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轉的表演形式,起初只有壹旦壹醜兩個角色的對口演唱形式。旦角稱“上裝”或“包頭的”;醜角稱“下裝”或“唱醜的”。開頭二人先唱壹段“小帽兒”,都是東北民歌,邊舞邊唱。接著是“說口”,醜角逗,旦角捧,類似相聲。最後再唱正戲,唱詞類似鼓詞。如果觀眾歡迎,還可以再加演壹兩首小曲。也可以根據藝人所能,唱段大鼓或戲曲。後來又增加了單出頭與拉場戲兩種形式。單出頭是壹個人演唱,類似獨角戲;拉場戲是三個人以上人物表演,多數是小旦、小生、小醜的“三小戲”。起初的拉場戲,是在二人轉的基礎上再增加壹個劇中人物。如演出《劈關西》時,開頭是二人轉,旦角演金玉枝,醜角演魯達,到後半部戲時,再上來個藝人扮演鎮關西鄭屠。再如《馮奎賣妻》,醜、旦二人分別扮演馮奎夫婦,最後再上來壹個商人夏老三,夏老三下場後,又變回了二人轉的敘述形式。這種“半拉場”正是從二人轉向拉場戲過渡的表演形式。
醜角難演
二人轉表演手段,有唱、說、做、舞四功。唱包括唱詞、唱腔。說是指“說口”,包括“成口”“專口”“零碎口”及繞口令、數板等,要求說得俏,捧得巧,妳有來言,我有去語,壹問壹答,幽默風趣。做,是指面部表情與形體動作,都要符合人物,符合劇情,裝龍像龍、裝虎像虎。舞,是指舞蹈,早期蹦蹦的舞蹈都是采用大秧歌的舞蹈,如常見的“浪三場”,表現了壹個農村姑娘梳妝打扮出門的心情,“頭場看手,二場看扭,三場的功夫全在走”,但舞蹈還是不多。當時演出講究“眼不活,身不浪,全憑壹口唱”。手持道具仍然是手玉子、毛竹板、方手絹和彩棒。
20世紀20年代後,二人轉受遼南大秧歌影響,加強了舞蹈,使用了扇子(紙扇,不是現在的彩布扇),出現了以“浪”取勝的許多流派,如“穩中浪”“浪中俏”“浪中眼”“水上漂”等。這時,二人轉舞已形成了跳躍、走動、翻身、扭動、錯步、轉身、扇肩、抖腕等各種動作,概括為“跳、走、翻、扭、錯、轉、扇、抖”八個字。
除各種舞蹈身段和“走場框”外,還有許多絕活,包括耍扇子、耍手絹兒、打手玉子(四塊小竹板、壹手拿兩塊)、呱嗒板兒(左手打五塊小竹板連起來的“碎嘴子”,右手打兩塊大竹板,可以飛起來)等,都有各種花樣。醜角的絕活,有耍彩棒、頂燈碗、端蠟臺,甚至有加演小戲法、拉洋片的。
清末以前,二人轉化裝扮相極為簡單。旦角化彩裝,主角是本臉。自從1920年左右與評劇合作之後,旦角多改為評劇大扮,戴頭面,貼水鬢,描眉抹粉塗口紅,壹般是穿繡花襖及裙。醜角勾三花臉。小生戴公子巾,著繡袍,穿厚底靴。但在郊區村鎮小班中仍然因陋就簡,如《黃愛玉上墳》中的劉公,就戴禮帽穿大褂代替烏紗帽官衣。表演上開始學習戲曲程式,講究“手眼身法步”五法,註意刻畫人物。逐漸形成了“唱、說、做、舞”四功。
最早黑山縣藝人馬玉(梆子藝人出身)第壹個在正戲之前加上“起霸”和“喊贊”。贊詞由於得水創作,壹般是四句詩加上自報家門。如唱《華容道》前邊加上張飛的贊詞,唱《雙鎖山》加上高君保的贊詞,唱《大西廂》加上孫飛虎的贊詞等。有的藝人不論正戲內容如何,前邊亂加當時大戲舞臺上常見的黃天霸等人的贊詞。這種形式很快傳遍了東北三省。
當時表演程序壹般有以下幾種:
第壹種是醜角上場先“起霸”“喊贊”,爾後換旦角出場,壹起唱小帽,之後再唱正戲。
第二種是醜角上場先數板(如《五層殿》之類),爾後喚旦角出場,下同前種。
第三種是醜、旦同時出場,先舞“浪三場”,頭場看手,二場看扭,三場功夫全看走。舞到高潮時,旦角還有“臥魚”等動作。
正戲表演中有舞扇子、手絹、打手玉子、呱嗒板兒等絕活。有的藝人演《呼延慶打擂》等武段子,還帶武打,包括三節棍、七節鞭等。演出《小天臺》等劇目,則加拉洋片、唱大鼓、變戲法等雜耍節目。演《梁賽金搟面》時,醜角還兼演毛驢,庸俗不堪。演出《宋江坐樓》《雙鎖山》《花魁遊街》《發財還家》等戲,醜角或觀眾可以向旦角點唱各種小曲。據說加小曲是由《坐樓》壹戲開始的。演《大觀燈》壹戲,則全體演員下場扭大秧歌。演《黃愛玉上墳》壹戲,扮演忤作(法醫)者,要念大段“洗冤錄”,如同京劇《法門寺》中賈桂念的大段狀詞,靠嘴皮子功夫。演《丁郎尋父》《馮奎賣妻》《狠毒計》等苦戲時,藝人向觀眾打苦水錢。演《黃愛玉上墳》《王小借糧》等帶彩的恐怖戲,還要向觀眾打彩錢。
二人轉音樂唱腔也是逐漸豐富起來的。早在民國時已有了“九腔十八調,七十二咳咳”之說,這是形容其唱腔豐富,曲牌很多,不壹定是確數。但也有人認為“九腔”是胡胡腔、柳子腔、咳咳腔、二窩子腔、喝喝腔、糜子腔、佛腔、影腔、悠嗨腔。“十八調”是五更、放風箏、小拜年、小看戲、茉莉花、張生遊寺、鴛鴦扣、茨兒山、揀棉花、下盤棋、畫扇面、媽媽糊塗、跑關東、合缽、鋪地錦、打秋千、送情郎和瞧情郎這些常用小帽、小曲。七十二咳咳中除“文咳咳”“武咳咳”“十三咳”外,主要是指二人轉唱腔中帶“咳咳”“哎咳呀”“呀呼咳”等襯字較多而言。
到了20世紀20年代末,二人轉常用曲牌(包括基本唱腔小調、小曲)已有壹百多種,出現了“十大曲調”之說。這十大曲調是當時二人轉的基本調,即“胡胡腔”“喇叭牌子”“文咳咳”“武咳咳”“傳令調”“紅柳子”“哭糜子”“五字錦”“攔馬正調”和“小翻車”。概括為“胡牌文武傳紅糜錦攔翻”十個字。實際上,傳令調與攔馬正調也不常用,反不如“抱板”“三節板”“壓巴生”“大救駕”等曲牌用得較廣。壹般在壹個節目中只使用五六個曲牌,最多不過十個左右。常見的曲牌連接是胡胡腔——大救駕——壓巴生——文咳咳——武咳咳——三節板——抱板等等,中間有時也插入“專調”和“小曲”。
除基本唱腔外,二人轉還有專調、小帽和小曲。如單出頭《丁郎尋父》中的“打夯歌”;二人轉《西廂》中的“觀畫”、《藍橋》中的“打水歌”、《王美蓉觀花》中的“報花名”、《燕青賣線》中的“賣線謠”、《王員外休妻》中的“鴛鴦扣”;拉場戲《揀棉花》《茨兒山》《拉君》《鋦大缸》等劇目中也都有自己的專調。小帽、小曲則越來越多。僅各種五更也不下二十種,並出現了《文明落套》等反映舊民國時俗風尚的壹些曲目。
二人轉近百年發展的歷程,是伴著黑土地的強弱、興衰發展起來的,它的魅力已融入了東北人的血脈之中。所以,“寧舍壹頓飯,不舍二人轉”——這句話幾乎成了東北農民祖祖輩輩留下的關鍵詞。