《鳥人》的攝影導演是奧斯卡最佳攝影獎(《地心引力》、《鳥人》、《歸來者》)得主艾曼紐·盧貝茨基(Emmanuel Lubetzki)。所謂的“壹鏡到底”也是由大量的長鏡頭組成,片中最長的實拍只有7分多鐘。長鏡頭拍攝的難度與相機的靈活度密切相關。希區柯克在彩色電影早期拍攝《死亡之繩》,鏡頭很大。為了適應鏡頭的動作,鏡頭外的道具被不斷移動。半個多世紀以來,相機變得越來越靈活,運動幅度和軌跡也更加舒適。《鳥人》使用的Alai相機有兩個:壹個是Lubetzki操作的Alexa M,配備4:3圖像傳感器,亮度為1250 ASA。這個小相機主要用於手持拍攝,可以進入演員之間的核心區域;另壹個是攝影機穩定器攝影師使用的Alexa XT,用於更客觀和更遠的拍攝。
為了呈現《壹面鏡子到底》的完美面貌,鳥人在後期制作上下足了功夫。如何把長鏡頭縫成“壹拍”,是後期的首要問題。負責拼接鏡頭的Technicolor,把剪輯階段已經做得非常好的“單個連續長鏡頭”縫得更好,針對DI(數字中間,電影制作的重要環節)的需求,創造“DI切點”,把這些“DI切點”縫合在壹起。除了拼接,喜劇電影的節奏感也是影片成功的關鍵,而《壹鏡到底》的壹大問題就是容易造成節奏拖沓。在這部電影中,當壹個場景不夠吸引人,或者節奏偏離了設計時,編輯會通過加速和減速鏡頭節奏來調整電影節奏。
另外,化妝間鏡子裏的工作人員,後期會被壹個個“挖”出來。最具代表性的是劇院背景中娜奧米·沃茨和安德裏亞·裏斯波羅之間百合色的橋,所有的工作人員都暴露在鏡子裏。視覺效果藝術家艾薇·阿格雷根(Ivy Agregan)在接受采訪時說:“我們必須挖出工作人員,然後通過攝影測量將元素放回去。這需要大量的動態草圖,工作量非常大。”可見,行雲流水的《壹鏡到底》其實是壹部復雜精致的“特效大片”,拍攝模式和電影語言的積極探索需要強大的電影產業支撐。
接下來的問題是,除了《帝國大廈》這樣的前衛作品,真的有未經剪輯的單鏡頭劇嗎?當然有!下面是三個真實的“壹鏡到底”。
2003年獲得多倫多電影節最佳視覺效果獎的《俄羅斯方舟》是導演亞歷山大·索庫洛夫的壹次雄心勃勃的實驗。影片講述了壹個“穿越”的故事:壹個當代電影人在前聖彼得堡古老宮殿的奇幻之旅。導演使用高清數碼相機,在聖彼得堡美術博物館內壹次拍攝96分鐘,穿越35個展廳和壹個由850人組成的空間,沒有任何中斷和切換,拍攝時間與電影時間完全重合。後期制作只調整色彩、光線等畫面效果,不做剪輯。影片雖然采用了“壹鏡到底”的拍攝手法,但絲毫沒有感覺到鏡頭的單調。原因是focus plane的推拉搖攝相當漂亮,時而平移放大,時而俯沖滑動,在同壹個鏡頭中表現出多變的鏡頭特性。壹個長鏡頭就橫掃了俄羅斯300年的浩瀚歷史,也成就了電影史上不朽的奇跡。
《大空港2013》是日本導演三谷幸喜執導的《壹面鏡子到底》系列電影的第二彈,講述了壹系列航班延誤、乘客滯留機場的故事。影片在延續以往舞臺劇質感的同時,保持了超高的團劇排期水平。精致細致的結構,遞進式的敘事,給觀眾壹種臨場感,從頭到尾令人應接不暇。這部片子拍了***6天,每天只拍壹部,每部時長100分鐘。攝影師山本秀夫(hideo yamamoto)獨自完成拍攝,親自改裝的20公斤裝備裝在身上,由推車和步行混合。每次拍攝結束後,山本秀夫都會癱倒在屋頂的長椅上,起不來。
入圍第65屆柏林電影節主競賽單元的德國電影《維多利亞》在今年北京電影節壹票難求。導演塞巴斯蒂安·席佩爾(sebastian schipper)跟隨五個年輕人在柏林的酒吧、街道、屋頂等地拍攝了20余次,在自然時間和自然環境下完成了140分鐘的單鏡頭拍攝,完整再現了不安分的年輕人是如何跌入永恒暴力的深淵。影片前半部分的浪漫邂逅,在後半部分緊張的犯罪現場縫合,形成了尖銳的精神震撼和情感張力。整部影片由佳能C300手持相機拍攝,看似隨意的抖動鏡頭和偶爾出現的虛焦鏡頭營造出真實感和代入感。攝影師Sturla Brandth Grvlen的名字出現在第壹個學分。
縱觀以上影片,無論是通過後期剪輯和特效達到“壹鏡到底”的效果,還是流水般的單個長鏡頭,都在電影語言創新的基礎上,創造了令人驚嘆的視覺奇觀。相對於以蒙太奇為主剪輯的電影,“透過鏡子看”的難度更大,需要導演的場景調度、演員的表演技巧、攝影師的技術和體力。壹拍不是為了炫耀技巧,而是停留在動作、劇情、心理的整體性和流暢性,成為表達內心情感和精神情境的視覺載體。因此,現有的“壹鏡到底”電影多用於表現犯罪和心理失衡的緊張恐怖主題,以獨特的藝術形式喚起觀眾興奮、驚喜、緊張、同情等復雜的精神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