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人生的旅途中,我們不會有相逢的路口。可偏偏,在這個夏季,我們相見在這個古老的城市陌生的驛站。
11:58分,由武漢開往青島的2144次列車提前2分鐘到達淄博站,列車在淄博停靠的時間是5分鐘,隨著列車員親切的報站聲,同行的朋友們將目光聚焦在了我的身上,大家的心情似乎比我要迫切的多,壹雙雙神秘的眼睛等待著見證這場歷史性的會晤。這樣的眼神讓壹直保持著鎮定的我多少顯得有些不自在,畢竟是第壹次見網友,而且是在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場合,以這樣的方式……真不知道這壹轉過身去,等待著自己的會是怎樣的尷尬場面。
火車停下來了,車門打開,壹陣熱浪迎面襲來,正午的陽光刺得我眼睛發痛。我用手順了順淩亂的頭發,下了車,整個身體被白色的光無所不在的包圍著,讓我感覺無處躲藏。我沒有發現迎候我的目光,於是,開始在站臺上搜索,這時,壹個高大的身影向這邊奔跑而來,雖然還沒有完全看清楚他的面龐,但我知道自己已經可以確認並已經被這樣的場景感動了。那壹刻,我突然感受到了我從來沒有用心去體會過的5分鐘給人的匆匆,於是,我開始去用心去理解這短短的5分鐘對於人的生命的意義。
我曾在心裏設想過與網友的相逢,會是在人潮洶湧的街頭,兩人擦肩而過,我也曾想,會是壹個人在錯過後回首,看曾經在夢境中沈浮的身影,消失在人海,於是在我的腦海裏便印下了那個悄悄回望的身影……而眼前這個跑動的身影,就像是壹幅用真誠描繪出的美麗畫卷,在我的心裏渲染出這個夏天壹季的熱情與浪漫!
迎著這個身影,我心裏坦蕩了許多,目光也開始變的從容。在我們相視而笑的瞬間,我發現他的額頭沁滿了汗珠,於是,我沒有馬上抽出被他寬大的掌心緊緊握住的手,而是拽著他走到站臺下的陰涼處……壹切顯得那麽的自然,沒有壹絲難堪,也沒有壹點拘謹。
他比我想象中要清瘦,眉宇間透出的那股自信讓我想起了他傳給我的身份證。那是他給我看的他的照片,說實話,因為身份證照的特殊要求,我平生最怕看的就是身份證照片,所以,他把身份證傳過來,我根本沒敢看,連核對真實年齡的機會都沒有給自己留下,就丟進了垃圾簍。不過,我心裏壹直在想:壹個敢於把身份證給網友看的人,也算有點個性,或者是有點自信吧。後來,無論是在QQ裏,他獨特的問候和告別的方式,還是在網站、論壇裏,他對我文章獨到的評價意見,都證實了我的這種感覺。所以說,他的目光並沒有讓我感覺到陌生,相反,透過那雙眼睛,我更多的感受到了壹顆善良、真誠與坦蕩,猶如水晶般透亮的心靈。
時間在默默的凝望中飛逝,在烈日炎炎下,在眾目睽睽中,5分鐘的相見總有壹種豪邁的悲愴。原以為,相逢會有很多回顧,可以有機會彌補壹些聊天時的遺憾,想當面感謝他對我文章的指導與評價,想問問他:為什麽在立意有分歧的情況下,仍然幫我修改了那篇《追尋寄托》?然而,那壹刻,他就站在我身邊,我卻不得不承認,這些話其實應該永遠的珍藏在我的心裏。
列車緩緩啟動,隔著玻璃窗,看著站臺上的那個身影漸漸模糊,我的耳邊飄蕩起那熟悉的旋律:妳曾對我說,相逢是首歌,眼睛是春天的海,青春是綠色的河;相逢是首歌,同行是妳和我,心兒是年輕的太陽,真誠也活潑。妳曾對我說,相逢是首歌,分別是明天的路,思念是生命的火。相逢是首歌,歌手是妳和我,心兒是永遠的琴弦,堅定也執著……
旋律在心中慢慢蕩開,思緒也隨著音符飄散。記不清是那壹位哲人曾經說過這樣的話:在浩瀚的宇宙中只有壹個有生命的星球,能夠成為這個星球上的壹員,是多麽的難得!能夠在這個星球上與另壹個生命同處於壹個國家,壹座城市,這又是多麽的偶然!而我們能夠在網絡幾億人中,轉轉折折相識,這裏面本身就暗藏著不可預測的玄機,相識了,相知了,還能有這樣壹份不約而得,不期而至的相遇,這又是多麽值得珍惜的事情啊!也許,這就是人們說的福氣吧。
所以,對於這次人生旅途上的短暫相逢,不論其間是否有緣分的牽引,我都從心底充滿了對命運的感激。通過這壹次相逢,我想我會對網絡交友有壹個新的認識,也會反思以前對網絡上的朋友是不是做到了心胸坦蕩呢?相逢是首歌,唱著這首歌,行走於網絡,暢遊於生命的長河,我的心情無比爽朗!
--------------------分割線----------------------例外壹篇
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從杭州出發,乘坐長途公***汽車,經紹興、寧波壹路往東走,再乘輪渡過海,我們來到了舟山市。
舟山位於浙江省東北部,由1390個島嶼組成,有人居住的島嶼600多個。其中最有名的為中國四大佛教名山之壹的普陀山。舟山群島佛教文化濃厚,兼有山海風光和海島民俗。
我們壹行十人,有老朋友也有新朋友。光是舟山本地人,他說舟山以前多為漁村,非常的重男輕女。傳統的習俗是女性不能上臺吃飯,不能上漁船出海。出嫁後連自己的姓名都沒有了,只能跟在她老公的姓氏後面叫‘X氏妹’。席中壹個男孩開玩笑說,“那還算好,有些地方是疊姓。如果老公姓奚,老婆姓洪,婚後豈不是叫‘西紅柿’?”把我們笑得噴飯。問肖琴才知道,那個男孩叫玨鳴,是光在杭州的朋友,笑起來兩眼彎彎的,牙齒整齊潔白。
光給我們介紹了很多當地的特色菜。我喜歡吃熗蟹,是生的凍蟹用鹽水泡,蘸醋吃味道很鮮,與潮洲人吃的凍蟹相似。而肖琴則愛吃泥螺,是生的泥螺用鹽、醋、酒泡,初嘗的人會覺得很腥。光說以前的泥螺是用童子尿泡的,嚇得大夥都不敢吃,只有我和肖琴兩個女孩膽子大勇於嘗試。
最有趣的是米魚。聽說米魚比鯊魚還大,因當地居民把它切成塊存放在米缸中而得名。漁民家生了男孩後,都會把米魚漂曬幹放在米缸中保存起來,就象是紹興的‘女兒紅’壹樣。光說他15歲的時候,吃了壹個盤子大的野生米魚漂,每天吃壹小塊,足足吃了壹年。從那之後起到現在三十歲長青春痘還沒停過,也不怕冷。另外幾個男孩子擠眉弄眼的說,血氣這麽旺,說不定有什麽其他的後遺癥還沒發作呢。以至於後來我們只要壹見到光滿臉的痘痘時都忍不住要笑。
夜晚光帶我們住宿在情人島上。情人島位於朱家尖鎮,是壹個渡假休閑的好去處。這裏的夏日人滿為患,冬天則很幽靜。光曾經和女朋友在此度過了壹個非常浪漫的假期,因此極力推薦我們來。
上情人島需經過壹個百米長的木板吊橋。人走在上面搖搖晃晃,橋下就是海浪拍打著礁石,夜晚漲潮的時候水會漫到橋面。聽說打臺風的時候整座吊橋都會翻轉過來,象擰麻花壹樣。島上建有壹間浮在海面上的餐廳和三棟背山面海的別墅。
別墅門外的長廊正對東方,如果在夏日的夜晚,約三五知己,座在門廊上徹夜喝酒聊天,直至群星謝幕、雲開霧散、旭日東升,真是人生壹大樂事。站在房間的陽臺上,下面是松樹林,眼前是壹望無際的180度海景,耳邊伴隨著隱隱傳來的海潮聲,讓人暫時逃離煩囂喧鬧的城市生活,全身心地放松享受寧靜。
白天我們沿觀海棧道步行,環島約40分鐘。島上的設計除了必要的道路和房屋,其它都盡量地保持著原有的生態環境。山上種滿了濱柃、海桐和松樹,還有幾十只白兔放養在草叢間,充滿野趣。沿著林間的小徑走,鳥鳴聲不斷,我們還看見壹只茶壺大的松鼠呢。
壹路上,玨鳴的手機短信聲不停地響,肖琴開玩笑地:“女朋友又查崗拉?為什麽不帶她壹起來玩呢?”他笑笑,沒有回答。
吃晚飯的時候,光說起與前度女友在海邊的巖石上看日出的事,引起了大夥的興趣,都信誓旦旦地說要第二天看日出。半夜睡得正香,玨鳴拍著房門叫我們起來。同房的肖琴掙紮著轉過身拿起表看:“天拉,才四點半,我不去了。”說完翻身又睡了。我穿上黃色的風衣,帶上紅色的帽子和手套,小心地關上房門,站在走廊上。玨鳴看著我,露出雪白的牙齒:來吧,小紅帽,看來是只有我們兩個人了。
走出溫暖的別墅,冷冽的寒風讓人精神為之壹振。四周壹片漆黑,天空的星星閃閃發亮。沿著小徑走了十幾步,我們就仿佛被包圍在黑暗中,只有背後房屋走廊的燈光在樹叢中隱約可見。
玨鳴說:“不如我們牽著手走吧,我在前面點著打火機領路。”
我點點頭,突然醒悟到他看不見,連忙說:“好啊。”
我把左手往前伸出去,他摸索著握住我的手,另壹只手點著打火機。我跟在他身後就著微弱的光線往前走,隔著手套也能感覺到他的手,溫暖而有力。風不斷地把火苗吹滅,白天只要幾分鐘的路程摸黑走了二十分鐘。
壹路上他緊緊地握住我的手,不斷地提醒我前面的階梯和轉角。沿著小徑穿過樹林,下臺階、過吊橋,我們來到了海邊的巖石上。坐在巖石的凳子上,他輕輕地松開了我的手。我們沈默著,不知道說什麽好,面對著漆黑的海面,聽著海水擊打著巖石,化成浪花朵朵。
突然,他朝上壹指:看啊,北鬥七星。我擡頭往上,可以清晰地看到滿天繁星中有七顆特別耀眼的星星形成的問號。我說:“我唱壹首歌給妳聽吧。”
“天上的星星,為何,象人群壹樣的擁擠了?地上的人們,為何,又象星星壹樣的疏遠?嘿……”玨鳴跟著我的歌聲輕輕的哼著,說:“啊,齊豫的‘答案’。”
然後我們聊起了音樂和電影,竟然發現大家的喜好是那麽的相似。我們說起Secret Garden的甜蜜和優雅,Enigma的神秘和詭異,還有《重慶森林》裏的每壹句臺詞以及《花樣年華》裏的西班牙情歌。我們談起童年的歡樂和現實生活中的煩惱,完全忘記了寒冷和時間的過去。
期間,我們看到了壹些流星壹閃而過。第壹次見到流星,才真正體會到什麽叫‘稍縱即逝’,根本就來不及許願。後來我幹脆雙手合十,擡頭仰望星空,口中不停地默念著願望,等流星劃過天際。第二天看報紙才知道,那晚有雙子座流星雨。
過了壹小時,我們正疑惑著怎麽天還沒有亮,玨鳴才想起光說他上次看日出是在夏天,看來冬天的太陽也是要睡懶覺的。我說:錯有錯著,讓我們看到了流星,度過了這麽美好的夜晚,不是嗎?玨鳴看著我,眼睛在黑暗中顯得分外地明亮:是的,真應該感謝光。
接近黎明時分,雲層匯聚起來,把星星都掩蓋住了,只剩下最亮的啟明星。東方的天空開始泛紅,滿天的雲彩映射著朝暉,幻化成五彩的光芒。玨鳴站起來,看著太陽從海面緩緩升起,突然說:妳剛才許了什麽願?他沒有回頭看我,好象是在問著寬闊的海洋和天空。
我沒有回答,只是說:妳聽過張清芳唱的‘偶然’嗎?是根據徐誌摩的詩譜的曲。
“我是天空裏的壹片雲,偶爾投影在妳的波心。妳不必訝異更無須歡喜,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妳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妳有妳的我有我的方向。妳記得也好,最好妳忘掉,在這交匯時互放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