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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的浪漫

昨晚準備睡的時候,朋友忽然跟我說覺得自己好感性,竟然聽《阿楚姑娘》聽哭了。我說大概是某壹個點有所觸動吧或者是聽到這首歌不自覺想起某些人。

聽壹首歌時,腦中或許是壹個人,壹些留念,又或許是壹群人,壹些難舍。耳畔是浪漫,回憶全是妳。

2019年春節過得特別快,初六匆匆返校,初七就趕往醫院實習。這是我們五個人新年開始的第壹次再聚,是自去年各種矛盾糾葛,各種隱秘心思,愛而不得之後的首次聚首。

早上出門之前刷新微博看到“吳青峰起風了”掛在熱搜上,想著難不成宮崎駿電影要拍真人版?滿懷興趣點開詞條,才發現是壹首歌。

頂著寒風去醫院的路上,壹個同組的同學都沒看到,百般無聊地點開了網易雲音樂,詞條熱搜依舊是《起風了》,最終還是忍不住好奇點了進去,鋼琴曲伴著溫柔的嗓音入耳,當時只覺得,唔,還怪好聽的。

到了新的科室門口,探頭往裏壹看,果然,我又是第壹個到的。

在門口等了壹會,甜兒到了。

“就妳壹個人?”

“嗯,不知道他們怎麽回事,快交接班了。”

“群裏發消息問問。”

剛說完,看到阿澤和阿皓遠遠走了過來。

我往後瞅了瞅,“鹿爺呢?”

“說下雪高速封路來不了。”阿皓低聲開口。

“鹿爺威武。”我嬉皮笑臉的說了壹聲。

進到科室正好趕上交班,因為周壹又是新春伊始,這次交班時間比較長。最後主任象征性的開始念文件時,百無聊賴之際偷偷打開了網易雲音樂,耳邊又傳來《起風了》。

因為某些原因,我左邊坐著阿澤,右邊坐著甜兒,甜兒的右邊是阿皓。大概是掏耳機的動作碰到阿澤,他擡起頭看向我,我趕緊笑了笑搖搖頭,他挑挑眉,低下頭繼續偷偷摸摸玩陰陽師。

跟著老師查過房,阿皓和甜兒跟帶教老師去換藥,辦公室的實習生只剩我跟阿澤,科室的老師也各忙各的。

“剛偷偷聽的什麽歌?”阿澤頭也不擡的邊玩手機邊問我。

“《起風了》,還怪好聽。”

“買辣椒也用券?”

“嗯?啥?”

“這首歌不是買辣椒也用券的嗎?”

“我聽的吳青峰版的。”

“買辣椒也用券是原唱。”

“嗯,我去聽聽。”

當時買辣椒也用券的《起風了》還是老版,初聞悲傷,像歷經滄桑,壹身傷痕的少年在妳面前。

“這版有點悲傷啊,我好像更喜歡吳青峰版的。”

“嗯。”

兩天後是情人節,那天,鹿兒還是沒來。

我和阿皓之間,甜兒和阿澤之間見面依舊是能避免交流就避免交流,中間似乎是隔了壹道結界,各自安好。

那天的雪特別大,天地籠罩在壹片白茫茫之中,壹擡頭,好像所有風雪都為妳而來,走在雪中,壹會兒就白了頭。

上午實習結束,忽然想吃熱乎的東西,就想著組個火鍋局,也可以稍稍緩解壹下這幾天尷尬的氣氛。

最後,甜兒沒來,我們仨去喝了羊湯。

D市的羊湯特別好喝,濃白的羊湯,筋道的粉條,翠綠的蔥花,加上老板密制的羊油烙餅。簡直不要太美,哦,除了我跟阿皓之間還是基本沒交流。

晚上剛吃過飯,甜兒忽然給我發微信說:“我們約會吧。”

看著消息,我笑笑,回道“好啊。”

我們先去廣場看了燈展,又冒著風雪去了小吃壹條街,沒想到這麽大風雪,小吃壹條街依舊燈火輝煌,人聲鼎沸,倒別有壹番風味。

“妳和澤哥咋回事?”我終究是忍不住問了。

“沒怎麽啊,就覺得無所謂了。”甜兒踢著地上的雪漫不經心地說著。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別瞎說,真的無所謂了。妳呢,妳和阿皓又咋回事,妳們今天不是壹起去吃羊湯了?”

“我?我也不知道咋辦啊?我也覺得挺無所謂,奈何長得太美,成了別人的明月,是有點尷尬哦。”我狀似無奈的攤攤手,心裏倒有些沈重,忽地想起買辣椒也用券版的《起風了》。

準備返回宿舍的時候,手機忽然震動個不停。看到群裏99+的消息,再聯想2月14日這個特殊的日子,心裏忽然咯噔壹下。

“考研成績出來了。”甜兒在我耳畔淡淡的說。

“怪不得這麽多群消息。查嗎?”

“回去再說。”

第二天到了科室,鹿兒竟然來了,鹿兒的性格大大咧咧,臉皮賊厚,她壹來,整個小組的氛圍活躍起來。

“清哥,查成績沒?”查完房後阿澤在旁邊問我。

“沒查,不敢。”

“告訴我準考證號,我給妳查。”

“不要。怕。”

“早晚都要知道的,怕啥,查吧。”

在阿澤的慫恿下,我就坐在科室會議桌對面,背後臨著窗戶,壹擡頭可以看到昨天的雪化成冰錐倒掛在屋檐下,天格外藍,風也格外大。

我顫巍巍的輸入準考證號,294,看到成績那壹刻,雖然有些少,但還是超出我預期。

“清哥,多少?”

“290多”

“啊,這麽多。全組之光。”

“皓哥不應該更高,他平時啥都壹點就通的,英語也可好了。”

“他個球孬樣……”阿澤看看我,笑了笑沒再說話。

3月20日,分數線出來了,A區305, B區295,我的294分遺憾未能入圍,當時有點失落,有點不甘,就在朋友圈稍稍發了牢騷,感慨自己悲傷的心情。

朋友圈發出去不到5分鐘,下頭壹條評論引起我的註意。大概意思是阿皓這次發揮失常與我脫不了關系,人該為自己的言行負責,妳不知道妳的哪句話就會改變壹個人的壹生。

評論很委婉,而發評論的人是班裏為數不多大家都會佩服的人,也是曾經晚上壹起夜跑的好友。

看完評論,我腦袋壹懵,鼻子壹酸,淚水在眼眶裏打轉,當時因為有點事我正好在班主任門口,理智讓我仰起頭,硬逼回了眼淚,之後立馬截圖,刪除朋友圈。

然而,還是晚了壹步。班裏有同學看到了,甚至向我的室友打探情況,我也忽然明白了之前明明很熱情打招呼的阿皓好友自成績出來後的漠視。

當晚,我叫甜兒壹起喝酒。大概人傷心的時候更容易醉,沒喝幾瓶我就醉的開始說胡話,甚至把壹個啤酒的易拉罐不小心從樓頂踢到了樓管房間門口,甜兒後來描述說:“我當時以為自己在拍電視劇。”

第二天到科室實習,我壹整天壹句話沒說,因鹿兒歸組頻繁起來的聚餐我也沒去。

當時,二戰,工作,以及這件事仿佛大山般壓在我身上,心裏煩躁極了。

幾天後的晚上,我給阿澤發了微信。

“澤哥,網吧會員用用唄。”

“怎麽了?又煩躁了?”

“嗯。”

“妳直接過來吧,我在網吧呢。”

網吧在宿舍樓下,挺近,但沒想到,阿皓也在。

“機子給妳開好了,想玩兒啥玩吧。”阿澤指指旁邊的機子跟我說。“這有零食,想吃啥吃啥。”

“嗯,絕地求生的號借我用用。”

遊戲裏的大殺四方並沒有讓我的悲傷情緒平定半分,摘下耳機,落寞感襲來,我往椅背壹靠,嘆了口氣。拍了拍旁邊的阿澤,語氣縹緲的說“我想喝酒。”

阿澤玩遊戲不戴耳機,他扭過頭,見鬼壹般望著我,透過我望了戴著耳機玩遊戲的阿皓壹眼說:“清哥,妳怎麽了,這幾天感覺妳不對勁啊。”

我下巴往阿皓的方向擡了擡沒說話。

阿皓出去買啤酒了,我點開截圖給阿澤看。他先是罵了發評論的那個人,又說:“成績好壞跟妳有啥關系,能力不行誰也沒辦法。咱們組都是兄弟情,兄弟們都知道啊。”

我當時本來都委屈的要哭了,壹聽到這句話,不禁笑彎了眼睛。

“清哥,等皓老二壹會回來,我讓他聯系這個人,壹定給妳個公道,會不會說話了這些人。”

“要不,別……”

“別啥別,這事就得這麽辦,男人的事男人解決。”

我壹時竟沒了言語,坐下又開了局遊戲。

事情的後續我不知道,我能做的或者說我做了的只有對阿皓的更加疏遠。

《起風了》也成了我的單曲循環,循環在每次實習上班下班的路上,在D市水洗般的藍天裏,在春末夏初的微風裏,在日漸翠綠的刺槐裏。

6月1號開始返校。

5月30號,實習的最後壹天。

那天,實習結束的特別早,帶著留戀,不舍我們組壹起去吃了在壹起的最後壹頓火鍋,俗稱散夥飯。

那天陽光正好,微風不燥。因為是最後壹次聚餐,點了些酒。

酒過三巡,熱鬧的大家有些感傷起來,甜兒說她有對象了,D市本地人,家長都見過了。她問阿澤,可不可以笑著壹起拍張照(阿澤從不拍照),阿澤配合的湊近她,單手搭在她身後的椅背上。

我望著她心願得償笑了笑。

阿皓不知什麽時候坐到我身邊,舉著酒杯,神情凝重地對我道了歉,說沒想到那個好友會那樣說,說感恩遇見,說前程似錦,還說後會有期。

心中那塊石頭仿佛忽然放下,又好像早已經放下。

回宿舍的路上,天依舊藍,樹依舊綠,街道依舊寬,像極了我們組第壹次壹起去實習的時候。

他們四個走在前頭,打打鬧鬧,笑聲爽朗。

我再次打開網易雲音樂,點開《起風了》,這壹次,它是吳青峰版。

它是歷經誤解,委屈,不甘,遺憾後的釋然。

它是飽嘗冷暖,滄桑,疑慮,迷茫後的瀟灑。

“心之所動,且就隨緣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